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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那两个字，裴楚的右眼马上跳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是巫赫已经做完第二次检查的时候了，那些不好的猜想让他被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了起来。
他掐灭了烟，接起电话时手都在发抖。
“老师，我感觉到你情绪不是很好，是因为俞里的事情吗？”
裴楚小心翼翼地听着那个声音，问非所答：“你的检查怎么样了？”
“医生说我一切正常，在医院这段时间还稍微胖回来了一点，随时可以出院。”
裴楚靠在门上，久久没能说话。
失去巫赫这件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他害怕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第75章 仙境
裴楚很快就在手机上收到了巫赫完整的体检报告； 他一项一项地仔细地看着； 离开了这个散发着浓重不详感的房间，坐电梯下到了写字楼的大厅。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 大厅里的人除了保安和前台寥寥无几。裴楚关掉了报告； 站在打开的自动门门口，被外面夹杂着冰冷湿气的风吹着，鼻尖那股浓到让他发晕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散不掉； 几乎让他窒息。
有一位前台送来了一把租赁的伞； 亲切地问他是否需要，裴楚勉强冲她笑了笑； 没有接； 大步走进了边上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同样空无一人，裴楚用深秋的冷水洗了一把脸，在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发白的脸。他有些想给巫赫打个电话，几秒后却只掏出了烟，里面还剩最后一支； 已经带上了潮气。
他一边抽着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想着巫赫的报告，想着死掉的俞里； 想着他J大医学系的出身； 还有他在大学里获过的众多奖项。
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卷进了这个黑暗又汹涌的世界里，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抛下重病的爱妻，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
他在J大的时候； 又遇到过些什么样的人？他是宋辰逸的学生吗，还是蓝野霖的？
裴楚眼中的镜子在他有些涣散的焦距里面慢慢变得柔和，如同微风中的湖面，起了阵阵地涟漪。他微微愣了一秒，而就在这一秒之内，瞳孔里映出来的景物在飞速的打散、消失、重组，风平浪静的湛蓝湖面与地面呈90度垂直，温柔地立在了他的身前，里面甚至有漂亮的鲤鱼，在清澈的湖面之下轻巧地摆动着自己的尾巴。裴楚迅速转过头，眼中瞬间闯进了一片绝美的草地，上面开满了红红白白的小花，斜斜地一直蔓延到空中去，在尽头处于白云朵朵的天空相接，而天空的远处，又垂着另一面湛蓝的湖水……
是“仙境”。
裴楚几乎要释放念力，有一条温柔的藤蔓小心地环住了他的腰，紧接着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就贴在他的身边，夺取了他手中的烟，温热的呼吸喷在了他的耳后。
“你怎么来了……”
裴楚打散了念力，放松下来，靠进身后人的怀里。
巫赫在“仙境”里面现了身，吻了一下裴楚的嘴唇。
“老师的情绪这么不稳定，我怎么可能在医院待得下去？”
不知道是受仙境的影响还是两人间崭新的羁绊在运作，裴楚感觉自己在慢慢地镇定下来，主动握住了巫赫有些发凉的手。
“是我的失误，”裴楚说，“但是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刚做完体检，跑过来做什么。”
巫赫在后面小小的安静了一会，然后叹了一口气。
他小心地释放了一点念力，撒娇般地缠上了裴楚的大脑，裴楚也释放了一点出来，两人的能量在这个似真似假的仙境里面迅速地融合在了一起。一股奇妙地感觉袭中了裴楚，他的视角又变了，感觉自己好像到了更高的地方，居高临下的，而刚才还风平浪静的湖面慢慢动荡了起来，天边有什么黑沉沉的东西在往下压，那些红红白白可爱的小花们开始长出獠牙，还有些直接就枯萎了，明媚的色彩们被泼墨了一般暗沉下来，甚至开始刮起大风——
“这是你的‘仙境’，老师。”巫赫说。
