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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深浅仿佛也知道这味道难闻; 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这屋子里头四面皆是墙,看着就如个牢房一样。门被风轻轻一带; 挡了阳光; 里头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人一进去就好似要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给吞噬了一般。
叶深浅取出了火石,“唰”的一下就燃起了一根蜡烛。
可这火光一现; 却逼出了一道比快如疾风、迅如急电的黑影。
这人掠到叶深浅身边时; 瞬息之间便与他对了数掌,时而猛冲急摆,时而下劈上撩,时而又左顶右撞,再来便是狠狠一靠。
可叶深浅一手对双拳; 另一手却死死护着烛光,不肯让这光亮被掌风吞灭了下去。
白少央只看了几招,眼中便是精光大盛,身上也微微颤动起来。
他一个激灵,便上前吹灭了这蜡烛。
烛光一灭,那人就立即停下退开,然后如个小动物一般地蹲在了墙角边上,仿佛恨不得与墙角融为一体似的。
白少央撑开门,让光亮照到这神秘人身上,只见暖熏熏的光照在他身上,竟如让人无法忍受的热流热浪,让他狠狠抖了一抖,又寻了另外一个角落来躲。
但这个瞬间,白少央却清楚分明地看清了那人的衣着。
他穿着大红的上衣,却套着绿油油的裤衩,蹲在那里时活像个大号的西瓜。
他挪动之时,脚步竟十分小心翼翼,因为他硬是把一双大脚塞入了一双小巧玲珑的绣花鞋里,故此稍有不慎这鞋子就会脱出来。
白少央忍不住上前和他蹲到了一块儿去,只蹲一会儿,这疯子便转过头来瞧了他一眼。
这人生着一头蓬发,乱得几乎遮住了眼,下巴上蓄着虬髯大胡,密得可以编几个小辫。
他笑了一笑,露出了两只又白又大的门牙,胡子也跟着一起乱抖了起来。
“你也是一朵花么?”
白少央心里存了一个疙瘩,面上却真诚地笑道:“是啊,我也是一朵花儿。”
疯男人笑着拍了拍手,道:“太好了,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一朵花儿呢。”
他看来是因为同伴的出现而喜出望外,可欢喜了一阵之后,他又疑惑道:“可你是什么时候被人种下的?”
白少央眼睛一闪道:“你又是什么时候被人种下的?”
疯男人想了想,道:“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去年,或许是前年。”
白少央笑道:“那你记得是谁把你种下的么?”
疯男人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白少央像哄孩子一样地问道:“那你刚刚为何要扑那人?”
疯男人回头看了叶深浅一眼,一字一句道:“他想烧死我。”
白少央道:“他怎么会想烧死你?你可是朵小花儿啊。”
疯男人恨恨道:“他就是想烧死我!他是嫉妒我开得太好看了。”
他霍然起身,恶狠狠地跺了跺脚,跺得仿佛大地都为之一震。
白少央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淡淡道:“你现在已经开花了?”
疯男人笑道:“当然开了,我开得可好看了。”
白少央笑道:“那你介不介意让我瞧瞧?”
疯男人如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然后乖巧地缩在那边。白少央伸手摸他,他似有犹疑,但却还是挺起了高傲的头,任白少央的手探了过去。
白少央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他遮在眼前的头发,如掀开了一道遮景挡人的帘子一样。
而这帘子一经人掀开,就露出了一双令人移不开眼的眸子。
这双眸子仿佛是星光所制,专门等着白少央来伸手一摘的。
哪怕这疯男人穿得再如何可笑滑稽,生得再如何疯癫无常,只要有这么一双星光荟萃似的眸子,就足够把他身上所有骇人的缺点都掩下去了。
可白少央看着这双眸子时,胸上却似被什么人狠狠地刺了好几刀,五脏和六腑都在颤搐着。
他刚刚一看对方袭敌的手法便有所怀疑,如今看了这双眼睛,便更是心中一定,无法再用手法相似这借口来推脱了。
这疯子的确是那个人没有错。
可他们初见之时,他还是一个神智清明、锦衣华服的少年。
他不仅是锦衣华服,而且身上的洁癖比当年的“拈花君子”张朝宗还要重上几分。
这种屎尿皆在、污秽不堪的地方,别说是让他住在这里了,只怕他连靠近一点都不肯。
当年那个被黄金和鲜花簇拥着的美少年,怎会让自己沦落到这种破败不堪的田地?
