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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笔和羊皮纸散了一地。拜蒙的手套上沾上了墨迹，但他丝毫没注意到这件小事。
“拜朗副军团长真的投靠了异兽！情况十万火急！”书记官西迪大声喊道。
“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拜蒙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着，“要是让我知道有谁敢造这样的谣言，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他……他大概就在城墙外面。”西迪咬了咬嘴唇。
“什么叫大概？让近卫军团全都上城墙！不管拜朗为什么没有我的命令就出击，我们都要把他救回来！”在拜蒙看来，他的朋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才会不得不离开城墙的保护范围。不管误会是如何产生的，拜朗随时有可能陷入异兽的包围，必须尽快救人。
“大人！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副军团长真的投靠了异兽！你……你去看了就会明白！”西迪一脸焦急，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好。
“走！”拜蒙握住法杖离开营帐。
城墙下，有一个六翼堕天使正在呕吐。拜蒙皱了皱眉，从他身边走过。米凯尔和雷跟在他后面，并不担心被人发现。拜蒙站上城墙，他的脸上迅速失去血色，牙关像是遇到了寒流一样颤个不停。
是什么让十二翼堕天使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他在尸山血海面前都不曾皱过眉头。
米凯尔不禁加快了脚步，然后他看到了极度血腥的一幕！
一个八翼堕天使就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张开手臂保持着直立的姿势，他的脑袋面对城墙，无力地歪向一侧，显然是已经死了。那头可怕的异兽就在他的身后。公牛头和公羊头咬住堕天使的双手，长长的蛇尾缠着堕天使的双腿，是异兽的力量维持着堕天使古怪的姿势。
在异兽的两个头颅之间，竟又长出了第三个头颅！那头颅比覆盖着鳞片的脖颈还要小上一圈，与长长的脖子上几乎不成比例。它此刻正伏在堕天使的肩膀上，一口口撕咬堕天使的血肉！
它吃得津津有味，从伤口中扯出血管和一些筋腱，远远地甩在地上，骨头也被一块块咬下来吐在地上。它只吃大块的肌肉，细细地咀嚼，就像是在品尝美味珍馐。不多时，八翼堕天使的后背就被它啃光了。早已死去的堕天使维持着殉道者一般的表情，黑色的长脖子带着异兽的第三个头颅转到他的正面，狠狠咬向他的脸颊！
这情景连米凯尔看了都觉得有些反胃。正在啃噬堕天使面孔的头颅像是感觉到了城墙上的视线，缓缓转了过来。站在城墙上的南方军团军团长拜蒙用力扼住自己的脖子，好让自己不发出尖叫。虽然鲜血覆盖了头发的颜色，但是那张脸，在场所有的堕天使都能认出那张脸，那分明就是副军团长拜朗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拜蒙爆发出一声怒吼，他宁愿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觉，也不愿意相信挚友会背叛他！
“为什么？”只剩下头颅连在异兽身上的十二翼堕天使笑了起来，那笑声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当然是为了打败你啊！你看我的新身体美吗？这身躯可以吸收一切，强壮到不可思议，却唯独少了一颗可以思考的脑袋。在加上我的脑袋之后它才真正算是完美无缺！你不是自认为比我强大吗？倒是下来试试呀！看看究竟是你的虚无魔法厉害，还是我的新身体强大！”
“你以为我不敢奉陪吗？”拜蒙冷冷地说，他握拳的力气是如此大，以至于差点捏断手中的法杖。
“来呀！快点下来！我感觉我的力量又变强了，因为吃了刚刚的堕天使。过去那种粗俗的吃法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堕天使血肉中的力量连一成都吸收不到。只有经过细细的咀嚼，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才能进一步增强我的实力。来吧！让我好好品味一下你的身体，吃掉你一定会令我更加强大！早晚有一天，你崇拜着的巴尔也会变成我的食物！”
“你找死！”
法杖上亮起一团刺目的光辉，拜蒙冲向他的挚友，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切磋，而是生与死的决战！
