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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无迹厌恶这名字,“这与我何干?”
邵慕白接着道:“他死前跟我坦白,当年在威茸雪山,救我之人不是他。。。。。。”他抬起眼帘,怔怔望向眼前的人,眸中闪过希冀的光亮,“是你,对么?”
段无迹的嘴角动了动,良久良久,“不是。”
放在从前,他定是一千一万个点头,期盼邵慕白相信的。但解释过三次,他便再没有提起过。
第一次,是好奇对方会是什么反应的期待。
第二次,是在不甘与埋怨之间的委屈。
第三次,死心。
邵慕白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无迹,你从前不这样。”
他从前虽冷,却从不会对邵慕白说半句重话。
“不哪样?”段无迹终于抬眼看他,没有关切,没有怜悯,只有恨,“段无迹因何而死,你不知道么?”
邵慕白难堪垂眼,“是,是我害的。。。。。。”
段无迹咬着后槽牙,没有说话。
半晌,邵慕白抬起头来,“尽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我会活下去,为了你,我会活下去。我会用剩下的生命证明,你对我有多重要。”
段无迹停在五步远的地方,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你有本事活命再说吧。”
他左手扣上轮子准备走了,亦竹却慌慌张张破门而入。
“教主,他们攻上山了!”
。。。。。。。。。。。。。。。。。。。。。。。。。。。。。。
雪地上,几个人影跌跌撞撞地逃窜,伤亡惨重。更让人绝望的是,临到山岭深处时,大雪封山,已经没有路了。
最后一个教众也应声倒下,段无迹的轮椅一下子停住——前路漫漫,雪厚三尺,他的轮椅断然是进不去的。
他们逃了一整夜,身旁的教众死伤过半,即便没死,也没一个撑得住重伤下的奔波。
邵慕白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扣着轮椅的靠背,迎着刺骨的寒风咳嗽,“把我交出去,他们会放过你。”
段无迹冷笑,“你以为我在乎这条命么?邵慕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明白。生死和骨气,到底哪个更重要。”
邵慕白拔高声音:“我这辈子已经害你这么多,死前怎可再连累你!”
段无迹转过身不看他,不动声色地将唇边吐的血擦去,又道:
“怎么想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我段无迹做什么,何时轮到你来评头论足?”
他指了指被大雪封住的路,“你一路往上,山顶有一处暗道,按下封门机关,他们追不上你。”
邵慕白一动不动看着他,“你呢?”
段无迹扣着轮椅的扶手,指尖泛白,“我自有另外的法子。”
他不是不走,是走不了。
雪积三尺,他这只靠轮椅前行的残废,如何上得去?
放在往前,邵慕白是不会管他的,但段无迹遍体鳞伤还想着要保全他,如何能一走了之?
“另外的法子。。。。。。是守在这里,抵挡那些门派帮我拖延时间么?”
被拆穿的感觉很不好受,段无迹抬头剜他一眼,“我段无迹做什么与你无——啊!你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邵慕白一把抱了起来。
“怎么想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邵慕白将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他,又道,“无迹,这一次,我不会抛下你。”
因这剧烈的举动,邵慕白胸口的伤又撕开一段新肉。血液浸透衣裳,在衣料表面被风干,像极了雪地里的芍药。
两人皆是重伤,走一路,血便流一路。积雪直到大腿,邵慕白在雪中开路,步履维艰。到后来血被冻凝了,路上便没了猩红,只剩两个合在一起的身影,缓缓朝山顶挪动。
他几近失去知觉,每一次呼吸,冷冽的寒风几乎都要将他的肺腑刺穿。但环着段无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噗咚!”
他脚下一个不稳,两人摔了下去,邵慕白呕出一口血,顾不上擦,又将人抱起来,一步一步朝山上挪。
段无迹眼中一痛,别开眼,不看他身上的血,“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么?”