白少央越想越觉可怕,面上只翻出无数的暗潮来。
他的眉间被一阵阴云笼着,将原本的好奇和喜乐通通掩了下去。
这疯男人见他看得不痛快,自己也有些不痛快了。
他立刻打开白少央的手,愤愤道:“你觉得我开得不好看?”
白少央只笑道:“好看,你简直好看极了。”
疯男人却恨恨道:“我看你这人不老实,说的话也不真心。”
白少央笑道:“怎会?你是这天底下开得最好看的花儿,谁也比不上你。”
他又说了一通甜言蜜语,直把疯男人哄得喜笑颜开之后,他才转身走向叶深浅,然后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他。
叶深浅把门轻轻带上,奇异道:“你看出他的来路了?”
白少央却不答反问道:“你们为何不找大夫好好看他,反倒要把他关在这住不得人的地儿?”
他看着平平静静,话里却带着点怨气。
叶深浅无奈道:“大夫来了也被他打出去了。我们倒是也想带他离开,可他根本不愿走。若要擒住他带走,至少得我和云观路联手才行,可云观路近来忙于公务,根本无暇来此。”
白少央嘴角一扬道:“你那么会哄人,难道就不能哄一哄他?”
叶深浅苦笑道:“上次看他的时候,我无意间点了蜡烛,他一见烛光就冲上来揍我。这一揍不成,他便对我生了戒心。无论如何去哄,他都不肯静下心来听我说话……”
他的话渐渐弱了下去,白少央的目光也仿佛跟着一道沉了下去。
他看上去似有些茫然,可这茫然之外却还带着无穷无尽的阴影。
叶深浅眼明心亮,自不会错过这阴影。
所以他便单刀直入道:“你见过他?”
白少央只道:“我只觉得这人看着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你若能将他放在我身边一段时间,说不定我就能想起他的身份。”
叶深浅敛眉道:“你要带他走?”
白少央苦笑道:“我是想带他走,就是不知公门之人能不能准允。”
他言谈话语之间,俨然把叶深浅当做了沟通自己和公门的一道桥梁。
叶深浅似也乐得替他做一做说客,送走了白少央便去寻了云观路。
接下来的一日,白少央便带了新鲜的水果蔬菜来,在这几乎被蚊虫蜘蛛淹没的小木屋里呆了一个下午。谁也不知他和这疯子说了什么话,竟哄得他愿意和白少央走出木屋了。
叶深浅看得啧啧称奇,然后又陪着白少央去了客栈,给这人好好地洗了一顿澡。
这种活本来可以吩咐一个下人去做,可这疯男人对白少央实在依赖得很,一离了他便大吵大闹,不肯消停,故白少央只好亲自上阵了。
他用汗巾给这疯男人好好搓了一顿澡,直搓出几层厚厚的泥来。
洗完澡后,白少央又给他剪了发,剃了须,修了指甲,好好地擦了擦脸。
说来奇怪,他这人看着平易随和,骨子里却是傲慢得很,想让他去做这种伺候人的下等活,无疑是痴人说梦。
可他帮这疯男人洗漱时,却是从头做到了尾,样样都不肯漏下。
虽然他也时不时地嫌这男人身上又脏又臭,但还是强忍着恶心做了全套,一点也没让叶深浅插手。
叶深浅看在眼里,忍不住对这疯男人的身份好奇了好几分。
可等他看了这疯男人洗漱之后的模样,却是大大吃了一惊。
这男人原本是红衣绿裤,大胡乱发,看着至少五十多岁了。
可他如今梳了一头乱发,理了虬髯大胡,却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看着像是一个三十多岁了。
他面上的肌肉显得僵硬无比,整个人也杵得和个木头似的,似是因为一下子没了遮掩的头发和胡须,他这朵娇花便失了茎叶,没了个完整模样。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这人的五官若是单独拆开来,也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