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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什么意思?”迟敬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小儿子可能真的有隐情,吃了亏。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一凛,内心的权衡中有关亲情的柔软部分占据了上风。
容珩把另一只手覆上迟熙言的手,却也不拉开那手,像是完全察觉不到疼似的。他不去看迟熙言带着凶狠的慌乱目光,依旧毫不退避地回视着迟敬秋,说道:
“阿言一直不想这么早结婚,我本来也是想以他的意愿为主的,但是很抱歉,就在前不久,我情难自禁,标记了他。虽然不会有人知道,但这到底于阿言的名誉、于皇室的形象都不太有利,所以我觉得还是尽早完婚为好。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顾阿言的反对,匆忙地提出结婚、要求尽量把婚期安排得早些的原因。”
“熙言,是这样吗?”迟敬秋的表情晦涩不明,虽然这是最好的情况,但她还是很难相信,可她却又找不出更多的证据,似乎只能随他们说什么是什么。片刻后,她开口问道,随后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是太子强迫你的吗?”
不,当然不是的。
容珩为什么会这样说?
迟熙言已经被这天雷滚滚般的话炸得不知该作何表情了,一脸茫然地看向容珩。
“跟你母亲说吧,不用再包庇我了。”容珩蛊惑道。他看着迟熙言,浓黑的眼睛里闪过一瞬得偿所愿的诡异的光芒。
迟熙言一下子被这道光惊醒了。他在脑中重复了一遍容珩的话,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包庇……
他是要包庇,但要包庇的自始至终都不是容珩,而是另一个人。
容珩这是在提醒他。
迟熙言不知道容珩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在这之后是不是有着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整件事早在容珩自动提出结婚时就已经失控了。他必须承认,容珩已然不是他记忆中所以为的那个样子。但他此刻却只能接受容珩递出的援助之手,无论这手将带他解脱,还是要将他拉下无底深渊,他都必须接受,因为他别无选择。
“他没强迫我,我也……我也愿意的。”迟熙言脱力一般地小声回答道。
“那你现在对你们的婚事是什么看法?”迟敬秋的心情有些复杂,她道,“你跟母亲说实话。”
“我……同意,我结。”迟熙言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迟敬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连声叹道。
“请岳丈放心,我会好好待阿言的。”容珩握着迟熙言的手,说道,“我们的婚姻,一定会成为国民的典范。”
迟熙言坐上容珩的车,一道离开毅诚庄园,返回城区。
他坐在副驾上,打量着认真开车的容珩。
虽然对家人声称,这两个月里没回家的休息日都是与容珩混在一起的,但事实上,自容珩从军队回来,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就那不多的几次见面,他也竟都没有好好看看他。
迟熙言后知后觉地发现,容珩确实变了。
其实他脑海中的容珩的形象,还一直停留在三四年前那个仍留有青涩的、介于青年与成年人之间的样子。但现在仔细看来,军旅生活的历练,以及时光的飞转,让容珩比起前几年来看上去成熟了很多,本就高挑的身材更结实健壮了,肩膀靠起来也比原来更加厚实,面庞的线条褪去了柔和变得坚毅硬朗起来,一双漂亮迷离的桃花眼如今深邃得教自己再也看不懂。
容珩真的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成熟的alpha。
“这么痴迷地看着我,是终于发现了我长得很帅吗?”迟熙言的视线如有实质,容珩被他看着,忍不住想要调侃。
“我一直知道你都很帅。”被抓了包,迟熙言不好意思地转回头,话语里却坦诚地承认着。
有什么用?再帅你不还是爱上了别人。容珩想着,心头漫起一阵酸苦。
“你是不是想问什么?”知道他是不知从何处开口,容珩率先问道。
迟熙言当然有话想问,可想问的问题太多,又都太不堪触碰,他能预感到,哪一个的答案都不会是他所乐见的。他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了片刻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里?”
