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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寒凝眸望去,道:“这是孝王军营?怎么了?”
云邡道:“我传讯给师兄,想同他一起来此揪出太玄宫二人,他回信于我,约我直接在此处见面,说也有事要我相助。”
谢秋寒明白过来,道:“那我们下去看看?”
云邡颔首,抬袖一挥,二人又转到了地面上、一顶帐篷面前。
周遭士兵来来往往,帐篷前戒备森严,将士持矛枪站的笔挺,却没人能看见他们二人,是云邡施了障眼法。
帐篷里有激烈的争执声,一个是中气十足的中年人,另一个则雅致好听,分不出年龄。
后者正逼问着前者,而前者被问的没了底气,恼羞成怒,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嚷嚷了起来。
谢秋寒听了一阵,分清了情形。
是一个指责另一个滥用后土鼎,制造魈鬼,中间有人出来和稀泥似的劝和,喊了一声“王爷息怒”,想必是劝孝王,可这另一个又是谁?
正当他疑惑之时,一道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传来:“里面的是狐王清临。”
谢秋寒吓的一激灵,扭头一看——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兵。
可这人的表情、眉眼的弧度都熟悉极了。
云邡直接道破这人身份:“师兄,我发现你现在有事没事就爱披张别人的皮,大荒习俗吗?”
红澜唇角微翘,“嗯,大荒习俗。”
云邡无言以对。
谢秋寒忙道:“里头怎么回事?”
红澜道:“我原本偷偷潜入此地,想悄无声息的将你那只狐狸送回给狐王,却听见他们说话,说是周深和孝王从狐王这里偷取了制造魈鬼的法子,狐王不防备被他们蒙了,现下正大发雷霆。”
“哦?”云邡不动声色,“是狐王?”
“天珑走后,狐王便嗜酒如命,喝多了糊涂,说了也不奇怪,”红澜道,“听说魈鬼今日攻城,是你打退的,若你要寻解决的法子,正好管他们要。”
天珑便是红澜道侣,也是狐王幼子。
云邡若有所思,琢磨一阵,也不知想的什么。
此时帐内争吵声稍稍平息,两边进入冷静期,似乎是觉得吵不出个究竟,狐王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他掀开帐篷门,帐篷里的炭火气就送了出来,外头站岗的兵士眼珠子抖了抖,忍不住往那里面看,似乎是羡慕里边的暖和。
狐王的人形是个分不清年纪的俊美男子,身高八尺,一头银发高高束起,面容精致又带几分凌厉,一双碧眼是承了家传。
谢秋寒悄悄看他,觉得他的相貌与红澜的镜中人像了七成。
正在这时,那双碧眼朝他这儿扫了过来,就好像……能看见他似的。
谢秋寒心中一惊,但狐王很快就别开眼,继续往前走,谢秋寒也就只当巧合。
周深和周文宣两父子紧跟着从帐中走出来,口中假惺惺道:“狐王请不要动怒,此事是我等鲁莽了。”
狐王不搭理他们两个,“不必多言,魈鬼非凡间之物,绝不可存世。”
周文宣道:“狐王说的是,只是魈鬼是行军利器,咱们今日虽败,但只需等我歇息一阵,过两日再攻城,必能得胜,届时我们再超度魈鬼,岂不两全其美?”
狐王回头瞧他一眼,“两全其美?关我什么事?”
周文宣刚要说,狐王便冷笑:“不管你们还是神霄,都是紫霄山的,你们谁死我都高兴。”
周文宣语塞,神色阴冷下来,却生生忍住了。
狐王又嫌不够似的,又道:“过两日能胜是吧?……那我即刻就去放了他们。”
说着大步要走。
周文宣心中一惊,身体动的比心意更快,上前去拦他,却发现他滑不溜秋的,叫人连他袖子都碰不着。
狐王看他还动手,更是大怒,横手就是一爪,爪子利的几乎划破了空气。
周深守在一边,见他动手,闪身上去,用手杖拦住了那一击。
狐王便将矛头转向了他,二人就这么哐当哐当打了起来。
云邡三人不想被波及,远远的躲开,看他们俩交着手,半个军营都也围观了起来。
这二人倒也有些分寸,只是较量着拳脚,并未闹出大动静。
孝王匆匆从帐里跑了出来,似乎没想到两个人能大打出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忙指挥其他手下干将道:“快去,快去拦住他们。”
这时周文宣忽然道:“王爷,狐王方才说要去放魈鬼。”
孝王没空理他,狐王都已经说了一万遍那么多要去放魈鬼,谁不知道吗?
