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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叹了口气道:“这两年来你过得还好么?”
韩绽缓缓道:“能吃能喝,已经比许多人强得多了。”
白少央道:“伤口还疼么?”
韩绽淡淡道:“这种伤不算什么。”
他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多年风吹雨打之下,早已变成个铁打石塑的人了。
然而不管身上如何强壮,心还是血肉做的,刀一戳就流血,流到最后血肉模糊,模糊到最后,哪里分得清那些个心室心房。
白少央只道:“比起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这种伤的确是不算什么的。”
韩绽忽的目光一冷道:“死在我手下的都是些奸邪小人,哪怕他们死上一万次,我都不会觉得可惜。”
即便是被人拔了爪牙困在这方寸之地,他说话仍是掷地有声,字字句句皆是铿锵有力,丝毫不见囚徒的弱势,唯有一番慷慨热血欲要喷涌而出。
白少央听得此言却是唇角一挑,白净的面上蔓上一丝沁凉笑意。
阳光透过门缝照过来,仿佛把他的面孔切成了两块,一半是黑,一半是白,分不清哪张才是真正的画皮。
“于你而言,他们自然是奸邪小人,可死在你手里的其中一人,却与我有着莫不可分的关系……”
韩绽心头一跳道:“你说什么?”
白少央眼中含锋,话中含刀道:“我是说……死在你手里的张朝宗,是我的父亲。”
韩绽气极反笑道:“白少央,你是疯了不成?”
他在别人面前认贼作父也就罢了,怎么在他面前还在惺惺作态?
白少央却语调漠然道:“疯的人是不是我,可以待会儿再说。如今我要说的,却是一件两年前发生在扇溪村的事儿。”
韩绽敛眉道:“两年前的扇溪村发生了什么?”
那是他们父子初见的时候,莫非在见到他之前白少央身上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少央道:“在你找到我之前,住在隔壁的老王进山采药失踪了,所以我才去寻了他。”
韩绽面色一黯道:“不错。”
连别花本就身虚体弱,白少央又因救人而迟迟不归,她便心忧过度,以至一病不起。这件事既是他心中大憾,也是白少央不可愈合之痛。
白少央道:“那你可知白少央为何会在山中耽误了这么久才回去?”
他说到这里忽然改了称谓,改用“白少央”而不是“我”来指代自己,直叫韩绽听得极为不安,但又不得不继续问道:“是因为你在山中寻人?”
白少央忽然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人是一早就寻到了,只是放在山下疗养,之所以耽搁了那么久才回来,是因为我得换张脸。”
韩绽只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骇然道:“换脸?换谁的脸?”
白少央眸光一冷道:“自然是换你儿子的脸了,韩绽。”
韩绽如遭电击,浑身大震道:“你说什么?”
白少央叹道:“我听说你儿子前去山中救人之事,便进了大山去寻他。没想到他救人之后又打算采些草药再回去,就一人折回了大山。可惜他运气的实在不好,采药没成自己却摔下了山崖。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可也离死不远了。后来我就把他送去‘扶阳谷医仙’那边就医。那医仙虽有妙手,却也只能保住他的性命,救不回他的双腿。而我则求着医仙替我削肌改骨,把我这张面孔整成了你儿子的模样。”
韩绽木愣愣地呆在那儿,两颊的面肌都被骇得垂了下来,耳边不住地嗡嗡作响,仿佛被这道惊雷劈得什么都听不到了。谁能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竟也会有这样木楞神呆的一日?
白少央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从那以后,我就成了白少央,护送着老王的儿子回了小山村,而你的儿子断了双腿无法行动,现在还在一处疗养着。”
韩绽听到他说到后半句,才如梦初醒一般地看向白少央,目中含恨,嘴唇发颤道:“你……你!”
