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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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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章君若有所思:“玄桐让她想起了幼时的怀远?”
  “倒也不是确切指掌门师兄这个人,有点笼统,很难形容。”
  练朱弦尽量诠释着从曾善那里感受到的情绪:“虽然诺索玛多半只是无心之举,可确实又为曾善加上了一把枷锁。无论是出于好感还是负疚感,曾善都会心甘情愿地被套住,这是她的本性,怪不了任何人。”
  眼面前,怀远又断断续续地与曾善纠缠着,使出各种手段希望自己唯一的师姐能够回心转意。
  可惜一切只是徒劳。
  他的眼神一点点地黯淡下来,甚至变得阴冷了。
  “师姐……你可不要逼我。”
  他缓缓拖长了语气,做出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你若执意留在五仙教,我也只有揭发你的身份,看看到时候五仙教的那帮蛮子还有没有那么大的心,继续将你视为他们的一份子了。”
  此话一出,曾善顿时抬起头来,眼神中却毫无惧色。
  “如果你不惜破坏云苍与五仙之间的关系,那就随你的便!不过,从此之后再没人替你挡在前面,滚出了云苍…你还能到哪里去!”
  怀远阴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活生生地被人掐住了咽喉。
  他仿佛是想要做出一个不屑的嗤笑,可是比笑声更快的却是眼泪。
  “师姐啊……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的声音又软得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我的心,真的好痛…”
  这恐怕也是他这一生,唯一能够感受到的痛苦。
  因为稀有,所以格外地难以忍受。
  可他并不知道,这种痛对于别人而言,或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
  醉仙楼里的这段过往最终不欢而散。场景变换,又来到了夜晚的户外。
  时间应当是冬季。放眼望去,广袤平坦的大地上覆盖着斑驳的积雪。雪原之上的黑夜隐约透着腥红,像是凝固已久的血痂。
  “这里是怀远村。”
  正当练朱弦还在努力辨识方位的时候,凤章君已经指着一株歪脖子老树道出了答案。
  他们又回到了香窥的起点,不过周遭的景象发生了改变——
  村庄的废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群聚的坟冢,如同连绵起伏的雪山峰峦,千年万年地孤寂着。
  冷风吹过,带来了喃喃自语的声音。
  他们循声走过去,看见怀远瘦小的身躯跪伏在一座巨大的坟丘前。坟上没有树碑,但不难猜测这应该就是当年那些惨死妇孺的合葬墓。
  怀远或许是直接从南诏过来的,身上依旧穿着较为单薄的裌衣。半空中徐徐飘飞的雪花落在他蓬乱的头发上,让他看起来竟像一个老人。
  “你们为什么不带走我?”
  他目光无神,对着坟冢嘶哑着声音,“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
  坟冢无声,可他却仿佛从呼啸的北风里听见了什么。
  “……云苍山很好?把我托付过去很放心?哈……哈哈……”
  他仰天发出一串支离破碎的笑声。
  “你们知不知道,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高贵的云苍派的。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从我小时侯就开始说我蠢、说我笨,说我不成器,根本就不合适修仙,更不应该成为云苍的弟子……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管里喷出哨音一般的刺耳杂音,又像哭声。
  “我明明那么蠢、那么笨,可十多年了,他们谁都没看出来,其实我一直都在演戏……演一个又蠢又笨的正常人……”
  他跪坐在雪地里,双膝以下的积雪已经被压成了冰。严寒让他面色青紫,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现在连也师姐不要我了……我不要留在云苍…我也不要留在南诏……我没有仙骨,我成不了仙……”
  怀远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着,如癫如狂。而练朱弦却从他的呓语里听到了一个特别的字眼——
  “仙骨”。
  没有仙骨的蠢物,即便侥幸上得仙山,也是朽木难雕。倒还不如在山下找个池塘湖泊,同样是短暂一生,倒还能过得开心快活。
  这是不久之前,凤章君亲口对练朱弦说过的话。
  回想起来,这难道不是在说怀远?