裴楚有些不敢置信，愣愣地看着，甚至被那股过于逼真的冷风吹得一片鸡皮疙瘩：“我没有致幻的能力，怎么可能做出仙境？”
“我可以，所以老师也可以。”巫赫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天边，黑压压的全是阴云，“‘仙境’最原本的样子，就是把内心世界以视觉的形式展开。你看，龙卷风要来了，我不想你把它像失误一样掩盖起来，我只是想陪着你一起等天放晴而已。”
裴楚偏头，看到了巫赫如同刚才的湖面般平静又温柔的眼睛，那里面的湖水顺着他的目光注进了他的心脏里，让他心脏涨得发疼。
天边疯狂的龙卷风好像停下来了，在尽头处徘徊犹豫着，然后消失掉了。
巫赫勾起嘴角，慢慢撤掉了自己的念力。整个“仙境”开始迅速瓦解，湖面消失，又露出了洗手间里那面再平常不过的镜子。镜子里巫赫就站在他旁边，手里还拿着折伞，留海有些湿，服帖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裴楚盯着这张英俊的脸看了几秒，每一处的五官都是这样恰到好处，让他越看越心动，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他柔软的下嘴唇：“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哄我这么几句？”
巫赫舔了一下被咬的地方，目光不经意扫过裴楚的锁骨：“就怕你连哄都不让我哄。这里不方便，先回车上……”
“不方便什么？”裴楚跟在他的身后，脚步轻快了些，“车上就方便了？”
经过前台的时候，刚才的姑娘冲他们笑了笑。裴楚收了话头，就听见巫赫毫不避讳地说：“本来只是觉得说话不方便，老师这么一提，我觉得的确该换辆大点的车，车座能完全放下来、躺得进两个人的那种。”
裴楚的想象比他的理智动得更快，他迅速刹住了车，一直走到门口，顺口便道：“等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我送你一辆。”
巫赫笑道：“好啊。”
他今天开来的是那辆之前一直停在医院的商务奥迪，很低调的造型，在各种名车的停车场里毫不起眼。裴楚坐进了副驾驶座，巫赫没有提俞里的事情，只是问他：“去哪？”
裴楚沉默了一下。
“去八院吧。”
巫赫也没有问，直接发动了引擎。公司这边离第八人民医院很近，车程不到二十分钟。裴楚在医院附近下了车，撑着伞，去一家花店里面买了花，又去隔壁的超市买了一点水果。雨下得太大了，仅仅走了这几步路，裴楚的衣服就被打湿了。
深秋的雨水，冷意是渗到骨子里的。
巫赫从后座抽出一块围巾来，围在裴楚的脖子上。裴楚小小地打了个喷嚏，一手拿着花下了车。
“等会去附近的餐厅吃个饭，然后早点回医院。你现在虽然体检合格了，康复训练还是多做两天的好，”裴楚说着，往住院部走，“不会花上太多的时间，等会你不要说太多的话……”
“我明白。”巫赫打断了他的话，把他的围巾围得紧了一点，“早点问完回去吧。”
“回去”这两个字好像是有魔力的，即使他们要指的只是一家冷清清的私人医院，一旦用了“回去”两个字，好像填进了什么温暖柔软的内芯般。
裴楚怀着这样的内芯踏进了俞里妻子的病房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光头女人正坐在病床上，低头安静地看着一本什么书。裴楚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女人迅速抬起头来，看到他后，眼中期待的神采很快就落了下去，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第76章 沟通
“林小姐； 我是俞里的同事； ”裴楚把花放在病床边上，“他最近太忙了； 刚好我闲在家里； 就替他来看看你。”
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信服力，但这位林小姐却不疑半分，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起来； 合上了书：“您是刘先生吧； 我之前经常听俞里提到……他也真是的，都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现在这副样子真是见笑了。”
裴楚看着她的眼睛； 用了一点小小的心理暗示，顺着她的话接下来：“俞里他最近在做一个保密度很高的医疗项目，连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你最近身体还好吧，康复的怎么样了？”
“最近情况还比较稳定，谢谢你的关心……”
外面走进来一个护工模样的人； 手里提着饭盒； 刚到门口就大嗓门地喊了一声“俞太太”，进来一看到裴楚他们； 便笑了起来：“哎呀； 今天还有客人呢？您不跟我说一声，我多做一份饭来。”
裴楚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