“若魈鬼被放了,这仗就不好打了,”周文宣适时的继续说,“狐王受制于天地法则,离开青丘越久,实力越弱。”
孝王一愣。
旁边人请示他,他思索一阵,眸中闪过杀意,当即换了一个命令。
谢秋寒看他口型,是吐了一个“杀”字。
命令一下,有几号人当即出手,把拳脚功夫变成了真刀实枪。
狐王惊怒交加,现出原形,同他们打到了天上去。
孝王麾下能人不少,他曾办过一个三日对论,文武皆考,聂明渊当年就是这么混到他麾下的。
更何况若此次孝王得胜,这些人便是从龙之功,所以胆大投奔他的修士有许多,修为高深的也不算少数。
这些人一加入战局,各自施展工夫,狐王便有些措手不及的意思。
他似乎的确是受法则压制的厉害,使不出大招,只能靠着神兽的底子躲闪和出击。
云邡几人看了一阵,发现狐王似乎有些不敌了。
云邡乐的看热闹:风水轮流转,当日他让着狐王,今日这些人可不会让。
老狐狸玩什么把戏他不清楚,但这会儿挨得揍都是实打实的,他幸灾乐祸,高兴的很。
只不过他孝顺女婿就不一定了。
云邡想起师兄,扭头道:“师……”
话都没说出口,就见红澜眉头紧皱,身形一闪,不见了。
同一时刻,周深祭出黑金杖的时候,要朝狐王劈下,而红澜现出身形,果断的闪进了那团乱七八糟的战局里,替狐王扛了一杖。
紧接着,便有好几名修士被他一招打了下去,像下饺子似的摔回了地上,纷纷喊道:“是魔尊!”
红澜出手实在太快,云邡根本还来不及阻拦。
他在一片惊呼声中叹了口气,“我这个师兄啊……”
狐王上哪找这么孝顺一个女婿去?
云邡无奈,也只好揭开了障眼法,追了出去给红澜帮手。
这回那些关于魔尊的惊叫声里又混上了一句:“是仙座!”
红澜和云邡同时出手,便无人敢挡,纷纷自觉的退下。
这两座都是巍峨高山,他们要保狐王,没人敢说不许。
唯有一个周深还在空中同二人斗法——云邡来这里就生了杀他的心思,既然有了机会,怎会罢手。
周深被二人逼得节节败退,左支右绌,苦不堪言。
而狐王得以松了口气,悄然落在了地面,逃出生天。
谢秋寒观察狐王,见他身上片叶不沾,衣袍齐整,似乎也不算狼狈。
狐王察觉他视线,朝他看来,应当是有些好奇。
谢秋寒对狐王兴趣不大,默默的转开了目光,紧紧的盯着头顶的战局。
往日他看高人斗法,总是云里雾里,看不分明,可如今他修为增进,似乎能分清其中痕迹了。
云邡入的剑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能将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化为己用,变作无数道利剑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倾泻而下。
红澜却是周身一道黑雾,那雾气在谢秋寒看来眼熟无比,是往常蚩尤金丹和他“打招呼”的起手式,那雾气变化多端,红澜只需轻轻勾动手指,便一道一道的拨出那黑雾,朝敌手兜头盖脸的压下去。
谢秋寒紧跟他们动作,目光闪烁挪移,下意识伸出左手——一道一模一样的黑雾冒了出来,然后化为了半张漂浮的琴,与红澜的拿手绝技丝毫不差。
同一时间,他眼中映出了无数刀光剑影,那无数道虚影重重叠叠,让人分不清是幻影还是真实。
谢秋寒心中激荡,暗道:原来如此!
大道分三千,殊途同归,他就站在了那个洪流大道的汇集处,只需随意出手一拦,便能捉住其中一道,化为己用。
他这边欣喜于有所得,却没发现有人在背后投来了一份注视。
狐王打量他好一阵,目光极其复杂,惊讶有之,疑惑有之。
谢秋寒刚把剑意收回去,才要开始体味,忽然觉得后颈一道凉风袭来!
他身随意动,飞快的避过,可那劲气又迅速朝他头脸劈下来。
谢秋寒连连闪开,格挡几下,对方这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