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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骆驼启动飞船,开始返程。今晚的旅途格外不顺,他感觉得到,他试图握紧方向盘,专注注意力,但他没法平静下来,他每迈过一条街就觉得自己要重回办公室,那扇门即将在他面前打开,他将再次偶遇赵一的面庞。方向盘一次次从他的手下滑出来,或者朝相反的方向行驶,飞舞的全息影像在旁边徘徊,心神不宁的感觉冲击着他。
“看路。”阿煤忍不住向他嘀咕道,导航仪的蓝框不断闪烁着,它显然对张骆驼的驾驶感到不满。张骆驼调整行驶适度,让飞船在空中保持平衡,但仍然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前窗重庆的夜景,深呼吸一口气,再眨眨眼,过了很久,赵一凝视着他的面庞终于在他眼前消散,他勉强镇定下来,抬起头,使劲握住了方向盘,决定好好回去睡一觉。
忽然,一阵刺耳的鸣笛从他背后响起。张骆驼回过头去,被后窗透来的强烈的光刺住了眼睛。那是一架飞船,它不耐烦地转动着飞船前照灯,机身从离张骆驼飞船的机尾不到几厘米的地方穿擦而过,挤到它右侧,准备朝其他方向飞去,大概是嫌弃张骆驼的飞船挡住他的飞行路程。
张骆驼赶忙加快速度,朝前面飞一些。
“它这么着急干什么——”阿煤抱怨道。
它的后半句被一阵刺耳的警鸣和撞击声覆盖。
张骆驼茫然地回过头去。在他后侧,那架想要超道的飞船保持着朝右飞的姿势,但它在空中僵住,右翼飞船冒着花火。那是一架银色飞船造成的,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飓风般撞上那架飞船,将它损毁——那架飞船的前窗已经被撞烂,张骆驼看到一路火花,警鸣在窗外响起来,刺耳之极。表示危险状态的红灯于飞船顶闪烁。
仿造人警察从天际的另一侧驾着飞船赶过来。
“稳住飞船!”他用扩音器对那飞船喊道,但很有可能飞船的主人已经陷入昏迷,因为飞船已经进入自动驾驶状态。
阿煤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我的天,刚刚那架银色飞船冲过来的方向是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它说,蓝框一闪一闪,“你要是再晚一点行驶,被撞的就是我们。”
张骆驼紧握着方向盘,吓了一跳。他凝视着那两艘飞船,愣了许久后才继续朝前行驶。
接下来他驾驶谨慎了许多,但也许阿煤说这话是个预言。十分钟后,他遭受了第二次意外。
他飞出一条街道时,一架小型飞船像是喝多了酒,它左右摇摆着,忽上忽下地从另一条街道冲出来。张骆驼拼命打着方向盘才及时躲过它的冲撞,那架小型飞船径直撞到街对面的一个广告牌,卡啦一声冒出火花,它头顶的红灯大作,而广告牌一斜,摔在了无人的街道,一闪一闪,像是奄奄一息。
“我赌开飞船的人肯定喝多了酒。”阿煤颤抖地抱怨道。
张骆驼听着它的话,惊魂未定地朝那架飞船飞快地瞥了一眼。飞船已开启紧急状态,在空中悬浮着,红灯猛地闪烁。张骆驼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朝那架飞船的窗口望进去,想看看驾驶者是谁,但驾驶舱里空空如也,驾驶座上没有任何一个莽撞的驾驶者,驾驶台的按钮仿佛有自由意志般闪动着。仿造人警察匆匆从远处赶来,接手砸的稀烂的广告牌的烂摊子。
也许是飞船主人倒在驾驶座下。张骆驼猜测道。他谨慎地再次放慢了飞船速度——他可不能像他们一样肆意妄为,他的飞船款型很旧,没有紧急悬浮功能,一旦被撞只能摔下天空。
他回到公寓,刚刚坐了不久,郑郑的电话就如约而来。
“怎么样?”她说,在电话那头,声音紧张,还有些兴奋。
张骆驼倒在沙发上,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一望无尽的迷茫。他该怎么说?他叹口气:“不好。”他说,“被逮了个正着。”
“仿造人吗?”郑郑以为他在开玩笑。
“是赵一。”张骆驼疲惫地闭上眼。枪支,未关闭的文件,赵一假面的笑容,那些回到他脑海中,“我刚刚打开了一个文件,我觉得就是那个了。但我还没仔细看,她就打开了门,朝我开了一枪。”
危机过后的平静像死寂一般包围着他。
“我的天,你没受伤吧?”郑郑的声音立刻变得紧绷起来。
“没有,她只开了一枪,没有打中我。然后我跑了。”张骆驼靠在沙发上,将隐隐作痛的脚放在桌上,“奇怪的是,她没阻拦我跑。”
