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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黑蝉道:“把裤子脱了。”
陆羡之面上一白道:“脱裤子?”
林中黑蝉冷冷道:“怎的?陆家的大少爷难道连裤子都不会脱,得别人伺候着你才能脱?”
他仿佛不这样夹枪带刺地说话,就不会说话了似的。
陆羡之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裤子脱了一半,但林中黑蝉上手敷药的时候,他却好似有些紧张,不知是因为身处黑暗,还是因为想到了在左龙山上,陆延之对他的所作所为。
陆羡之的腿脚并没有完全摔断,必须再折断一次,然后才能把药膏敷上去。
为此他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自己的腿功终能再现,紧张的是怕对方技术不好,没把断骨掰折,倒把好骨头给掰歪了。
“不必担心。”林中黑蝉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我下手一定会很痛的。”
陆羡之道:“……”
他发现对方的确很擅长安慰人。
但他想了想,还是回应道:“这附近有没有人……”
会听到这小屋子里的动静,会听到上药时可能发出的声响?
林中黑蝉道:“你若是痛得叫出来,我会直接打晕你。”
陆羡之不信邪似的问道:“那我要是痛得醒过来了呢?”
林中黑蝉冷冷道:“那就继续打晕你。”
陆羡之苦笑道:“这会不会有些麻烦?你就不能直接点哑穴么?”
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但林中黑蝉出手如电,连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让给他。
陆羡之就这么忍着疼,咬着牙,再次承受了一次断骨之痛,但这和之后敷上药膏后的那股烈火烧灼般的剧痛相比,实在是九牛一毛。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过来的,只隐约记得自己浸在自己的汗水中,似乎快要被这断骨再生的疼痛折磨得晕过去了。由于他把一口银牙咬得太紧,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逼得林中黑蝉直接出手,一手就切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眼前一黑,顺利地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不断地换药、吃药,小阁里几乎被药味给浸满了。
“十日黑”的毒已经过去,但是陆羡之的黑暗时光却没有跟着过去。
因为他服下解药的时候已经是第八天,那双曾经大放异彩的眼睛是救不回来了。
林中黑蝉对此并没有说些什么,但陆羡之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强烈的焦灼与不安。
因为他的脚步比以往更加急促,声音比之前更为尖利,就连看着陆羡之的时候,连那呼吸声都是沉重而焦躁的。
若是没有一双健健康康的眼睛,别说在江湖中肆意而行了,他连走出这个小木屋都难以做到,更何况是走下大山了。
所以又过了三天左右,林中黑蝉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忽然给陆羡之带了一个箱子。
箱子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被拿上来的时候噼里啪啦地响,像一种独特的韵律似的。
陆羡之忍不住问了,而林中黑蝉却没有说话,只是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齐齐整整地摆在陆羡之的面前,然后对着他说道:“我要你记住这些东西的味道。”
他拿了一件东西在陆羡之面前晃了晃,问道:“你可闻得出这是什么?”
陆羡之皱了皱眉道:“像是几个月没洗的臭袜子。”
林中黑蝉道:“是个汉子的衣服。”
陆羡之刚觉得奇怪,又听见林中黑蝉拿了另外一件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仔细想了一会儿才答道:“这东西……像是坏了三天的鸡肉。”
林中黑蝉冷笑道:“猜错了,是我丢掉的袜子。”
他的得意简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仿佛他的袜子生出鸡肉味是一件很值得人自豪的事情似的。
但他还没笑出来,林中黑蝉就道:“你这眼睛不中用了,那耳朵和鼻子就得更管用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会每天花两个时辰训练你,你至少得学会分辨出八十七种味道。”
陆羡之诧异道:“一个月?八十七种?你是觉得我长了个狗鼻子么?”
林中黑蝉淡淡道:“不,狗比你听话,而且比你灵敏,我曾养过一条狗,它能闻到另外一个山头的人尿味,这你就别想做到了。”
陆羡之无奈地点了点头,林中黑蝉忽然拿了杯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可能闻出这杯子里装过何物?”
