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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回去。”
“等等。”一把拉过这人,男人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你不是把完颜家的人都杀光了吗?我可是发现一条漏网的。莫非……”
黑袍人打断他:“凡是族谱上有的都死了,若是没死那也是除了名的,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男人还想说什么,却感到侧颈一凉,对上一双阴冷的双眼。
“玄儿,撒娇也要有限度。”
被刀抵着脖子,男人却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似无奈的道:“可是啊,我这个毛病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了。”
水祭
大水慢慢的渗入地底,露出原本地面上的一切。放眼过去,可见原本恢弘的神殿被冲毁了一半,到处都是残砖断瓦。
完颜溪被比自己高了一点的少年护在怀里,紧的都快喘不过气了。楚常怀的肩膀并不宽厚,反而瘦得有些硌人。冰冷的温度,浑身还打着颤,可想而知少年是怕成了什么样子。但即使这样还一心一意护着他。完颜溪心里一酸,这种感觉他在他舅舅一声不吭帮他整理被弄乱的房间时有过一次,而这一次更为强烈。他天生性情淡漠,不懂情感,却也知道这样的人值得珍惜。
“常怀,没事了常怀。”轻轻拍着少年的背,安抚着。
怀里的身子僵了一下,楚常怀松开他,一双眼全是迷茫。
“我们……没死?”
“嗯,是水灵晶救了我们。”
转头,原本戴在楚常怀身上的那个项链正悬浮在半空中,水蓝色的晶体散发着柔和的光,以它为中心形成一层保护膜把两个少年安全的护在中间,奔腾而来的水正被这层保护膜吸收掉。
“它就是水灵晶?”楚常怀有些感动:“它这是保护我们?”
“不,水灵晶会吸收周围的水灵,沙漠中水灵少,它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多的水灵,只是本能的吸食而已。”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
另一边,紫色的结界后,男人一口血吐了出来,使得原本被冲淡了一些的血腥味更浓重了。
江霁月一把扶住险些摔倒的星刖,忙道:“叔父!你没事吧?”
“少主你没事就好。”拂开青年扶着自己的手,男人向前踉跄了几步。大量的失血让他头有些晕,但他还是在水降下去的地面上寻找着什么,可除了一片废墟什么都没有。星刖白了一张脸,死死闭上了眼,有些隐忍的声音传来:“主上,他不见了。”
“什么?!”青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原本江耀月倒下的地方空空一片,连血迹都没有了更别说尸体。
“竹墨呢?!”同样看过来的楚常怀脸色也变了,一张脸皱成一团,有什么在嗓子里哽了半天。最后少年深吸一口气,道:“我会铭记他的。”
刚说完,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铭记……什么?”
一转头,竹墨就像一条泡发了的海带一样贴在地上。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楚常怀当场就捡了条树枝狠狠地戳了下去:你也有今天!!
“那么大的水,你为啥没死?!”
“因为那人杀我的方法不对!”
竹墨捂着被戳了的脑袋,一张俊美的脸配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这“美人湿身图”简直闪瞎眼!
“杀人还要什么方法?刀落见血,干脆利落。即使是通灵者失血过多也会死的。”
“我又不是人!!”
竹墨这破罐子破摔的一喊,引来了少年十分无语的侧视。
“即使你骂自己也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的。”
竹墨干脆什么也不说了,抽出楚常怀腰间的匕首,冲着自己的胳膊就是深深一下。一道口子被划开,却没有血流出来,并且那道口子很快就恢复了原样,那纤长白皙的腕上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
竹墨有些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我不是人了。”
虽然这话怎么听怎么诡异,但楚常怀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捏着拳头道:“这么说即使我怎么打你你也不会死的对吧?把我以前所有的担心全部还回来!!”