白少央似乎料到了他想说些什么,只幽幽一笑道:“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在演戏,你和我言笑晏晏之时,你的好儿子还不知在何处受着伤痛折磨。”
韩绽瞪得睚眦尽裂,几乎恨不得一把扑过来咬住白少央。
你唯有全心全意去爱过一个人,恨他之时方能恨到极致。
白少央见他这副模样,眼中如被针口挑了一挑。
他本该愉悦地吐出一口浊气,可画皮揭开的时候,为何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快意?
他这一口闷气憋在心头这么多年,如此在韩绽面前抖落出来,本该是畅快淋漓的时刻。
可为何他说得痛快,心底却不怎么畅快?
是了,定然是他说得不够狠,把面具揭得不够彻底。
想到此处,他便目光一转,语调发冷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恨不能食你的肉、喝你的血。老实说,我每叫你一声叔叔,都恶心得想吐出来。”
韩绽冷笑道:“你既恨我到了这般地步,为何干脆不一刀杀了我?”
白少央冷冷道:“我是想杀你,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你……可惜你只是别人手上的刀,我一日没查出指使你的人是谁,就一日不能杀你。”
韩绽想到自己竟把仇人的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那样疼爱,恨得连说几个“好”字,直说得声音嘶哑,目中滴血。他还道白少央是认贼作父,原来一直以来是他自己认贼作子!
白少央见他这副痛悔不已的模样,心中果然涌起了几分痛快。
然而这快意涌上之后,他却又有些莫名的伤感。
这一瞬的伤感过后,他便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白少央啊白少央,就因为一个误会,这个蠢货就割下了张朝宗的脑袋,叫你多年心血付之东流不说,还险些坏了楚三哥的大计,难道就因为那些日子相处的情分,你就忘了自己是来讨债的么?
想到此处,伪君子的心肠又继续冷硬了起来。
他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债还没讨全,心怎能软下来?
白少央忽的靠近韩绽几分,低低一笑道:“你的儿子现在还靠我的人养着,你若想他活得长长久久,最好还是实话实说,否则我把他的药食供给一断,你觉得他还活得了多久?”
韩绽额头处爆出几道青筋,显是愤怒到了极点。
“你……你这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白少央阴阴一笑,眼中锋芒毕露道:“我卑鄙?我无耻?我本就和他非亲非故,还和他爹爹有着血海深仇。但我不计前嫌救了他的性命,还白白养了他两年,即便是此刻掐了他的药断了他的饮食,又有谁能说我半个不字?”
韩绽恨恨道:“我又如何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你要我吐出实话,除非让我亲眼见到我儿子!“
白少央冷声道:“你如今已是阶下囚,根本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韩绽本欲继续反驳,忽然想到叶深浅之前对着自己说的一番话,灵台忽的一阵清明,连带着眼中笼着的乌云也散去了不少。
白少央见他忽然沉默下来,忍不住唇角一扬道:“你是改主意了?”
韩绽淡淡道:“你说你是张朝宗的儿子?”
白少央笑道:“我当然是。”
韩绽忽的笑道:“张朝宗一见到女人就软,试问他要怎么才能生得下儿子?”
白少央面色一变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是哪个阴损无耻的王八蛋告诉韩绽的消息!真该一刀阉了!
韩绽仿佛听到了他在心底的咒骂,继续乘胜追击道:“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想冒充白少央的话只需易一下容就行,何必大费周章地换一张脸?”
白少央笑道:“你可是精于易容一道的高手,我又怎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呢?”
韩绽却不依不饶道:“那胎记呢?”
他能换脸是因为看到了白少央,他背上那块胎记又是怎么来的?
人家祖传的是痣,但韩家世世代代都传一块胎记,白少央那腰上的胎记便与韩绽的十分相似,所以韩绽只看了一眼便记在了心里。
胎记?他提胎记做什么?
白少央知道自己背上是有一块胎记,但却实在不知这和韩绽有什么关系。
韩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立刻问道:“那胎记不是你刻意弄上去的?”
白少央暗道不妙,但也不知如何补救,只得厉声厉色道:“休要顾左右而言它,此去搬云庄路途遥远,你且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