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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笑容对完颜溪道:“快起来吧,来这里烤烤火,下一次小心点。”声音温柔委婉。
完颜溪干脆就换了个姿势席地而坐。轩辕玄荒斜眼瞥过去,只见离火堆不远不近的青年半个身子都隐于黑暗中,微敛双眸,低着头看不出神情。男人心下疑惑,这人真是当年在西漠,那个敢以身试刀的少年?还是说,他只是因为举刀的是楚常怀才敢做出那样的行为的?因为信任还是保护?简直可笑。
不明白。嘴角泛起冷笑,但他迟早会弄明白的。
很快,车队离开沣州到达沧州,也就是步入了丰国的地界。在这州与州的交界处,难民也开始多了起来。沿路的乞讨之人连绵不绝,哀鸿遍野。
“医仙”马欣雅一向以济世救人善良心软著称,当下就拿了些干粮和水分发下去。一时间,马欣雅的马车被灾民围困在一处。
轩辕玄荒嫌弃的看了那些难民一眼,驾马来到车队最后。就看见完颜溪掀起布帘探头望着沿路的灾民,眉头深锁,眸色深沉。
轩辕玄荒嗤笑一声道:“怎么,不去救救他们?”
本没想对方会回应自己嘲讽满满的话,谁知完颜溪很快就淡然道:“我救不了。”说的倒是实话。
“哦?那你还这样,同情心表演给谁看啊?”
完颜溪收回目光,感叹道:“上天视世人为草芥,各自有命。我改变不了,但视其与否却是我的自由。”
“无力之举,岂不徒生烦恼?你本不是个心狠的人。”此话一出,轩辕玄荒倒是先愣住了。自己与他才相处了多长时间,就认定了他不是个心恨的人?即使当真这样,自己刚才那话怎么都有股关心的意味在里面。啧,他明明最讨厌弱者。
把脸扭过去,却听旁边那人轻笑出声:“呵,冷眼旁观之人和下手杀人之人,谁分得清哪个更心狠呢?”
轩辕玄荒转头望去之时,只瞥见那人轻放车帘的间隙嘴角一闪而过的弧度。幽蓝帘帐,只听车厢内传来一声:“阁下还是去守着吧。若想利用一人还是护其安全比较好,马小姐一会儿便会遇上麻烦了。”
话音刚落,那边便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原来是夺食的难民打了起来,有些还攀上了马欣雅的车。
轩辕玄荒冷哼一声,抱臂做观望状。也不管车内之人能否听见,道:“我一向只做恶人,从不缺狠心。值不值得利用,还是我说的算。”
马欣雅的尖叫声一声连着一声,直听得人心头心疼不已。但奈何难民人数太多,家丁护卫也不好上前。这出闹剧没闹多久,便听远处马蹄声至,空中一声呵斥:“大胆刁民,还不速速退后!”
闻声看去,轩辕玄荒心下奇怪:这离丰都还有好几来里路呢,怎么就遇上官兵了。而且这带兵之人,若他没认错,来头可不小呢。
只见那一匹雪白色的壮马上,坐着一位身披银甲的男子。眉清目秀,五官英挺,端的是一副英气十足,俊逸不凡的样子,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凌然正气。而这人,正是丰国唯一的王爷兼兵马元帅——萧丰逸。
驱散难民后,全身有些凌乱的马欣雅眼眶泛红,眼中含泪的看着萧丰逸,委屈极了的唤了声逸哥哥。男人当时就慌了神,手臂抬了抬,似是想把人揽入怀里安慰一下。但举了半天还是放了下来,柔声道:“没事了,欣雅。”
“呦,这还是个纯情的正人君子。”轩辕玄荒打趣道,毫不意外的看见马欣雅眼中的不满。二话不说上前把人揽入怀中,挑衅的看了眼愣在原地的男人。什么难得一遇的军事天才,丰国的民心所向,也就是块木头,喜欢一个人也不懂得示好。
见此情景,萧丰逸眸色微暗,向后退了一步道:“公子在芳欣楼等候小姐多时,萧某还有难民要安抚,就不亲自护送了。不过小姐请放心,萧某会派一些士兵跟着小姐。”
说完,男人转身,却正好看见不知何时撩起车帘正光明正大打量起他的完颜溪和马承恩。萧丰逸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向自己的军队走去。
这人刚走,马承恩便念叨道:“这位,便是丰国功高盖主的逸风王,丰国皇帝萧丰南同父异母的弟弟。颜兄弟怎么看?”
