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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淮谢过了伙计,又付钱把为温折挑选的头冠玉簪买下,示意温折继续跟上:“走吧,再去给你买几身衣服。”
温折忙道:“花君,真的不必了,现在这样就足够了,不需要再买新的。”
菡萏花君摇了摇头:“无妨。我本也要去买些女子的裙衫,再为你置办些衣物也没有什么。”
温折仰头看着花君,却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斗笠上垂下的一块白纱。他当然不想让花君嫌他麻烦,然而现在顺便能给他买新衣服,他心里竟然也并不是很开心。
……花君对那位姑娘可真上心啊。
真好。温折想,真好。那肯定是个特别美丽,特别优秀,特别值得倾心的姑娘。
花君连对他这样一个卑微的混血都这么温和,对待自己心爱的恋人,当然只有更专注、更牵挂、更温柔。
他并不是嫉妒那个女修,只是心口此时撕裂一样,疼的很难过。
………………
待到把东西全置办完毕,容雪淮也带着温折在坊市里转了一小圈,时间也过去了一个上午,两人便到一家茶楼歇脚。
容雪淮给温折点了满满一桌的茶点,直到他喜欢甜食,还特意挑了口味偏甜的暖茶,至于他自己,面前虽也摆着一盏清茶,却是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咦?”不知发现了什么,菡萏花君突然推开了身边的窗户,温折顺着他的偏头方向眯目看去,隐隐发现半空中两个人影,兵刃相错,似是在交手。
两人速度不慢,由远及近一路打来,待到再近,才看出一个模样尚青涩,还是个少年,一个妖娆已艳极,乃是个美人。
那少年身上衣袍华贵非常,不提腰间佩玉、头上璎珞,单是脚下踩的一双鞋子,鞋面就用万金难求的伏玉龙血管绣出九百九十九朵牡丹;至于那美人柳眉媚目,口若朱丹,细腰秀足,双手纤纤,指若削葱,还各蓄着长达寸余的红蔻指甲。唯一头青丝不加妆点,倾泻而下,披散至腰间。
少年提着一把明如秋水的宝剑,跟那美人的一方醉仙色帕子锵锵相撞,发出金铁碰击的声响。美人眉目婉转身手风流,显然对此游刃有余。待到两人再近,几乎整个坊市的人都能嗅到那美人袖口的迷人幽香。
温折也闻到了那香气,只是稍稍一嗅就觉得目眩神迷,胸口仿佛被大石压住,气短血沸,难受至极。
就在下一刻,菡萏花君伸手再温折面上轻轻一拂,于是那香气的烦闷感从温折身上脱去,留下的唯余他曾经在花君身上嗅过的那种清透辛凉的芙蓉花香。
不仅如此,这股芙蓉花香似乎飘散到了整个坊市,轻描淡写的把那美人的诱人味道击退。饶是如此,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人修为不足,咳出半口血来。
不知道谁惊叫了一声:“海棠花前半口血,不胜多病也风流。那位是……海棠花君!”
美人腰肢一折,冲着点破身份的那名修士抛个媚眼,巧笑嫣然的跟那少年商量:“此处已是映日域,乃红莲君辖下。牡丹君,映日域主亲手为你我二人收拾烂摊子,你也好意思再欺负妾身么?”
菡萏花君回首叮嘱温折一句,随即也穿窗而出,御风凌空及至跟二人齐平。那少年恨恨的咬牙收剑,还不等说什么,就看美人媚眼如丝的扫视了菡萏花君一眼,掩口而笑。
“每次外出,你都做这幅打扮,连头脸脖子都不肯露,还非要白的一尘不染……让妾身一见了红莲君啊,就要怀疑该怎么称呼你——‘披麻戴孝的大姑娘’么?”
菡萏花君不动怒色,只是轻轻一笑。三道金光不知何时从他手中弹出,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海棠花君折腰躲避,还是结结实实被那金光打中了脑袋。
方才还怒气冲冲的少年眉宇一凝,有些惊愕的看向菡萏花君被遮住的面孔,不敢相信他真的下此杀手。
待到海棠花君重新直起腰来,少年才看清那三抹金光原来是三根流苏还在不断颤动的女子花簪,恰好帮海棠君挽起那头头发,与这妖媚风流的美人相得益彰。
菡萏花君此时才淡淡开口:“不敢跟海棠君比较谁像大姑娘。”
上官海棠嗔他一眼,翻出镜子来照头上那三根簪子,一边照着一边赞不绝口:“真是漂亮。你上次说我不会束发,还说愿意挑首饰给我,原来是真的么?——红莲君,你纵出嫁了,也必然是个贤妻良母。”
少年近乎目瞪口呆的听着海棠君的痴言娇语。他本是被海棠花君几句调戏挑逗的话激怒,才一路追杀这人至此,却是万万想不到海棠君对传言中最狠辣孤傲的红莲君都敢如此放肆。
容雪淮轻哼一声,刹那间所有人都眼睛一花,只见白影从上官海棠面前一闪而过,下一刻上官海棠就表情痛苦的捂住两片红唇弯下了腰。
牡丹花君虽然年少,还有几分眼力,看出刚刚是红莲君硬在海棠君口中塞了什么东西,他失声道:“红莲君,你喂了海棠君什么?”
