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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千盛竟不肯领他的情,也不能会他的意。
他撤了双掌弃了掌中之剑,跟着便是浑身猛地一震,竟用自上而下的震动化解了这击打在肩上的劲道。
劲道一消,他便驻定身形,如铁塔一般稳稳地立在原地。
他既然不肯飞上天,那白少央只好出了第二招。
他抓住对方忽然袭来的手,猛地往外一翻,一声清脆的“嗤”声之后,周千盛的左手手腕已是脱了臼。
周千盛已痛得面色紫胀,五官都开始扭曲,可却仍要发出最后一击。
这一击是“见龙出海式”,算是融合了他毕生绝学,属四十八路擒拿手中最为精要的一路。
此招一出,破剑、锁骨、擒脉可谓是一气呵成,绝无后撤之意。
谁能想到这小小的切磋斗殴,最后竟逼得他使出了一生的绝学。
然而白少央却没有把剑身交到他手里的意思。
他手中之剑跟着翩翩一转,转到剑柄便对上了他的掌心。
这一对之下,竟有金铁相击之声从柄掌相击之处传来。
周千盛吃痛之下往后撤手,随即双臂急张,竟想一把箍住白少央。
白少央却不退反进,如乳燕投林一般投到他的怀中,右肘也跟着一道顶到了他的胸口。
然后这人就如他所愿地飞了出去。
原来这七尺高的壮汉飞出去的时候,也能像是团破布似的无处着落。
白少央这才满意地收了剑,看向姬遥峰,却见对方激动不已道:“好剑法!”
白少央不禁哑然失笑道:“这算什么好剑法?”
等到周千盛落地之时,白少央甚至还未使出一招真正的杀招。
他的剑锋还未落在这人身上,这人就已经要半死不活了。
姬遥峰这才发现自己说得不妥,连忙改口道:“不是好剑法,那就是好身法,反正总有一样是极好的。”
他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嘴拙口笨感到了深深的绝望,茫茫然地说了半天,还是怕自己夸不到点,反惹得白少央生了气。
白少央却笑道:“是他出手时太过心浮气躁,否则我即便凭着这身法也占不到便宜。”
说完这话,他也不去看韩绽,只看向身后的一众人。
眼见何鸣风正含笑看着自己,白少央心中一声“咯噔”,立时抱拳道:“搅扰了何公子赏月的雅兴,还请见谅。”
何鸣风笑道:“这倒无妨,周兄心急气躁,白兄替他磨一磨脾气,也是为他着想。”
他三言两语之间便帮着白少央解脱了困境,好似是把那周千盛当做不懂事的江湖新人似的。
他这一定性,朱万本也出来打个圆场道:“我这兄弟生性鲁莽,倒是为难白少侠了。只是在下倒觉得……白少侠似乎对这韩绽颇为关心。”
话音一落,白少央就能感觉到有几道狐疑的目光如剑一般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与他在月下同行的付镇兰倒是低着头不说话,然而那朱万本、薛杏儿、还有路凭川可都用一种质询的目光瞧着他。
姬遥峰倒不以为意,只是他身后的韩绽却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白少央,仿佛这人的面上开出了一万朵小花儿似的。
白少央正有些犯难,何鸣风却在此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极为厉害,弓着背缩着身,眼圈里的血丝也跟着崩了出来,看着像是下一刻就能咳出血来。旁边的小厮阿卓见状,赶忙往他身上披了一件狐裘,瞧他那满面关切的样子,仿佛恨不得自己替这病鬼公子受累受寒。
等他咳嗽稍缓之后,白少央便已想出对策道:“无论如何,韩绽在当日赤霞庄血宴上都救过我。杀父之仇不得不抱,可这救命之恩也绝对要还。”
朱万本目光一闪道:“这么说来,莫非韩绽当日死而复生……是白公子的安排?”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面含微笑,和和气气地问的,简直看不出一点为难人的意思。
可言语本身就是朱万本身上最强悍的杀招,比如这句话就足以杀人于无形,把白少央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他只怕也是问出了何鸣风心中的疑惑。
白少央若是不给出个满意的答案,这几人的疑心只会越来越重下去。
疑心越重,下毒便越是不易,到时劫人也要愈发困难。
想到此处,白少央便轻轻一笑道:“朱先生这话就说错了,且不说我和韩绽之前仇怨仍在,当年韩绽被我刺死之后,是孟捕头亲自验的尸,你要疑心有人作怪,岂不得先疑到孟捕头身上?而且韩绽若是我挖出来的,那我定然会找个地方把他藏得好好的,又怎会让他在这襄州露了踪迹?”