“心有灵犀?”容珩嘴角轻扬,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不说拉倒。”迟熙言瞥了他一眼。主动问自己是不是有话说,自己说了,他又这么个不正经的态度。
“好了别生气,就是放松一下气氛。”容珩抽空看了眼迟熙言,解释道,“首先,那条信息的说话方式和提出的要求符合你的习惯,应该是你本人在正常情况下发出的,确实是你本人的意愿;
“你让我四十分钟后给你打电话喊你出去,这说明了你需要花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某个地方干一件事,你暂时不会遇到危险,因为你本质上是个理智的人,如果可能有危险,你不会轻易涉险,什么都不交代就只身前往;不过去这个地方做这件事可能会绊住你,让你没法脱身。能让你不得不去、没有危险却又可能脱不了身的地方并不多。
“而在这个时间点,让你觉得你必须要去做的事,估计也就婚事这一件。婚讯公布后你一直没联系我,想来是你昨天跟他在一起,根本就没得空,没看到,可今天他已经离开了,你肯定也有空看到新闻。你一旦看到,一定又慌乱又惊讶,满肚子的问题急于求证,但你来没问我,反而要去做另一件事,那么想必你是病急乱投医,去问了你父母。
“事件与地点两相结合,证明你十有八九是暴露了,你被你父母召回家,并且有可能被扣在家中,然后你这才想到找我帮你脱身。是这样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亲自前往,不是比电话更有力?”
还真是容珩一贯的风格,冷静细心,谋定而后动。迟熙言忍不住想挑一挑漏洞,他问:
“那如果我不是回家了呢?就是普通的想逃个课、摆脱个无聊的聚会之类的?”
“如果你没在家,我就再打电话给你好了。”容珩说道。
“那不就迟了?说好的四十分钟呢?”迟熙言继续追问。
“我计着时呢,用了三十七分钟到的,不会迟。”容珩淡然道。
三十七分钟?他从学校开车回去少说得花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容珩的私人公寓离皇家大学很近,而皇宫则离毅诚庄园更远上一些,所以不管从哪边出发,就算错过行车高峰期没遇上堵车,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
“你早上没在家?”迟熙言探问道。
“在家的。”容珩说。
“那你闯红灯啦?”迟熙言惊道。
“没有,怎么可能闯红灯。”容珩笑了起来,因为迟熙言的关心,墨黑的眸子里都染上暖暖的笑意。他扭头看了看迟熙言,说道,“就是可能超速了,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迟熙言快被他气着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得意的,还笑得满脸开心的样子,“闹市区飚车,万一被人爆出来挂网上,你得被骂死。”
“没关系。和你比,什么都不是大事。”容珩平稳地驾着车,目视前方笑着说道。
第7章 第 7 章
“没关系。和你比,什么都不是大事。”容珩平稳地驾着车,目视前方笑着说道。
如同表白一般的话,让气鼓鼓的迟熙言霎时蔫了下去。
不太对,事情真的不太对了。
他们之间,应该像方才那样才对,应该是松快的亲切的无所顾忌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浓稠黏着到难以呼吸呢?
迟熙言不懂、也不想懂容珩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这太暧昧了,暧昧得过了界。就保持原来的距离、原来的相处方式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硬生生地变轨转向呢。
为什么非要这么逼他?他原本只用为背弃婚约这一件事而愧疚,那样他还可以弥补,还可以继续腆颜做容珩最贴心的弟弟、最可靠的友人。可为什么非要让他承认,他背叛的不仅仅是一段婚约,还有这个他同样不愿伤害的人呢?
迟熙言双手不自觉地抠着横在面前的安全带,偏着头从右边的车窗看出去。看外面原本安然稳固的世界向后飞奔而去,拉扯成一片面目全非的残影。
“容珩哥,”迟熙言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他自觉有些可笑,因为他竟有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悲壮的错觉。
“就这么着急要知道吗?”容珩依旧笑着,眼角却垂作了一个落寞的弧度,“我们先回家,让我陪你补过生日好不好?我昨天做了巧克力蛋糕,还存在冰箱里,你先回家尝尝,看还喜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