望着那俊秀的背影,完颜溪意有所指的开口道:“似王非王,似将非将,似臣非臣,似侠非侠。空有一腔热血和正气,却不善揣摩人心,又生于此等是非之地。天不时,地不利,空有人和还不善运用。注定命途多舛,结局甚悲。”
闻言,马承恩有些惊讶的看向身边的青年。此人对王道谋略之事懂得如此透彻,还能推测出一人的命运,必定出身不凡。这样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找上他们,到底是所为何事?
而马承恩不知道的是,这些根本就不是完颜溪推测出的。只是他看见萧丰逸未来的结局给出的评价而已。而所为的事,真的只是找人而已。
进入丰都,就像换了一个世界一样。繁华的街道,高大的建筑,连绵不断的叫卖声。与城外的破败不堪形成鲜明对比。来自各州的器物沿街摆放,高声叫卖者比比皆是。不愧是靠商贸发展起来的城市。
芳欣楼有四层,前两层合二为一,搭了个戏台。第三层都是雅间,以屏风为隔供客人打尖。而最顶层是个四面无窗的平台,能看到丰都四周的景观。这座丰都最出名的楼便是当今丰国皇帝还为太子之时为马欣雅所建,那舞蝶落便也是在这里一舞成名。
看着那高耸的楼阁,马承恩撇撇嘴,附在完颜溪耳边道:“其实那楼是丰国先皇建的,和当今圣上半点关系都没有。”瞧马老爷这表情和楼里人的仗势,想必萧丰逸口中的公子就是萧丰南了。
像完颜溪这样的下人是没资格跟着马老爷他们上顶层的。马承恩为他在一楼找了个桌子,让他在这里等着。于是完颜溪剥起桌上的花生,一颗一颗递给衣兜里的小沙鼠,而后者吃得那叫一个欢。
一楼算是个小型的戏园子,台上的旦角正唱着一首《蝶恋花》,嗓音有些凄哀。台下有一桌的人喝醉了酒,正吵吵嚷嚷的叫那人下台。而在这一片吵杂声中,完颜溪就看见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化真大老板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与他擦肩而过坐到了不远处的桌上。
那桌上原本已经坐了两人。完颜溪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两个都是男子,一个老一些一个年轻一些。老的那个下巴上蓄着一撮胡子,板着脸看上去十分威严。而年轻的那个坐姿随意,身子靠着椅子向后斜着,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慵懒样子。
苏化真对老的那个道:“怎样,人找到了?”
那人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给苏化真才道:“人根本就没想躲起来,否则我们谁都找不到。”
“一个两个都想找他,我就不信他能神到哪儿去。”苏化真嗤笑着,却还是把茶给喝了。
“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他,你这草药的生意还做不了呢。”男人摇摇头:“你还真以为巫毒族的族长是平白无故的去找你吗?”
“那也是因为马家人不自量力,竟然敢去招惹通灵者。我看和那个人也没多大关系。”
“苏老板怎么能这样说呢。师父他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夸大奉承过别人?”年轻的终于忍不住插嘴,却被他师父瞪了回去。
“你若不信就随我走一趟。”
“我也去!”年轻人刚出声又被瞪了一眼。
苏化真无奈摇了摇头:“我来时见到逸儿了,他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闻言,年轻人像是马上要讨得什么好处一般立马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重逢
跟着前面的两人在街上走了很久,直到城南他们才停下来。那是街尾处的一间小酒坊,挂着一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一个“酒”字的旗子,隐隐有浓浓的酒香传来。
苏化真本想走进去,他身边的人却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根本不躲藏的完颜溪开口道:“小兄弟一直跟着我们是有什么事吗?”本来看他是个非灵者也感觉不到恶意就任他跟着了,谁想这人还光明正大的跟到身后了。
完颜溪看着那双犀利的眸子,表情也没变,淡淡开口道:“找人。”说着直接超过二人朝酒坊走去。
完颜溪并没有停在酒坊前面,而是仿佛来过一般径直走向酿酒的小院。只见那院中有石桌,桌旁种了棵树,而树上则半卧着个人。那人一身青衣,乌发垂肩,手中抱着个酒坛子倚在树杈上。眼睛半眯着,似乎在享受照在身上的阳光,一脸陶醉。而他旁边的树杈上栖着一只硕大的苍鹰,正亲昵地蹭着那人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