  练朱弦心里猛地一突,旋即却又自我否定——倘若凤章君早就知道怀远的事,又怎么可能放纵他在祭典上闹出事端。
  他正思忖,突然发觉怀远凄惶的哭声里,多出了一种不同的声音。
  吱嘎、吱嘎,是脚踏积雪的碾压声。
  练朱弦循声望去,惊讶地发现十步开外的不远处,不知何时竟已站着一个陌生人。
  ——
  说是“陌生人”,其实练朱弦也并不确定——因为来人身披黑色斗篷,兜帽垂落下来遮盖住了大半张脸颊,只能看见兜帽下方露出的几绺长发,乍看也像诺索玛一般雪白,却又泛出一点淡淡的金色。
  这显然不是中原人的发色,若不是西域胡人,恐怕就应该是山精水怪了。
  练朱弦在记忆里搜寻不到类似人选,于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凤章君。
  而这一看,他突然发觉凤章君的眼神不太一样了。
  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改变,像一潭死水突然被风吹皱,在泛出点点波光的同时,也有些地方变得愈发黑暗了。
  毫无疑问地,凤章君肯定认识这个人。
  虽然直接发问多半会遭到否认,可练朱弦就是不想忍耐。
  “你认得他?”
  “……不。”
  凤章君果然摇头,“没见过。”
  练朱弦心中愈发地不满意了,干脆两三步走上前去,准备一探斗篷客的真容。可稍稍接近之后才发现,原来斗篷下面是一张冷冰冰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眸,竟透出诡异的红色。
  “莫非是法宗?”
  他不由得联想起了那个令人不愉快的组织,却紧接着又否定了自己——法宗之人只戴黑色铁面,且常年甲胄加身,并不似面前之人这般斯文。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如此打扮依旧能让凤章君辨认出来?
  练朱弦越想越蹊跷,于是愈发凑近去仔细观察。可才刚走到那人面前,只见那面具下的红眸一转,竟朝他瞪视过来!
  这怎么可能?!
  习得香窥之术几十年来,练朱弦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况且于理也不合——这里明明是百年之前的记忆琥珀,怎么可能会对百年后的窥视者做出反应?!
  练朱弦突然有些发毛,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凤章君一把拽回到了身边。
  “别乱跑。”
  明明是第一次参与香窥的旁观者,此刻倒反客为主。
  练朱弦被凤章君拽得一个踉跄,歪斜着撞在了他的怀里。
  “那人刚才好像看了我一眼!”练朱弦小声嘀咕。
  凤章君没搭话,只默默将他护到自己身后。
  另一边,只见那斗篷客又缓缓走了两步,最终站定在坟墓旁。
  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怀远抬头,微红的眼睛里充满警惕。
  “你是谁?!”
  “摘花人。”
  斗篷客的声音清冷悦耳,隐隐带有金石之色。
  怀远将他上下打量,显然充满了戒备心:“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有花可摘?”
  斗篷客不答,反而朝着坟墓伸出右手。
  只见在他掌心前方,坟墓上的积雪迅速朝四周消融下去,竟显露出了一朵近乎透明的洁白小花。
  “啊!”站在凤章君身后的练朱弦想了起来,“这不就是之前摆在尸鬼…不,曾善身旁的那种花吗?”
  “……怎么回事?”此时的怀远显然还不认识这种花,流露出了诧异神色。
  只见斗篷客伸手将小花摘下,拈在指尖把玩。
  “这种小花名叫‘我执’。逝去之人若尚有牵挂,尸骨上便可能开出这种白花。‘我执’不会凋零枯萎,唯有牵挂消弭之后,自然而然,灰飞烟灭。”
  怀远仰头看花,亦看着斗篷客,依旧将信将疑:“既是执念所化,那你摘这种花有何用?”
  斗篷客又不说话,却将那朵小花拿到唇边。只见一道微光朝着面具的唇间飘去,随即花瓣便化作一阵微尘,烟消云散了。
  “他在吃花?!”练朱弦愕然:“还是说,在吸食死者的执念?”
  “二者皆是。”凤章君道:“恩情爱恨,种种执念本身也是一种魂魄凝析出的精华。如蚕吐丝、蜂酿蜜。不止是妖魔鬼怪,就连修真正道之中亦不乏嗜食此味者,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说话间,只见那斗篷客吸食完执念花的精华,缓缓仰头吐息。少顷,又转向怀远这边。
  “啊…原来这场执念的对象是你,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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