“一点让他不必再说话的东西。”菡萏花君轻描淡写的抹平了自己的袖子:“还未见过新任牡丹花君,是我失礼了。亭主年少有为,实乃当世俊杰。”
少年匆匆点了点头,看了看花容惨淡的海棠花君,还是忍不住求情道:“海棠君到底是弱质女流,不善言辞也是有的。红莲君何必……咄咄逼人至此?”
下一刻,他听到了菡萏花君有些惊讶的声音:“我只是喂他一块灶糖而已,不算咄咄逼人吧。”
还不等少年反应过来,就又听菡萏花君给了他会心一击:“还有,弱质女流?这是谁告诉你的?牡丹君可能有所不知,海棠君他……是个男人。”
第9章 调戏
牡丹君惊愕的看向上官海棠,目光一寸寸划过此人我见犹怜的表情、不堪一握的纤腰、妖娆婀娜的身段,再三打量也实在没瞧出海棠花君竟是个男人。
……大概这人跟男人的唯一联系,就是都占个“人”字吧。
少年还在愕然之际,视野突然被菡萏花君衣服上的雪白占领。只在刚刚一愣神之际,对方竟然就晃身来到他身前,斗笠上的白纱轻轻拂动,隐约能看到菡萏花君面孔的轮廓。而真正让牡丹君吃惊的是,对方冰冷的手指已经揉按住了自己的耳垂。
就算修仙之人寒暑不侵,这温度对人也太冷了些。牡丹君幼时去过雪川,然而就是记忆中冰天雪地的凛冽长原也不如容雪淮的手指这样寒冷的骇人。惊疑之下,牡丹君肩膀微微一颤,轻轻喝一声:“……红莲君?!”
阴寒的温度与牡丹君的耳垂一触即离,容雪淮抽回缠绕着黑气的指尖,冷淡的笑了一声:“难怪上官海棠引你过来找我。牡丹君,你被血炼一脉的魔门盯上了。”
牡丹花君认出对方手上的那抹黑气乃是魔门特有的追踪之术,下意识的把手指也捻上自己的耳垂,却再无所获。
他年纪还轻,接下牡丹花君的位置也不过半年有余,对付魔门还没有多少经验。何况血炼一脉的势力近年越发雄厚嚣张,他们手下能人辈出也不让人奇怪。
容雪淮轻描淡写的将那缕黑气在指尖碾碎,淡淡道:“魍魉魑魅也敢入本君映日域,果然胆子大了——贴在檐下的、坐在酒楼的、混在集仙坊里的——主动滚出来,本君留你们全尸。”
他声音清冽如破冰碎玉,音量虽不高,却奇异的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修仙之人有几个没听说过菡萏花君残虐嗜杀的名声?见他要拿人问责,一时间整个集仙坊都噤若寒蝉。
没有人敢站出来。
下一刻,有几道按捺不住的身影从刚刚被叫破之地猛然跃出,身周光华大作,显然是不惜燃烧真元也要逃离此地。牡丹君年轻气盛,见到这些敢算计自己的贼子心头恼怒,当下便按剑欲上,却被上官海棠一把拉住。
接着,牡丹花君听到菡萏花君低低冷笑了一声,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冷傲和杀意。金玉声在笑声中一并响起,宝剑出鞘,他的人也如同离弦之箭一样追了出去。
牡丹花君皱眉质问道:“你不去追就算了,为何还不让我去追?”
上官海棠千娇百媚的一笑:“牡丹君可还小呢,我怎么忍心让你看红莲君出手逼供的惨景?你若见了,吓的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这张玉颜憔悴下去,倒让妾身好生心疼。”
牡丹君一把的甩开海棠花君的藕臂,怒道:“无论海棠花君是男是女,都总该自重些!大庭广众之下作女子打扮与我搂搂抱抱、出言不逊,成何体统!”
上官海棠婉转的低眉一笑,妩媚的偏过头去,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