郑郑似乎捂住了话筒,她的声音变的低沉:“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对不起,我没想到——”她开始变得内疚,还有些自责,“我不该煽动你去公司的,而且我没想到她这周星期天还在——”
“不怪你。”张骆驼叹了口气,他朝后一仰,脖子酸痛无比,“是我自己不够谨慎。我中途飞船没电,没把飞船停在公司的停船场,所以我从公司的正门而不是二十一楼的电梯口进入,正门需要通报名字,然后会被传到网络数据库,她从那里把我查到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郑郑问他,但不等他回答,就先想出了主意,“明天先别去公司了——”
张骆驼坐起来,他揉揉脸,对于这个建议不置可否:“我不知道。”他茫然地看着窗外,感觉意识渐渐模糊,眼皮像铅一样沉。
郑郑斩钉截铁地说:“赵一很可能会开展报复,她是那种人,虽然我不知道她报复会到哪种程度。”
“没事。”张骆驼安慰她,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恐慌轻轻地浮动,实际上赵一会怎么样呢?他也不确定。他和郑郑说了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重庆这座钢铁森林被他困在窗外。他躺在沙发上,感到意识渐渐模糊。
明天记得来上班。一瞬间,赵一话的声音在这座房间里放大数倍,她冷漠而鄙夷。而他在电梯旁边喘着气,视线就像此刻这样,渐渐失去焦点。
他颤抖了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第二天起床时一切似乎很正常,除开在睁眼前的前一刻,他听到枪声穿过他耳边。他猛然坐起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他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发呆。镜子映出他的面孔,那张脸苍白无比,看起来在昨晚刚刚经历过大事,还遭受了一场大雨淋湿。
明天记得来上班。赵一的话莫名其妙地在他脑海中回响。这是什么意思?他想。
他看向沙发上的衣服,有些迷茫。
他将飞船开往公司。天际线被灰雾遮盖,他只能看到无数的全息投影,它们从他身边穿过,指出一条向市中心的路,似乎永无尽头。
早上七点三十,他既抵达了公司,把飞船停在二十一楼的露天停船场。那里和往常一样,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飞船。他像往常一般搭电梯上去,到二十九楼的餐厅吃饭,尽管他没什么胃口,可他想也许他得去一趟,吃早餐证明他还正常。他走进餐厅,对着仿造人点了三个小笼包,一杯牛奶,然后就在桌上翻来覆去地研究他的早餐。餐厅一如往常地安静,他眨着眼,咬着包子,想道,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他深呼吸一口气。
“欢迎光临。”仿造人的呼喊整齐划一,接着她们又重复了三遍。自动门敞开。张骆驼抬起头,他看到郑郑走进来,她穿着一条小黑裙,嘴唇涂着无色唇膏。
张骆驼朝她招招手,她看到了他,脸色一变,匆匆走过来。
“你居然来了,还这么早。”她说,气喘吁吁地,转过头对服务生仿造人说,“一杯牛奶,谢谢。”
她回过头,继续说:“你怎么来公司了?”
张骆驼抬抬嘴角,他朝她凑近一点,朝她低声解释道,好让她放心:“我想过了,如果照你所说的她会报复,那么至少公司里有很多人,在大庭广众下她也许不会对我做什么,我在家呆着也许反而不安全,但在这儿,她最多能做的也就是宣布我做的事,然后开除我。”但他没说出剩下的忧虑,如果真的被开除,他不知道他能够去哪儿。
但郑郑没有被说服:“那她万一没法动手,于是直接让人把你送到沙坪坝警局呢?——关押起来,难道那个就好受吗?即使你来公司,也应该晚点,而不是这个时候,至少让我早上探探风声。”她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放低声音,“我刚刚从停船场过来,看到一个背影和你很像的人,我还以为是你,跑过去打招呼,想让你回去。结果是个来修飞船的修理工。我当时放下心来,以为你没来,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早到。”
郑郑看起来过于惊慌,张骆驼朝她笑了笑,试图让她安定下来,话题变得轻松点:“他长什么样?”
郑郑被他带偏,想了想,说:“你知道,就黑头发,身材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