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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来认领诺兰·里思昂的尸体,”女子摘下了墨镜,精致的妆容难掩憔悴,“我是他的未婚妻。”
法医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塞纳,将他推到以诺身旁,转向女子引导她去登记。
塞纳探出头偷摸观察那个女子,她脸上并没有悲伤的痕迹,冷漠得近乎无情。
也许对这些公众人物而言,无论面对怎样的情况,都要表现出冷静与自持,他们的生活早已变成一场公开剧目,无数隐藏的眼睛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啊,抱歉,”小小的声音响在塞纳耳旁,“哦,不对不对,明明不会被听见……”
塞纳已经转过了脸,眼前的半透明少女和那位女演员七分相似,两人的眼神有一瞬接触,塞纳镇定地目不转睛,就像完全没有看见。
少女皱了皱眉头,在塞纳眼前晃了晃手,确定对方看不见她后轻轻松了一口气,飘近那个女演员,伸手环住她的脖子,亲密地贴在一起。
安登记过后又戴上了墨镜,跟随法医往停尸间走去,与塞纳和以诺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熟悉的气息吸引了塞纳,他的身体一瞬绷紧。
这是……和波拉一样的……
她走得很快,和法医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若有若无的高跟鞋敲击地面之声很快也消失了,不给塞纳更多仔细感受的机会。
怎么回事?塞纳将手背在身后,缓缓交握,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去他的规矩。”塞纳眉睫压低,看着走廊尽头,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厉色。
夜幕降临,鉴定中心已经黑了大半,保安做过最后的巡逻后舒舒服服窝回值班室听着夜间电台。
“啪。”
黑暗中一束光亮起,灯光向上映出两张惨白的脸。
“塞纳,”以诺语气中有几分无奈,“我记得你保证过这次不会用非常手段。”
塞纳轻咳一声:“下不为例。”
说着已经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周围有些冷,就连呼吸的都是死亡的气息。
以诺能看见墙壁上两人的影子起伏移动,而在他们身边,静默不动的魂灵默默注视着他们,拥挤在整个走廊。
“神父会感到害怕吗?”塞纳的声音很轻,寂静中听得很清楚。
以诺不留痕迹地挑了一下唇角,有些冷酷:“我早已经习惯了。”
“也是。”塞纳并没有看以诺,不知道他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神父是离生死最近的职业之一,想必以诺早已看过无数辗转之魂,为他们祷告不休。
“是这里了,”塞纳掏出ID卡刷过密码锁,天知道他什么时候顺走的,“但愿他明早才发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
门开的一瞬寒气涌入走廊,塞纳打了一个哆嗦,角落一个灵魂眼神微微一亮,看向塞纳时多出了几分险恶。
以诺不动声色站在了塞纳身后,纵使他的力量已经掩盖了不少,还是具有足够的威慑力,那孤魂退却了,蜷缩回阴影。
塞纳没有注意这些,径直走进停尸间,确定编号后拉开了柜门。
将手电照在尸袋上的一瞬塞纳差点手一抖把手电摔出去。
早上看见的那个女孩的灵魂正静静抱着装着诺兰尸身的尸袋,因为被惊扰她陡然睁开眼睛,有些凶狠地看向前来的不速之客。
塞纳心念回转,几乎没有停顿:“你好,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少女的灵魂反而满脸错愕,来不及收拾自己的表情:“你……你能看见我?”
“我想这种时候,没必要再三确认了吧,”塞纳温和一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唔了一声,一只手捧住自己侧脸:“我在等他。”
这个他毫无疑问就是诺兰了,显然这个少女并不知道诺兰的灵魂此刻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等他什么意思?”
“诺兰和我说过的,无论生死他都会和我在一起,我等他好久了,”少女仍旧带着纯真的笑,“如果你看见他,能帮我告诉他一声吗?”
