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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瓜裂枣傻狍子-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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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来,近几日的昔日仇人相见,再加上这拍卖会规模之大,孙翎和白梦桃必定也会前来,蚂蚁虽小,但胜在数量多,便是一只只咬一口,也能将一头大象吞噬干净,谢景山心里烦闷,偏生温白反倒像是狠狠倒退了一步似的拘谨严肃着,叫本来就不爱深究旁人心思的谢景山更加摸不着头脑。
    温白隐约觉得谢景山这个问题是件非常重要谨慎的事儿,可是他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阵也没闹明白他究竟想听哪句话,却也隐约知道自己若是去讨提示势必讨不得好去,愁眉苦脸地坐了一阵,试探性地说:“师傅,我再也不乱喝酒了。”
    门内久久没有动静,温白自知给错了答案,脑子里一阵阵地发昏,天昏地暗的,抬手拍了拍门:“师傅,师傅你叫我进去吧,进去你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谢景山踱到门口,与温白只隔了个门板,他的声音里掩不住浓浓的失望和愤怒:“温白,那件事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这样的……”他叹了口气,“你就呆在外面吧。”
    温白像只被主人丢弃的狗,委屈地蹲坐在门口,他实在不知道谢景山说的是哪件事,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谢景山对自己这样动气,他觉得一阵寒气漫上台阶,就在门口蜷缩着,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傅何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温白侧躺在地上,身上被冻得发抖,大概是睡梦里遇见了什么叫他十分不安的事情,连睫毛都在颤动,他弯下腰来,从温白袖子里摸出另一个房间的玉牌,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又退回来,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还是把温白抱了起来,轻笑道:“这会儿这么凶,等知道真相了,得多难受。”
    温白恍惚之中又回到了那间破旧的宅子,那手上戴着扳指的红衣人伸了手过来,越过他的头顶,两只轻轻一并,将上层的一本册子抽了出来,那册子大概是放了太久的时间,里面几张泛黄的书页掉了下来,温白捡起来看了一眼,瞳孔猛得缩紧了:这是他自己的笔迹!
    温白的字写得不好也不赖,看起来还比较清爽,只是他有个小毛病,每次写完的时候都要重新看一遍,看得时候顺便把断句的地方着重点上个黑点,看几遍点几个,有时候斟酌着判定不了要不要修改,一篇稿子上就给点得像芝麻饼似的,乱七八糟北斗七星开漫天,烦人得很。
    温白将这两张纸仔细看了两遍,上面大概是记着个什么药方子,后面还标识着重量火候。
    那红衣人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躬下身来捡,他一手撑着墙上的书架一手伸长,向地上触去,温白怕他摸到自己脸上,忙将那几张纸递上去,递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反正也被发现了,温白索性干干脆脆地站起来,冲眼前这人笑了笑:“你好,我是……”
    温白的笑僵在脸上:“你怎么在这?”
    眼前这人面色苍白,尽管脸上有几道几乎斜拉过整张脸的伤疤,却依旧能辨认出他就是“傅何”。
    “傅何”瞳孔猛得缩紧,身形极快地压下,死死掐住温白的脖子,力道之大一下子将温白按倒在地,他跨坐在温白腰上,眼神狠毒得像一条阴寒的毒蛇:“你是谁。”
    温白也看出这“傅何”不太对劲,心里想着在我梦里我还能叫你顶着一脸奇怪的妆给欺负了?当即抬手隔开他,拎小鸡似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掀翻:“小薄荷你魔怔了还是我魔怔了?”他看了看伏在地上费力喘气的“傅何”,好心地给他顺了顺背,“这梦也做得够奇怪的,究竟怎么回事儿?还没听说每次做梦都连着的呢。”
    伏在地上的“傅何”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温白,眼神里多了些犹豫有隐隐含着些狂喜似的,说出的话却依旧凶狠:“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清楚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若是被我发现你心存歹念,我……”
    “好啦。”温白打断他,心想着自己在梦里跟人聊聊天也没什么,又看这几乎快要断气的人确实可怜,一边想着等清醒了回去必定要好好笑话笑话傅何本人,一边干脆就给眼前的“傅何”说了说自己怎么来的,以及断断续续每次来都做了什么。
    “傅何”一言不发,他慢慢低下头,温白本以为他是精神跟不上了,后来才发现他是哭了。
    “傅何”哭得凶狠,袖子上斑斑驳驳全是泪痕,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将那矮几上的一沓纸都抱了来,一下跪在温白身前:“属下无用,辜负了您的期望,温言心……她已经去了。”
    温白一下没反应过来,问:“啊?她去哪儿了?”
