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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板精分了吗-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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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柜子里翻出来的床单和被子枕头有一股樟脑丸的味道。司徒把被子盖在他身上:“不要嫌弃了,快睡吧,明天再回去。”
  谈越很累,所以他很快睡着了。
  在舟上做。爱的时候,他在司徒耳边问:“你的身体和人没有区别……为什么?”司徒的脖子,他的手腕,脉搏跳动的地方和人类如出一辙。谈越舔着这些血脉贲张的皮肤,幻想司徒流血的模样。
  于是在梦里他看见司徒坠崖而死,扭曲地躺在谈克笙和严妮的尸体身边,他们如出一辙地双眼空洞,嘴唇乌黑,身体僵硬。风很大,到处都是风声,太阳从东边爬出来。纵身跃下山崖时,谈越突然醒了。
  他猛地坐了起来,浑身冷汗。
  身下的床单皱得乱七八糟,被子也掉在地板上,司徒不见踪影。
  他疑惑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柜子一打开,空荡荡的,只剩下经年累月的陈旧气味。书架上零散地放了几本书,林语堂的小说集、欧洲统一的历史与现实……谈越没碰它们。吸引他目光的是桌上摞着的一叠画框,一张张画胡乱叠在一起,白底铅画的草稿,笔画抽象又狰狞,有的是人形,有的是风景。
  他断定这是一位画家的房间,而且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他手心痒,又开了抽屉。谈越在打开这个灰尘扑扑的破抽屉之前绝没有想到,与蟑螂卵、灰尘躺在一起的竟是谈克笙和严妮的脸,端正、发灰、微笑的脸。他们静静地在抽屉里凝望着他。照片褪色了,他们的笑容因此黯淡无光。
  谈越的脑中砰的一声响,像是石子掉进池塘的声音,一层层波澜漂在湖面,连绵不止。
  门口窸窸窣窣了一会儿,司徒回来了,他说:“醒了?我买了早餐。”
  司徒亲昵地从背后抱住他,下颚抵在他颈窝。他好像说了什么,谈越脑子里全是湖水波动的声音,他又想起昨夜的梦,一阵天旋地转,什么也听不清。
  司徒觉察了他的不对劲,摸了摸他的额头:
  “病了吗?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认识我亲生父母?”谈越问道,他脸色难看之极,手里攥着那张照片,“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司徒看了空荡荡的抽屉,也怔了怔,“我以为你会管我要戒指……他们不认识我。”
  说这话时,他的手按在谈越胸前,手上还戴着那个戒指,本应该和谈越拥有的严妮遗物凑成一对的戒指。时隔多年,库尔鸟依然栩栩如生。
  “我的亲生父母……我来眉镇的原因……你全都知道?为什么?”谈越把照片捏皱了,父母的脸被揉成颤抖的一团灰色。
  “戒指是遗落在当年的旅馆里的,无人认领,被卖掉了,后来辗转到了我手里。我知道他们的孩子叫谈越,又看到了那本杂志。我没有想过你会来这里。”司徒冷静地把他搂在怀里,就像他昨夜做的那样,他说:“所以不要再自杀了,他们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做的,谈越。”
  他坦然地摘了戒指,放在谈越手心里。
  戒指落在他掌心时,谈越觉得它很沉,一颗石子又无可救药地落水了。
  数十年过去,斯人已逝,戒指上刻的名字却依然清晰可辨。
  一九九二年,两位鸟类学家死在眉镇孟拉山崖下,他们不满周岁的儿子谈越被送回A市,被一对夫妇收养了。二十多年后谈越故地重游,他抱着自杀的企图而来,却以另一种方式和父母见了一面又一面。
  谈越麻木地握着戒指。他们逝世的时候他还不记事,很多东西包括父母的长相都是长大后才得知的,要说他们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其实也没有,只不过二十多年之后他潜意识里已经对他们的死耿耿于怀,甚至他想在同一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在这里死掉是最好的。最初他来眉镇时,的确是带着这种想法而来的。
  谈克笙、严妮……
  司徒抱得他很紧,好像他也很痛苦似的,也许确实是这样。
  “你旁观这件事多久了?”谈越问他,“你什么都知道。”
  司徒说:“……当年他们失足坠崖的事情在本地闹得沸沸扬扬,上了几次新闻。报纸里一笔带过的遗孤、杂志里的A省摄影家……我不知道你真的会来。”