38说不出口的爱意
已经和异兽融为一体的拜朗抬起头；他的眼皮上黏着血水，本来英俊的面孔变得尤其狰狞。
四条矫健的腿轻轻一跃便避开拜蒙的魔法攻击。公牛头和公羊头同时发出咆哮，其他异兽也纷纷应和着这吼声；一时间地动山摇。一只鸟类异兽想要趁机攻击拜蒙的后背；却被拜朗的蛇尾生生咬去了半个头颅！
“他是我的！”满脸血污的拜朗发出宣言；异兽们低伏下脑袋；不敢与他争锋。
拥有三个头颅的异兽比过去更加狡猾，它甚至可以吟唱咒语，用魔法提高自身的力量。拜蒙很快便落在了下风，不过他的虚无魔法依旧让异兽感到恐惧，每次进攻都会避开他的双手。
渐渐的，拜蒙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几乎变成一个血人；他的翅膀远没有最初时候灵活。显然异兽的策略是渐渐耗尽他的体能。
一队八翼堕天使从城墙上冲下来，想要营救他们的军团长。他们很快就被异兽各个击破，即使使出生命魔法都没能让情况有丝毫改变。异兽游刃有余地当着拜蒙的面撕咬堕天使的尸体，这些堕天使生前隶属于最忠心耿耿的近卫军团，曾立下誓言要用生命捍卫正副军团长的安全。
“为什么会这样？”米凯尔不忍心见到这出人间惨剧，他的眉头因为悲伤而皱起，“难道说为了追逐力量就可以抛弃荣耀和友谊？拜朗到底是怎么想的？战争的局面不是已经好转了吗？”
巴尔叹了口气。不远处，拜蒙已经陷入了生死两忘的战斗状态，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他过去的挚友。这更加重了巴尔对拜朗的同情。
“虚无魔法还未经完善。一个魔法从发明到可以全面使用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改善，现在的虚无魔法几乎是在燃烧拜蒙的生命。不，比燃烧生命还要可怕，新魔法的副作用无法估量，很有可能让他落入生不如死的境地。而且你也看到了，他无法给那头异兽致命一击，这意味着迟早异兽会找到对付虚无魔法的办法，到那时他的一切牺牲都是白费。所以……”
“所以什么？”米凯尔急切地问。
“所以他才会对拜朗恶言相向啊！哪怕被仇视或是疏远，也好过自己死后再给对方带去伤害。假如虚无魔法真的无懈可击，拜蒙怎么可能对拜朗隐藏魔法的秘密？他的种种安排都是为了以自身为代价阻挡异兽狂潮。但是他没想到，拜朗也抱着同样的心思。”
米凯尔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说拜朗并非为了追求力量和异兽融合？”
“想要对付一个可以吸收一切的异兽，除了让它无法吸收之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被它吸收。超出限度的力量可以把异兽撑爆，但拜朗没有那样大的力量。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放弃堕天使的荣耀，放弃他的身体，甚至放弃他的爱情，让异兽将他吃掉，好反过来控制异兽的身体。他曾是堕天使中的佼佼者，如今却要活在这样一副躯体中，忍受难以忍受的屈辱，这全都是为了阻止拜蒙继续使用虚无魔法啊！”
“他的计划成功了吗？为什么他不告诉拜蒙？”米凯尔握紧双拳，觉得拜朗那张满是鲜血的面孔竟是出奇的悲伤。
“不，他失败了。”巴尔发出一声叹息，“异兽虽然思想简单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被控制的，更何况那身体本来就属于异兽。拜朗取得了一定的控制权，但不是全部，他还需要欺骗其余两个头颅，这是他演这出戏的一大原因。他必须让异兽相信，他真心实意地想要成为异兽，为此不惜和过去的同伴反目成仇。”
“你说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难道他也和拜蒙一样……”
“没错。这样大的牺牲，如果被拜蒙知道，恐怕会令拜蒙发疯，所以只能用恶毒的言语来掩饰自己的真心。这决定也是迫于无奈。因为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摆在拜朗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
“他……他想死在拜蒙手里！”
米凯尔的心猛地抽紧。
拜朗已经获得了异兽身体的一部分控制权，要令异兽在交战中死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他的所作所为让拜蒙在杀他时丝毫不会心软！只要这头异兽死了，南方的战局就会逆转，再没有什么会威胁到拜蒙的生命，不完善的虚无魔法也不再有必要施展！
“我要阻止他们！”米凯尔坚定地说。
虽然目前节节败退的人是拜蒙，但今天注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