看着在一堆废墟中还能吵起来的少年,完颜溪默默摇头。只要自己人没事,任周围怎么翻天地覆、死伤无数,都不会去在意,甚至不会受到一点影响,这便是楚常怀。如此护短之人,好掌控,但其执念反而是最可怕的。可为一人而背弃天下,也不知成为他重要之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躲开楚常怀的拳头,竹墨跳到一边,刚好看见僵在原地的江霁月。青年淡色的眸子似是蒙上了一层雾,眼角也泛着红。看到这一幕,竹墨心里没由来的一堵,走上前拍了拍青年的肩,谁知青年看见他眼眶反而更红了。
“小、小月,你、你怎么了?”竹墨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父亲为了救他死了,连尸体都没了。而你又为了对抗玄暝大帝差点重伤,他当然伤心了。”旁边的楚常怀接口道。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自从他到了那个地方后见了无数次,都有些麻木了。而且自己力量达不到,保护不了别人又能怪谁呢?
听了楚常怀的话,江霁月僵了一下,然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是啊,都怪我,我要是没有出来,父玛也不会……”
竹墨没听完就把对方拥到了怀里,脸上的表情纠结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是人。更没有父母这种东西,所以也不能理解你伤心的原因。但我知道,真正重要的人是不希望看到我们为他们如此伤心的。竹墨重要的人曾经告诉过竹墨,只要竹墨一直笑着对他来说便是最幸福的事了。我也希望小月能一直笑着,这样竹墨也能感觉到幸福的。”
“况且,若是选一个人留下来,主上也会选少主你的。”旁边的星刖也开口道:“而属下也会全心全力培养您成为一个当之无愧的首领。”即使身上血迹未干,但男人的口气却无比坚定。
“可是,父玛的遗体……”
“我们阴阳家不是有个传说吗?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得到西漠灵兽——月光鱼的庇护。以水为路,送其归去,灵根散于自然。”星刖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江霁月小时候为他讲述西漠传说时的一样。但只有男人自己才知道他说这话时有多无力,无论骗了谁都骗不了自己:“这,就是‘水祭’啊……”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他话尾的颤音。
【星刖啊,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连霁儿都叫你叔父了,叫声大哥会怎样?】
【星刖你还是多笑一笑的好,虽然有些慎人。来,给大哥笑一个。】
有些不正经还总是为难人又大大咧咧的男人,竟落到了如此尸骨不能入土、灵魂不得安息的境地。他那样的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让老天如此待他?那人一生唯一犯的错也只是收留他罢了。
耀月,你帮我受了诅咒,我还你一个强大的阴阳家又有何妨?
正在男人下定决心之时,却没察觉到一旁的完颜溪正看着他,少年默叹:“这颗臣星终于要步上历史舞台了。”之前被王星遮挡了的光芒,也终于要耀眼于世了。
神树因为竹墨而不见,留下的大坑被黑袍人引来的水注入,形成了一潭湖。这湖形似半月,所以取名为星月湖。而竹墨也成为了阴阳家的大祭司——仅次于阴阳家家主的存在。江霁月则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新一任家主。
在得知竹墨成为大祭司后,楚常怀理直气壮的嘲讽了一番。说这小子贪慕权势。却也在离别之际拍了拍对方此时比自己高上许多的肩膀,道了句:“珍重。”再见就不用了,他已经对西漠有了深深的阴影。
沙漠之中,因为有了充足的食物——阴阳家人提供,强壮的代步工具——驼蜥,靠谱的指路人——小沙鼠豚豚。而显得特别悠闲的楚常怀感叹道:“千里迢迢,千辛万苦的赶到昭华,结果最终还是要走,总感觉自己在瞎折腾。”
半天没等到回复,往旁边看一眼,发现完颜溪正低头皱眉想着什么。
“这么小就皱眉,小心老了一脸褶子。”若不是距离问题,他真的很想上去抚平那片褶皱。
“常怀。”少年转过头,无比认真的说道:“那个黑袍人你不在意吗?”
“有什么好在意的?那人灵阶高,灵力强,但并不似玄暝大帝那样杀心重。”楚常怀若有所思道:“他对付竹墨的前两招只守不攻,而最后一招留下的生机也很多。这明显与玄暝大帝杀光我们的命令不符。那男人对谁都是命令的口气,暂且抛去上下属关系不谈,能来救人,那么他们不是一伙的就是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