  司徒愿意说的部分,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不愿意说的部分呢?谈越不想再问了,他头疼得很,好像身体就要爆炸了,司徒抚摸着他的脊背,一遍遍地说“别哭了”。
  他后知后觉,原来掉在他掌心戒指上的,是他的一滴眼泪。
  数日之后谈越父母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了,因为谈越回去后就病了,吃了药也没怎么见好,整天病恹恹的,无暇猜疑整件事。司徒既要提防他自杀,又要照顾他的病,还得做生意,也忙得焦头烂额,于是赵赵自告奋勇了一回。司徒似乎对他很放心,也不知和他说了什么,赵赵一整天都待在谈越房间里,几乎寸步不离。
  “头好痛啊。”谈越和赵赵说话没什么顾忌,他抱怨了一天,“为什么吃了药还不好。”
  “因为又去鬼混了啊,”赵赵坐在他床上撬二郎腿,说话又尖又酸,像个巫婆,“不带上我,所以你病了。你看看你——是不是玩得很刺激?这种天气不穿衣服很容易感冒发烧的。”赵赵指着他胳膊上的吻痕,啧啧不已。
  谈越说:“我和男的搞。你确定要我带上你?”
  “你不是说你不是gay?”
  “也不完全是。”
  赵赵愤愤不平,“你坐拥男男女女啊,我好酸。”
  刚说完,司徒就进了门,摸了摸谈越的额头。
  “还头疼吗?”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谈越质问他,“你不在客栈里。”
  “生意。”司徒脸色疲惫,看起来不像是假的,“我先走了,晚上再回来。”
  他一关门,谈越立刻换了个话题,“你和司徒什么时候认识的?”
  赵赵说:“很久了,我们是网友,没见过面那种。那时候他还没开客栈呢,住下来之后我发了条朋友圈,才发现是他开的客栈。”
  谈越来了精神,“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也是画画的,算个画家吧?现在做生意去了。你问这个干嘛?”赵赵暧昧地捅了捅他胳膊,“你们好上了啊?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嫁到眉镇当老板娘?”
  “你真觉得他喜欢我?”谈越笑了笑。
  “他喜不喜欢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可别说什么旁观者清这种话了。”赵赵厌烦地摆摆手,“恋爱的酸臭味!”
  “可我不了解他。他的过去、现在……”
  在山上的时候,活神司徒曾经一度想掐死他,又向他求爱;司徒早就知道他是谈夫妇的遗孤,却直到谈越发觉了他和谈夫妇的关系才还给他戒指……仔细一想全都是疑点。
  面具下的司徒孤独而温柔,戴上面具他变得沉默而暴躁,无论是表达爱还是援助,都是粗暴又不由分说的。似乎他在这两种身份之间,也衍变出了两个自己。
  “管那么多干嘛,”赵赵静了几秒,又开始偏袒司徒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咯。反正说不定你们什么时候就掰了。好了,中午了,你赶紧睡觉吧。”说着,他把被子捂在谈越脸上。
  谈越一直睡到晚上,他醒的时候赵赵在弹簧床上睡得鼾声震天。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了。谈越推开房门,外边一片漆黑。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楼下,找到了司徒的房间。
  司徒应该是睡了,门缝里一丝光都没有。谈越推了一下门,门竟然开了。
  手电灯晃了晃,司徒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吗?
  谈越失望不已。手电筒在房间里乱照着,他随意看了看,决定回去睡觉了,走时在脚边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去,发现是一个小木头箱子,盖子被撞开了,露出里面被黑布包裹着的一包包透明塑料袋装着的东西,白色的,谈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粉状的。
  这是什么东西?药粉?
  他把箱子拎起来掂了掂,还挺沉。也许这是司徒身上时不时出现的那股药味的来源——司徒身上并没有外伤。这玩意难道是用来泡澡的?他想。
  就在他俯下身打算闻一闻时,一块硬物突然抵住了他的后背,谈越僵住了。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不要动。”他说,“别碰那些东西。”
  谈越的手机霎时掉在了地上。
  他惊异地问:“……司徒?”
  “嗯。”抵在他后背的硬物没有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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