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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向窗外,窗外已经变成一片银白,几片竹叶载不了积雪的重量,往下一垂,一滩雪划过窗户打到地上,发出一声沈闷的物品坠地声。
昨天夜里吞人山上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一直下到天亮还未停,外头的地上已经积起约二、三十公分的积雪,傅敬尧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回头对着床上的人说:“已经下雪了,今天天气冷,我就不带你去小水潭那边了。”
走过去靠近床边,傅敬尧又开口说:“不是我偷懒不想背你过去小水潭那里,昨晚山上开始下雪,到现在都还没停,山路又难走,我真的好怕把你摔着,我答应你,只要雪一停,我就会背你过去泡潭水,你可不要因为这样就放弃,不肯好好修练喔。”
又看了终始不曾有一点动静的莲起一会,傅敬尧转过身,低下头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眉头紧蹙着,呼吸重而急促,让人以为他哭了,可等到他睁开双眼时,除了眼球上缠满了红色的血丝以外,倒看不见有哭的迹像。
“段云生,段云生,段云生。”傅敬尧双手握的死紧,声音像咬着牙齿迸出来的,这一百多个日子,傅敬尧说的最多的两句话,一是“大仙,你什么时候才会醒”,另一句便是段云生这三个字。
寒风突然呼呼大作,傅敬尧连忙冲到窗前关上窗子,一关好窗子,又跑回到床边为莲起拉被子,把被子拉到莲起下巴处后,傅敬尧忍不住用手轻贴在莲起的面颊,用姆指轻拂着莲起的脸,突然,傅敬尧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莲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气,傅敬尧放开莲起的脸,扑到莲起上方,两手握着莲起的肩,轻轻的摇动莲起。
“大仙,你醒醒,你醒醒,不要再睡了,大仙,你起来,你睁开眼睛…。”
但,任凭傅敬尧再怎么呼喊,莲起却是一动也不动,傅敬尧明白了,这次又是他的幻觉,就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他再也忍不住扑到莲起身上,呜呜的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莲起胸口的衣服都溼了一块印子,傅敬尧才撑起身来,他一起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的给了自己两巴掌,那力道之大,大到他的脸立马就有两个烧红的手掌印,他吸了吸鼻子,大叫“不能这样,傅敬尧你不能这样。”然后站起来,收拾起门边的打猎工具,傅敬尧告诉自己以后绝不能再哭,上个月他就满十三足岁,要不了一年就是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他是个大人了,他要勇敢,他要坚强,他要保护莲起,绝不再让莲起受到一点伤害。
备好打猎工具全放到门边,傅敬尧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一件狐皮被子,宽有一个成人伸开双臂那么宽,长度刚好就是从莲起下巴到脚再长那么一点点,确定把莲起全捂在狐皮被子里,只露出个脸在外头以后,傅敬尧这才山门打猎。
山下的情况越来越糟,吃不上饭的流民处处都是,白水村村外围起了高高的栅栏为阻它村来的流民,原本在山的另一头较富饶的宜县状况也开始变差,傅敬尧下山买些盐米用品时,曾听白水村民说,传说宜县也曾有人上吞人山,想去猎猎看有没有狐狸或大猫,这两种动物的皮子价格高,但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傅敬尧心想,难怪他这几个月来在山上完全看不到人迹。
可能是因为没有人上吞人山上捕猎,傅敬尧在山上这近一年的日子里,很少遇到什么都猎不到的情形,不过傅敬尧本人是坚信,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莲起暗中护佑的关系,因为他下山三回,每回都听到有人说,那谁谁谁的儿子上山被大猫咬掉一只脚,那谁谁谁的爹去山上已经十天没回了,而他傅敬尧却从没有遇上什么危险,连崴脚都不曾,这不是有大仙保佑着那会是为啥呢?