陆羡之努力想了想,还是道:“闻着有点甜,又有些腥,好像……好像是野蜂蜜?”
林中黑蝉道:“有些接近,但还不够。”
陆羡之又猜了几种,最后猜不出来,只能缴械投降,林中黑蝉这才幽幽道:“是黑熊的精|液……”
陆羡之道:“……”
这哪里接近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啥转到这边就忍不住欢乐起来,说好的惊险刺激呢(╯‵□′)╯︵┻━┻
第226章 千声万味不敌一骨头
陆羡之觉得林中黑蝉或许是位极其优秀的训狗师; 但他在训人方面并没有像训狗那样的天赋。
第一; 他急躁,陆羡之若是做得不对; 闻得过快,他就暴跳如雷; 喝骂不休; 仿佛恨不得撬开陆羡之的鼻子; 把这天下所有的味道都灌进去。
第二,他训人闻味的方法实在古怪,且不见得有效; 他希望陆羡之像闻一瓶香露似的一样去闻这世上所有奇奇怪怪的臭味; 先闻前调; 再闻中调; 最后再徐徐扇鼻,闻得最后一调; 据他所说; 闻得快了是对不起这味道,闻得慢了也不行,因为错过了前调和中调,对于味道的判断就失了准儿了。
短短几天下来,陆羡之就产生了一种回到了小学堂的错觉,站在他眼前仿佛是一个不擅教人,却擅抽人的夫子,而他是堂下摇头晃脑的学生; 必须花足力气汲取着知识,才能免挨一顿骂。
但林中黑蝉却有一点叫陆羡之觉得十分佩服。
因为他虽是陆羡之的夫子,却也是陆羡之的学生。
他学的不是做人之道,而是为师之道。
他虽然仍是管不住那张吐火喷冰的嘴,但会瞧着陆羡之的反应而调整训练的内容和强度。
在训了整整三天之后,林中黑蝉仿佛才意识到陆羡之不是一条狗,再怎么训也生不出个狗鼻子来,于是第四天端上来的东西就少了许多,喝骂声也跟着弱了下去,他开始专于闻味判味的精度,而不是想着把各种味道都一股脑地塞到陆羡之的鼻子里,因为有些东西无需细闻慢品,只需要竖耳一听。
所以从第五天开始,林中黑蝉开始了辨声课程。
陆羡之本是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定能叫对方刮目相看,可没想到第一堂课下来,他就铩羽而归,被对方打得一阵落花流水。
第一阵声音是一阵衣角摩擦般的“沙沙”作响。
陆羡之仔细听了一阵,有些犹疑道:“你是在脱衣服?”
林中黑蝉却道:“不……我只是在地上滚。”
陆羡之道:“你滚起来的声音似乎和别人不大一样。”
林中黑蝉淡淡道:“因为我是缩手缩脚的滚,而别人是大手大脚地滚。”
陆羡之皱了皱眉道:“这区别很大?”
林中黑蝉道:“不大,但已足够用来迷惑你的耳朵了。”
陆羡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个瞎子想要走稳寻常路,只需分辨各种日常的声音,可他若是想要走稳江湖路,就必须分辨出来自敌人的各种声响。
这声响或是无心泄露,或是故意干扰,或是轻如蚊蝇,或是重如敲锣,但他连一丝一毫都不能错过,必须时时刻刻都仔细分析辨别,否则他便没有再见亲友的机会,只有被人扔到乱坟岗,与孤魂野狗为伍的下场。
林中黑蝉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会儿。”
话未说完,他的人就已经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再上来的时候,手里又捧了一个箱子。
箱子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不过一根木管,一只短剑,一件棉衣,一卷铁丝,除此以外再无它物。
但他把这四样普普通通的东西交给陆羡之的时候,却是郑重问道:“你能用这四种东西造出多少种声音?”
陆羡之想了想便道:“四样东西拼拼凑凑,左不过十二三种吧。”
林中黑蝉道:“再想想?”
他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循循善诱,简直像极了街巷上卖糖的老太。
陆羡之想了想,若有所悟道:“你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回来再问我这句话。”
林中黑蝉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