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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只听她这番话,便知此事白邹氏必然也是知情的。
他看了白邹氏两眼,冷笑一声,摇摇头走了。
此事左右也是白禾与白老三家的事情,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恐怕白禾还不知道,他一向自诩精明算计,算来算去,却被自己家人给送入龙潭虎穴里去了。
白术因耽误了些时间,出门的时候,便已近午时。
待他步行到了县里,吃了顿午饭,去府城的渡船早已开了。
好在渡船开了,还有载客的小船。白术包了艘小船,花了一两银子,将他带到府城。
府城里去京城的客船,每日早上都有一班。可此时已近申时,客船早已开走,便只能明日再坐了。
白术要在府城住上一夜,便径直找到了来福楼,要了间中房。
这府城的中房也比县城要贵许多,一夜就要五两银子,再加上一顿晚饭,也花了一百多文。
自此,白术还没看到京城的边,便已花费了近七两银子了。也难怪白塘村里的村民虽穷,但也没人想要到城里来讨生活。
毕竟在村里还能靠种地吃饭,来了城里,便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在府城耽搁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白术便去了码头,饶是如此,也差点没赶上去京城的船。
他没想到要去京城的人竟然这么多!
府城到京城,要坐两天一夜的船,到第二天酉时才能到京城。
因此所载的客人是要在船上住上一夜的。
客船是巳时出发的,但此时还不到辰时,船位就几乎已被抢完。
白术去问的时候,十两银子一个床位的上等船舱就已全部被订完。而八两银子的中等床位也销售一空,仅剩下了五两银子的下等床位。
白术毫不犹豫的掏钱订了个下等床位,那水手便收了钱,给他一个木牌。待开船之前,可凭着木牌登船。
拿到了牌子,白术便先去附近吃了个早饭。等快到巳时了,才过去登船。
无论是那上等床位还是下等床位,都从一个通道登船。只是有钱些的富户和商贾,还能让水手们帮忙拎行李,这便又要另行收费了。
白术登上船的时候,已经有一大半人先上去了。
上等床位在船的最上层,分割成两人一间的厢房,一个房间有两张床位,还有雕花的桌椅板凳,总共也只有四间厢房。
而中等床位在船的第一层甲板下,也有独立的厢房。
有四张床位,每两张床铺首尾相抵,房内就没有桌椅了。这样的厢房,共计也有十数间。
置于最下等的床位,就谈不上什么厢房了。它甚至都没有窗户,空气混浊。
只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密密麻麻放着十几张床,挤得也就勉强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样的大房间,也有六间。白术就住在其中一间。
他们所拿的那个木牌,只是登船时所用,是没有规定房间和床位的。因此所有人到了床位上也不过是讲个先来后到。
白术到了下等床位的房间时,一间间看过去,便发现许多房间已经全部满员。直走到最后一间,才发现这里没有几个人,倒是颇为空旷。
他便走过去,随意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把自己的包袱放着上面。
做完这些,白术觉得船舱里空气憋闷,便先行离开,去甲板上透气了。
他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看着两岸的风景,心中便想到了谢槐钰,也不知道他如今到了没有。
谢槐钰坐马车走的,速度较快,如果不作停歇,现在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京城郊外,城门打开,许多马车和民众走入城中。
中秋佳节,从外地回京探亲的人数不少。城门内便有许多人等着,想第一时间迎接自家的亲眷。
平民百姓者,亲自迎接自己夫君、子女等人必然不少。高门大户家,即便不亲自出门,也有派小厮家仆等来此守候。
一时间,城门之内便响起了各家相认的声音。有欢天喜地者,有的泪眼婆娑者。然而这一切都与谢槐钰无关。
谢家的马车穿过人群,径直朝着谢府驶去,把那些人统统甩在脑后。
小树一边朝着窗外张望,一边埋怨道:“老爷和夫人不派人来就算了,怎么谢凌少爷也不派个人来看看,亏他还是少爷你胞弟。”
“他也难做的。”谢槐钰淡淡说道:“我现今不在京城,他一人身在谢家,就更是处境艰难,怕是要看着那女人的脸色行事,这不怪他。”
小树听谢槐钰这般说了,便不再说话,但心中仍是忿忿不平。
谢凌自小被带到谢夫人身边养着,一开始还与自家少爷亲密,被谢夫人教训了几次后,就渐渐疏远了。
少爷后来每次对他再好,他也总是战战兢兢,不予回应,反而是追着谢夫人和他的儿子后面讨好。
如今亲生的哥哥去乡下守孝,他几个月未有一封书信不说。竟连哥哥回京都不曾派个人过来。
谢槐钰坐着车上,面色淡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一手仔细摸着左手无名指间的红宝石戒指,目光飘向远方。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进入一条小巷。
巷口突然出来了几个护卫,把小巷挡住。
马车停下,老冯头便开口问道:“前方是何人挡路?”