毕竟是下了雪,门外的空气冷冽,吸了一口,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傅敬尧闭上眼睛站在原地,只见他站着神情非常专注,可又不见任何动作,过了一会睁开眼睛,却是满眼寞落。
“还是闻不到啊。”傅敬尧喃喃自语的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吐出时跟着大声“喝”的喊了一声,又重重的吸吐了几次,然后背起打猎用具,直直的往树林里走去。
这还是初冬,动物们还没开始冬眠,等再过几日,想再猎捕到东西就难了,所以傅敬尧准备在这十天内捕足过冬的食物,他不曾在山上过冬,心底打算着怕不足不怕多,所以决定这十天内尽可能多捕一些。
山神庙那里傅敬尧已经很少去了,天天把莲起背到山顶上的小水潭要耗掉他不少时间,再加上冬天已经近了,动物虽然有,但到底不像之前那么多,傅敬尧得花更多时间去捕猎,于是,能做其它事的时间就缩减了,一直到这一、两个月只能五天、十天去一次山神庙。
今天,傅敬尧打算捕猎完去一趟,冬天来了,又有很长一阵时间他不能去山神庙陪哥哥,想到这些傅敬尧又暗骂自己没用,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
回到竹屋时,屋外的雪又厚了几公分,傅敬尧身后有长长由深到浅的脚印沿着来路一直到屋前,到了门口,傅敬尧没有马上进门去,而是在门外把雪抖落了,又原地跑跳了一阵子等体温上来,才进屋去。
一进屋,傅敬尧才放下竹筐,就转身马上从竹筐里抓了个红薯,按在裤子上擦了擦直接塞到嘴里,大大啃了几口,才停下,早上出去打猎,接着又赶去山神庙跟哥哥说了会话,下雪山里暗的快,他不敢停下来弄东西吃,直接就赶回来,真是把他饿坏了。
自从住到吞人山来,傅敬尧还真的很少挨饿的经验,餐餐有鱼有肉,有水果和青菜反而比较难取得,山菜并没有想像的多,但也有可能是傅敬尧认的出来的不多,他也只跟着他爹上过山,识得的山菜自是从他爹那边传下来的,他爹也不是专业的猎户,懂的肯定没有那么全。
把比手掌长一点的红薯啃了一半以后,傅敬尧才觉得不会饿的发抖,搓了搓手,觉得手掌有点热度,他提起了今天捕猎的猎物又往屋外走。
莲起不喜血腥,他从来不在屋内处理猎物,或吃肉,吃完的骨头残渣也会拿去远远的地方埋起来,把手洗净了才会回屋。
进屋后,傅敬尧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光读了起来,神情无比虔诚。
☆、吞人山的雪融尽了
“圣观世音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自性归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一切法真空性,无相无不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性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识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无得、亦无失。以无所得失故,菩提萨埵依止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而住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超越颠倒,究竟涅槃。三世一切佛,亦依止此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而安住明空三摩地,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亲证大圆满觉。是故住持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唵。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野。梭哈。”
仔细一看,傅敬尧手中的书书页不多,只有三页,扣掉封面,真正写有内容的书页只有两页,如今傅敬尧已经把所有的内容唸过三遍,合上书本,封面上只有“波若般罗密多心经”八个大字。
莲起回山上的当天晚上,有个老和尚跑到竹屋来,手上提着一个装了不知什么液体的皮壼子,不拔壼嘴都散着一股香,老和尚站在门口,也没见他动手推门,门就开了,老和尚把手里的皮壼子递给傅敬尧,然后指着屋里柜上一本书,说:“你要救莲起,就必须每天早晚各给他喝一碗壼里的东西,喝之前要把柜子里那本书唸三回。”
老和尚说完转身就走,傅敬尧手抓着皮壼子呆愣了一会儿,才回神追上去,可是,老和尚用走的,傅敬尧用跑的,却不知道为何怎么追也追不上,没有追太远傅敬尧就停了下来,莲起还躺在床上,竹屋门也没关,傅敬尧追了一段路,却始终都差了二十步,纵有再多疑惑也只好作罢。
回到屋里,傅敬尧把皮壼子的壼嘴拔开,整个竹屋马上就陷入一种香味里,那香味浓后的让人觉得似乎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包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