朱万本笑呵呵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白少侠切勿当真,切勿当真。”
白少央也笑了一笑,仿佛半点也看不出他言语中的杀机。
周千盛此刻已经爬了起来,但面上被树枝划了几道,看着也不大好看。朱万本便走到他身边,递了药,说了几句软话,可周千盛眼中的精光却没有跟着退下去。
他垂着脱臼了的臂膀走到了白少央面前,似乎还想再讨教几招。
白少央还未发话,姬遥峰便急叱道:“怎么你还想再飞出去一次?”
周千盛却不理他,只看着白少央道:“我老周今日败在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你既对韩绽这厮上了心,那我这一路上也绝不为难他。只是希望过了这一路,我还能再与白少侠切磋几招。”
白少央见他说得诚恳,便也含笑答应道:“好。”
他们毕竟还要同行半个月,不该在此刻伤了和气。
能把喜怒哀乐挂在面上的倒不是什么可怕之人,可怕的是明明笑口常开,却蕴了锋刃于言语的那种人。
他们这话一说完,便已是月隐夜深之时。众人便熄了火,铺了干净的布帛在地上,拿了些稻草充着的枕头便睡下了。顾小姿和薛二娘睡在一块儿,说些女儿家的私密话。何鸣风怕这山风侵扰,便多盖了几层被子。周千盛却连被子也懒得盖,仰面一躺便呼呼大睡起来。
韩绽的穴道已被白少央解开,可受过这番折磨之后,浑身上下都是酸痛难忍,呼吸已然十分沉重,面上也跟着苍白了不少。
但这人的眼睛却还是亮的,亮的像是九霄之上的星子,没有一刻不想着散光发热。
然而白少央刚在他身边躺下,他就面色一沉道:“我不会逃走的。”
所以白少央实在不必躺在他身边,离得他这般近。
白少央目光一闪,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睡在你身边不是为了监视你。”
至少不单单是为了监视你。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仿佛是为了安慰着自己一样。
韩绽却道:“不是为了监视,那是为了什么?”
白少央忽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即便他真要迫于无奈杀死韩绽,也要把这人看上很多遍,最好能把他的面孔给映在心里。
韩绽怔了一怔,仿佛不敢相信他这话似的。
他想起了初见白少央时,他们也是这样一同睡着的。
可那三天有多么梦幻甜蜜,如今的他便是多么的可悲可笑。
韩绽又想起白少央之前的冷言冷语,心底跟着一沉道:“你这又是何必?”
白少央道:“何必什么?”
韩绽道:“何必还要演戏?”
白少央愣了一愣,忽道:“你觉得我是在演戏?”
韩绽却凄凄一笑道:“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有哪一刻不是在演戏?”
白少央仿佛被他的这句话给刺到了一样,正欲反驳,却转念一想,发现对方说的好像是实话。
两年前他和韩绽相处的时候,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演戏,又无时无刻不想着要这人的性命。
既然对方说的是实话,那他究竟在委屈个什么?又在失落着什么?
韩绽见白少央忽然沉默了下来,自知掐到了他的要害。
然而他却没有觉得多少得意,只有一片怅然蔓上了心头。
但此刻并非怅然之时,他还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
于是韩绽下一瞬便目光定定地看着白少央,用口型无声地问出了一句话。
“你的刀法是从何而来的?”
这刀法绝不可能是一朝而就,只能是日积月累而成的。
脸可以整,声音可以模仿,那他的刀法要一夜之间得来?
白少央很想回答,可却实在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