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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有凝固的时限,姜巽离聚精会神地拉动线条,竭尽所能保证在羽管中的血液凝固之前将符画好。否则笔画断裂,会影响符的稳定性。若是在符纸上画,还有补救的余地,但在凡纸上画符,又没有朱砂的辅助,就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好在姜巽离基础扎实,没出什么纰漏,很快便成符了。他松了一口气,将羽管洗干净以备万一,随后草草冲了个澡,毛巾往腰间一裹,回到了那间开放卧室。
蒋芃这时已经把画架支好了,但他并没有准备颜料,而是在画架下面的小隔板上放了几支赭石炭笔和一排姜巽离完全不认识的工具。
“我就……去床上?”姜巽离问。问完他挠挠脑袋,总觉得这句话怎么听都怪怪的。
蒋芃简单地嗯了一声,用笔尾点了点床的方向。
姜巽离强撑着一脸淡定,随意扯掉腰间的毛巾,迈上拔步床的脚榻,大喇喇地坐在了床沿。末了又犹豫片刻,他想起那些油画里的男人们似乎没有这么随意坐着的姿势,于是他蜷起一条腿踩在床边,将胳膊搭在那条腿的膝盖上,给了蒋芃一个侧面。
在这期间,蒋芃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那双眼睛无比专注,带着剖析的意味,甚至让姜巽离的皮肤感觉到了如同刀锋般的寒意。
姜巽离扭头看向蒋芃:“这样可以?”
蒋芃点头,捏着炭笔在纸面上拉出一道弧线。
这个角度姜巽离看不到对方纸面上的画作,只能听见干涩的笔尖在粗糙纸面上摩擦的唦唦声,偶尔在转折的时候还会发出有些刺耳的尖音。
姜巽离坐在床上,敛目垂眸,将意念分出去,连接上浴室里那只蝴蝶符探。
他倒要看看这栋别墅里有什么古怪。
纸蝴蝶拍拍翅膀从洗手台上飘下来,义无反顾地栽在了地面。姜巽离凝神,蝴蝶软塌塌颤巍巍地竖过来,扇了两下翅膀,飞……没飞起来。
姜巽离:……
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被爷爷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他就该把那本子符纸和那支灌了朱砂的钢笔随身携带才是!
虽然以他的灵力和技巧,再加上他的血液,完全能够在凡纸上成符,但效力会大打折扣,这蝴蝶飞不起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姜巽离有些头疼地闭了闭眼睛,驱策灵力让那纸蝴蝶趴在地上,一拱一拱地用毛毛虫的姿势前行。
这样的行进方式,效率比飞行低得多,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只希望蒋芃画画的速度慢一些,给他留出探查的时间。
姜巽离先驱使符探从门缝下面钻进了浴室另一侧的客房,却发现房间是空的,里面没有丝毫鬼气的痕迹,只得退出来再进对门的那间。
这间朝南的房间里放着沙发、电视、书桌和电脑,一整面墙的书柜从地板打到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摆着各类书籍,沙发背后空着的墙壁上挂了一张形态优美的正红色反曲弓,不知是装饰品还是真的。
这里,似乎是一个集客厅与书房为一体的小空间。
姜巽离在心里吐槽:艺术家的怪癖,把卧室和客厅的格局完全对调了。
这间小客厅里也没有见到鬼气的踪迹,姜巽离操纵着那只蝴·毛毛虫·蝶,从门缝里吭哧吭哧地爬出来,向着楼梯下面爬去。
“换个姿势。”
蒋芃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巽离被吓得一个激灵,灵力没控制住,蝴蝶瞬间被他从中间扯成两半,那个血符也彻底毁了。惨遭分尸的蝴蝶从楼梯上方的栏杆下面飘飘荡荡地落在了一楼地板上。
姜巽离:……
靠!才画了十五分钟就要换姿势?你这是画画呢还是玩情趣呢?!
作者有话要说:
——逆CP预警——
对,这是一个武力值很高的受!
这也是一个特别皮的受!
而且将会是一个很主动的受!
第3章 见鬼的兼职(三)
姜巽离耐着性子又给蒋芃换了两次姿势,然后借口想上厕所,再次躲进了洗手间。
这次他没有费劲弄什么蝴蝶,直接把纸撕成了长条,画好血符后攥在手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路过楼梯栏杆,顺手往下面一丢。
蒋芃正拎着绷好的棉布画板和油画颜料上楼,小纸条飘飘然从他眼前落下,最终躺在了他的脚前的台阶上。
他疑惑地抬头,看到姜巽离正一丝丨不挂扒着楼梯栏杆往下瞅。
姜巽离:……
这间房子的风水一定和他八字相克!