邵慕白步履维艰,脚在雪上踩出“嗤嗤”的声音,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山顶的巨石。
嘴里喃喃道:
“无迹,我们会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我爱你。。。。。。活了这么久我才明白,我爱你。”
“我们。。。。。。会一起活下去。。。。。。我会好好对你。。。。。。”
段无迹没再说什么,只攥紧了邵慕白肩上的布料,指节森白如骨。
待上了山顶,邵慕白果然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口上方悬了一截半尺厚的青铜门,应该就是段无迹嘴里说的“门封”。
与此同时,武林各大门派的人也追了上来,前后不过两百步。
“放我下来。。。。。。你进洞去找机关,比抱着我快。。。。。。”
邵慕白点头,将他放在洞口,急忙便跑进山洞。由于伤势加重,他几乎半走半爬。
他没看见,他奔进山洞时,段无迹终于抬眸看他,眼中不再冰寒,只是不舍。
“无迹,机关到底在哪?我没找到。”
邵慕白在光滑的石壁上摸索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正要询问时,只听得“轰”一声巨响,洞内陡然黑尽,什么也看不见。
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朝洞口看去,只见高悬的青铜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无迹!你干什么!”
赶忙去捶打那青铜门,只一阵咣当巨响,门却不动分毫。
邵慕白恍悟,“里面根本没有机关!”
这是平教的机密要道,普天之下,知晓此道的仅有平教教主。机关不在洞内,而在在洞口,刚好,就在段无迹让邵慕白放他下来的地方。
“开门!段无迹你开门!”
邵慕白不停捶打吼叫,段无迹仍不为所动——打从一开始,他便什么都打算好了。
他气若游丝,说话很慢:
“邵慕白,你还是这么容易上当。。。。。。别人说什么你都要信,不骗你骗谁?”
邵慕白听着他的话,喉间一股腥甜,将冲出喉管的血又咽了回去,“无迹,开门。。。。。。算我求你。”
他的话被门罩了一层,嗡嗡的,很是沉闷。
门外的人顿了一顿,眼神变得坚毅,又接着之前的话道:
“我这次骗了你,但你记着,我段无迹此生只骗过你这一回,也只这一回。”
语罢,他凝聚最后一分内力,“嗙”地打碎机关——再无人可进这密道了。
邵慕白头抵门跪下,门上因此多了一道血痕,张牙舞爪。
他此生,终是将段无迹负得,彻彻底底。
即便他心生悔悟,为这人拼了命想活下去,重燃生志,只盼着与他袖手江湖,然则,老天却不给他这机会。
门外之人奄奄一息,头撑着一口气:
“这条路往下,一直走,会通往你的漠堡。那里,合该有你的旧部。”
通往漠堡的路,段无迹偷偷走了无数回。偷偷潜进漠堡,却只看到邵慕白与另一人耳鬓厮磨。
一里一外,分明只隔了一扇门,却堪堪断了一生。
“魔头!邵慕白身在何处?快快如实招来,本门可免你皮肉之苦!”
这群武林义士,终是追上山了。。。。。。
邵慕白踉跄起身,没有往下走,他沿着石壁不断摸索,一个时辰后,终于摸到了半山腰的一处机关,跌跌撞撞再爬上山顶,追杀的人已尽数退去,只剩激烈打斗后的残骸。
停了一夜的雪又开始飘散,洋洋洒洒落下,将铺天漫地的杀气盖了些许。
段无迹面朝上躺着,身子半陷进雪里,被新雪覆了一层,将将掩住血腥。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眉目柔和,去得没有遗憾。心脏插着一把嵌了骷髅头的匕首,却因这一抹笑,那匕首仿佛不是匕首,反倒更像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
只是这花扎进邵慕白的心口,却如同淬毒利刃,毒素迅速蔓延,侵蚀每一寸皮肤。
东风号号,如泣如诉,似乌江沿岸的孤魂野鬼,惹得多情之人落泪。
“你想让我活,可我却只想为了你活。。。。。。无迹,此生没有你,再无意义。”
邵慕白堪堪走近,弯腰,轻轻擦去段无迹眉间的细雪。
这人就是固执,只要决定了,什么人劝都没用。邵慕白瞧着固执的这人,心里也下了决定。将他打横抱起,情人般蹭了蹭脸颊,温柔亲昵。
随后摇摇晃晃,朝万丈悬崖走去。
“无迹,你信轮回么?我从前是铁定不信的,但我现在,真的期盼有来世。再见到你时,我一定不会放手。。。。。。”
山顶有一株傲雪红梅,常年屹立在顶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