塞纳眉头微皱:“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少女羞涩地笑了笑,“我是他的未婚妻呀。”
☆、复仇
未婚妻……塞纳在心中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那你一直跟着的那个女演员,安,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少女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她是我的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
塞纳已经彻底搞不懂了,这两姐妹先后与同一个人订婚,这是什么情况。
“要是她像你一样能看见我就就好了,”少女愈发悲伤起来,周围温度下降几分,“自从我离开后,就再也没看见过她的笑容了,肯定都是因为我。”
“这是对我的惩罚,对我自杀的惩罚,”少女捧住脸,好似她还在人间,能接住自己滑落的泪滴,“神永远不会接纳亵渎自己之人,让我在这里游荡不息,让我与所爱之人分离,无缘天堂。”
“也许这并不完全是你的错。”一直沉默的以诺突然插话,他一直站在暗处,此刻走出来与塞纳并肩,少女才发现这里有两个人,有些惊慌地看向发声源。
在以诺眼中,少女的影像相当模糊,只有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当这个灵魂情绪震荡的一刻,他才听清了她说的话。
自杀乃是难赦之罪,遵循老派习惯的以诺相当痛恨这种行为,但他所见的自杀者的灵魂无一不痛苦忏悔,这令他分外矛盾,尤其现在。
人间混沌,恶魔横行,神恩不在,人如何坚定信仰。
“好烫。”少女下意识后退了几分。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塞纳真不知以诺这强大的力量为他所用到底是不是一种幸运。
“你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少女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警惕心又回来了,“还有为什么要惊扰已故之人。”
“我们是来调查他的死因。”塞纳公式化出示了一下证件,尽管对魂灵并没有这个必要。
少女沉默了,低头看着透明尸袋下无头的苍青色躯体。
“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的办案方式。”边说着塞纳戴上手套,拉开了尸袋的拉链。
冰冷,僵硬,这是死亡具象化的直观展示。
不等塞纳感受到什么,少女的灵魂骤然蜷缩起来:“不……是安……救……”
少女灵魂的痛苦带动了周围孤魂,他们爆发出尖叫,这对神识敏锐的塞纳而言无疑是重击,无数杂乱的画面闯入他的脑海,这是这些灵魂生前的经历,是束缚他们让他们以魂灵姿态游荡人间的执念。
“停下……停下……”塞纳甚至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停下!”以诺的低喝宛如法庭之上的法槌,一声便令周遭肃静。
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塞纳腿一软好在被以诺及时拉住。
“怎么回事”
脑袋胀痛,太阳穴跳得奇快,塞纳有气无力道:“不知道。”
少女的灵魂淡得几乎看不见,眼睛朦胧若雾,挣扎着指向一个方向:“救救安,救救安……求……”
一团火光在少女胸膛燃起,如同一个黑洞,一点一点向里吸纳她的魂灵,在她表情狰狞到极致的一刻骤然炸开,没有丝毫声音,瞬间消散若尘。
这是灵魂的毁灭,不必再忧虑她的归处,她已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周围的灵魂看见这一幕,转瞬四散奔逃,霎时周遭一空。
“神父,你做了什么吗?”塞纳强压住语气的颤抖。
以诺摇头,这一幕显然对他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该死。”塞纳支撑起自己拉上尸袋将它推回柜子,已经迅速往门外去,“先去救人。”
灯光是暖橘色的,一个纤瘦的身影跪坐在床上,她的妆已经花了,眼角是刺目的红,无神地看着眼前的人。
“真是……难缠的东西,”对方甩了甩手,笑得异常冷酷,“看来你有着保护神呢,安小姐。”
“原本想在告诉你真相的时候杀了你,却为这种无关痛痒的灵魂守护浪费了不少时间,”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实在让我非常火大,就算我发泄一下我的怒火你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你在……说什么”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呢,安小姐,”那人发出低低的笑声,“那个和你非常相像,时刻守护着你的女性灵魂就在刚才一瞬,啪,被我毁掉了。”
他做了一个打响指的动作,异常快意。
“和我……非常相像……”安的已经哭不出更多的泪,只能发出干涩的嘶吼,语句破碎毫无章法,“相像……毁掉!”
“是啊,安小姐,复仇的路总是险阻的,牺牲在所难免,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