只见那些护卫身后,又两个贵公子笑呵呵的走了出来,一人身穿青衣,气质儒雅明朗,而另一人则穿着身枣红长衫,神采飞扬,正是不久前才见过一次的祁擒月。
“少爷,是祁公子和二殿下。”老冯头立刻回报。
小树眼睛一亮,掀开车帘一看,立刻开心的对谢槐钰道:“少爷,确是祁公子和二殿下过来了。”
谢槐钰闻言,脸色也是露出一抹笑意。立刻下了车迎上前去,与两人行了个礼。
祁擒月见了他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特意朝车箱内看了眼,确认车内没人,才调侃的说道:“瑞石,此次回京,竟未把白小哥儿带回,也好让仲礼见见?”
赵梁在一旁听了,便也上前一步道:“那白小哥儿,我早听子云说过多次,据说很是厉害,能一人打死一头熊,倒是让我好生好奇,只可惜以我的身份,是不便到你那里去的。”
谢槐钰听了笑笑道:“以后自有机会见到的,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几人在这大街上说话也的确是不好,于是便一并上了马车,改道去了来福楼。
进入来福楼,谢槐钰他们直接到了内院的雅间坐下,叫了些酒菜。又吩咐小树去谢府通传,说他在路上遇到了祁擒月,便先与他在外小聚一番。
小树领命而去,关上房门。三人这便放松下来,各自谈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一旬酒后,谢槐钰便得知了两人的近况。
祁擒月的父亲虽罗嗦了些,但对他这个儿子倒很是看重。在军中虽清苦了些,也得了些历练。
赵梁则因着上次赈灾一事,又重新得回了上朝的机会。
倒是皇长子赵衍,不知为了什么,惹怒了皇帝,被勒令在家,三月不得上朝。
只是他在家里,几日便要大宴一次宾客,把那些朝臣的子弟纷纷拉拢在自己身边,倒也不曾损了风头。
“也是多亏了瑞石你的相助,我才能得了这个机会。”赵梁说道,端起酒杯敬了谢槐钰一杯。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谢槐钰说道,接过赵梁的酒水一饮而尽,复才说道:“那谢琪之事,也多亏了你和子云从中斡旋,不然他必然不会这么快上当。”
“待那林舒语生下孩子,谢琪便能彻底被扳倒了。”赵梁说道:“只是在此之前,还有几个月功夫,那娄氏必然要以此事来重伤与你,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谢槐钰笑笑道:“孩子快要出生之前,她必定会放出风声,大肆宣扬此事。我只不予回应便是,此事闹得越大,知道的人越多,待孩子生出来了,才翻转的越狠。”
“的确如此。”赵梁点点头道:“待那日之时,我那儿便有玲珑草,拿些给你便是了。”
……
·
白术在甲板上吹了许久的风,从走回船舱,想去休息一会儿。
到了刚才自己那间舱房,便看见原先自己放着包袱的床位上坐了个彪形大汉,与他一同的还有好几个男子,正围坐在一团说话。
而自己的包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被扔到了地上。
这间船舱里此时也已经住满了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穿着破烂普通村民,还有的就是那群围在一起说话的汉子。
船舱里剩余的床位,只剩下靠近恭桶的地方,还不知怎么回事,被水给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