    “傅何”跪在温白身前,额头死死抵在地上,血迹斑斑的,他咬着牙,嗓音喑哑晦涩:“您走之前交代属下势必瞒住温姑娘,只是当日那情景,看见的人实在太多,属下无能,未能瞒住,温姑娘这几年来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大悲大喜地更伤透了底子,拖拖拉拉的,也是没能挨过上个冬天;她一走,伏山行事更加肆无忌惮无所顾忌,重伤无恨门的左宿,自己却没能回来,但无恨门想来也只是苟延残喘,成不了气候了。”
    “属下苟且于世,已将当年参与围剿主子的人几乎尽数除去。”他颤抖着双手,捧着那叠纸,根本不敢抬头看温白,“为首的孙翎,白梦桃,王莲,楚弥等,属下还散下了屠门状,任何人凭其门派人头可换取相应奖励,这群落水狗现在都夹着尾巴不敢出门。”
    温白接过那叠自己当初没看懂的被墨汁涂抹的纸张,上面几百个名字被依次涂去,纸张边角沾着的紫黑之物,现在想来正是干枯的血痕,他把这叠纸折了几下,摸向自己袖中的储物袋,试了几下竟然打不开,只得先塞进衣襟里。
    温白掌心止不住地冒起冷汗,他盯着“傅何”:“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
    “傅何”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好。”温白坐正了身子,“那你给我说说,我是怎么死的。”
    
    第24章 梅枝缠梦(5)
    
    温白正襟危坐,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些紧张,他明明就该对这一切置之不理,明明就该赶紧醒过来,何必与这些虚幻的东西较劲。
    可他偏偏就想听眼前这人说说自己前一世,究竟是怎么死的。
    “傅何”抬起头来,连眼角都是红肿的,他本就眉目清秀如女子,哪怕此刻已经颓败了依旧将自己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一眼看过来凄婉又委屈,像从绝望里开出的一朵花来,温白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正要说算了的时候“傅何”猛地按住他的后颈,他的手指插丨进温白的头发,死死把他往下按住。
    冰冷颤抖的嘴唇贴上来,蹭着他的下巴嘴角,嗓子里哽出些微绝望又决绝的哭腔。
    温白一把抓住他后背上的衣物,使劲把他拽开,“傅何”却像铁了心似的,偏偏不肯松手,他两手揪紧温白的前襟,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温白觉得自己的肩膀触到点点温热,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在哭。
    温白被一种浓厚的悲伤感包缚住,可是为什么么会这么难过呢?
    多可笑,他想,在这个冰冷的梦里,这一点可怜的温度竟是这样来的。
    温白在他后背上轻拍两下,将他推开,站起身来:“这梦越发的荒唐了,你自个儿玩去吧,我差不多该醒过来了,醒过来看看师傅消气了没。”他边说边在屋子里搜寻起来,想找点什么锋利的东西。
    “傅何”怔了一下,抬头盯着他,眉头死死皱着:“你师傅?谢景山?”
    温白懒得理他,嗯了一声,快步走出这屋子,往后院去了。
    后院有一棵枯死的桃树,温白扶住又疼起来的额头,心道这究竟是怎么魔怔了,竟又想起小时候住的地方来了。
    他没再搭理那棵桃树,推开后院里柴扉几乎腐坏的木门,被里面的霉烂味儿呛得咳了几下,抬起袖子挡住鼻子走了进去,却看见这昏暗的小屋子里供奉着几人的牌位,桌子上还用破了缺口的盘子盛着供奉的水果糕饼,只是那水果个小干瘪,糕饼也一看就是便宜货,干硬粗糙。
    桌子正中燃着香炉,烟烟袅袅的。
    温白怔怔地看着那几个牌位,两边是伏山和谢景山的,伏山旁边是温言心,温言心旁边,是温白。
    温白腰上一紧,“傅何”从他背后抱住他,大概是走得急,“傅何”喘得厉害,呼出的气息拍在温白颈侧,尽是血腥味儿,他指了指谢景山那个牌子,轻笑道:“本不想做他那个的,但我怕没有他你也不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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