好在蒋芃并没有追究那张纸条到底是什么,面无表情地拎着画板和颜料走上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上前将床边方几上的红烛点燃。
“过来。”他站在床前,冲姜巽离道。
姜巽离恍惚中觉得自己像是即将走上刑场的鸭子,而他的冷面调丨教师正拿着皮鞭,举着蜡烛,在床前召唤他。
“躺下,头向外。”蒋芃语言简练地吩咐。
姜巽离立刻爬上床,脑袋朝向床沿外面躺了下去。
“往右边转一点。”蒋芃继续指挥。
姜巽离挪了挪。
“转,不是挪。不,不是滚,是转。”
蒋芃形容了两次,见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干脆上前一把扳住姜巽离的肩膀和腰,将人半抱起来转了个角度。
男人骤然靠近的气息和肌肤的接触让姜巽离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蒋芃冷然道。
姜巽离立刻不动了。
蒋芃道:“我给你摆一下姿势,你放松。”
“我我我怎么放松!”姜巽离脱口而出。
他这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脱光光啊!而且对方还是这么个大帅哥,还离得这么近!身上的檀香味还那么好闻!为艺术,啊不对,为捉鬼献身说的就是他姜小爷没谁了!
蒋芃漠然:“肌肉和关节不要用力。”
姜巽离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开始念清心咒。
蒋芃见人果然慢慢放松了下来,俯身上前抓住姜巽离的胯骨两侧,将他的身体转出一个极为妖娆的角度。又握着他的脚踝让他双腿交叠弯曲,搭在拔步床侧面的镂空处。紧接着,他抓着姜巽离的手肘和手腕轻扯,让姜巽离的头颈和半边肩胛骨几乎悬空在床沿外面,一只手懒懒地垂下来,搭在脚榻上。
这个姿势有些难拿,几乎完全需要靠腰腹的力量保持身体能够稳定地躺在床上。
蒋芃回到画板旁边,看了看,又回来调整了床纱和蜡烛的位置,这才终于满意,坐下来开始画画。
“那个,我问一下,这个姿势要摆多久?”姜巽离有些战战兢兢。
蒋芃正在分装松节油的手一顿,道:“累了说一声,我会安排休息。”
姜巽离这下放心了:“好。”
他保持着肌肉的紧张,确定姿势不会有任何变形之后,就将心神沉入楼下那张画了血符的纸条上。
纸条毛毛虫沿着墙根一点点爬向客厅,又拐进旁边的画室,再转到厨房,绕进餐厅。一路下来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一楼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屋子是仓库,里面堆放着高低不一的石膏板箱体,墙边的架子上整齐地叠放着各种质感和颜色的布料,还有各类静物、服饰之类。
置物架旁边有一道小门,姜巽离操控纸条钻了进去。
这里是一间完全不见光的藏画室。
大大小小的油画框被叠在一起靠墙放着,一旁的桌子上还摞着一叠尺寸很小的油画木板,另有一包胡乱堆放的速写本和速写纸挂在桌角。
从姜巽离的灵识被纸条带进这间屋子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留存的那股鬼气。
看来,那只鬼应该是与这里的某幅画有关系了。可惜纸条上的符被打了太多次折扣,姜巽离无法用它更加细致地辨别是哪幅画的问题,要想辨别,非得他亲自进来这里一趟才行。
确定了鬼搞事情的方位,姜巽离便将纸条退出来,操纵它爬回之前掉落的台阶上,假装它只是一张恶作剧的小纸条,这才将自己的灵力收回身体。
他抬眼看向蒋芃,见对方已经沉浸在了绘制当中,便没急着开口。
肌肉紧张得太久,有些发酸,姜巽离运转体内灵力缓解了一下,继续保持着这个诡异的、看起来很慵懒实际上很费劲的姿势。
房间内一直极为安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和画笔扫在画布上的声音。
床头的蜡烛忽然一阵晃动,火苗在仅剩的最后一点烛泪上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噼啪”,紧接着便灭掉了。
蒋芃放下笔,扫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惊讶地看向姜巽离。
“可以活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