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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她自带伴奏地从座位底下掏出个大包,献宝似的捧到吴笙眼前,迫不及待地问,“你猜着是什么?”
“降落……伞?”吴笙在美国的时候玩过这个,但谁会在飞行中的客机上跳伞?就现在的高度、气压,连舱门都打不开!
他这边懵逼着,那边郑七已经按了呼叫铃。
空姐很快过来,亲切微笑:“您好,需要什么帮助?”
郑七已经把伞包背上了,一本正经道:“麻烦开一下窗户,我要跳伞。”
空姐愣愣地眨了眨眼,看模样是这辈子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要求。
吴笙终于反应过来,努力扯出笑容:“你别开玩笑了……”
郑七歪头,皱眉看他:“我没开玩笑啊,我说了我是体验师,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体验中去,坐飞机我已经体验过了,现在我要飞翔。”
吴笙:“……”
徐望,老钱,小况,遇见神经病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建议?急,在线等!
“切,不给开算了,我自己来。”郑七弯腰又在座位底下掏,片刻后,手里多了个无线电钻。
吴笙看呆了,这座位底下是随身空间吗!!!
“凿壁听过吗?”举着电钻的郑七忽然转头过来,问。
吴笙条件反射道:“凿壁借光?”
郑七微笑:“凿壁破窗。”
【发现苗头不对赶紧结束谈话,不要留恋——】
曾经有一句真挚的提醒响彻耳畔,他不知道珍惜!!!
“兹兹兹——”
钻头与机窗亲密接触,发出“激情四射”的声响。
吴笙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也不管绅士不绅士了,用力把电钻夺过来,关掉,惊出一身冷汗。
郑七一脸不满,刚要开口,吴笙比她更快一步:“你的体验感根本不全面!”
闻言,她怔住,也不去抢电钻了,直接回呛:“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作品——有志青年都这毛病,吴笙不用了解郑七,了解自己就行了,一戳一个准儿。
“你只有感性体验,却没有理论支持,”吴笙把电钻递给空姐,让她收到安全地方,回过头来继续,“你说飞机的飞行体验不好,那不好在哪里?机舱内的气压、气温、餐食,还有密闭空间对人生理和心理造成的影响,都会关系到最终的乘机体验,这些你有吗?”
郑七:“我……”
吴笙:“飞机现在飞多高?七千到一万两千米。你从这个高度跳伞,下去也成冰尸了。机舱内现在气压多少?一标准大气压101。325千帕,现在舱内相当于海拔两千米左右的气压,你自己拿公式去算,我要再提醒,你的体验感落款就得加上我的联合署名了。”
郑七:“你……”
吴笙:“记住,感性谁都有,谁写上两句都可以叫‘体验感’,想脱颖而出,过硬的数据支持才是你的核心竞争力。”他拍拍她肩膀,“写吧,写好了叫我,咱们再研究凿壁破窗的事儿。”
郑七闭上嘴,再无辩驳。
久久不语的静默对视后,她彻底醍醐灌顶,飞快卸下伞包,一头扎进笔记本奋笔疾书去也。
吴笙长长舒出一口气,关键时刻,还得靠知识啊。
“小况是可爱,你是聪明。”过道那边传来轻声调侃。
吴笙转头看过去,是冯九。
送走郑体验,又来冯会计。
她一身职业套裙,潇洒干练,淡妆,五官姣好,头发简单挽起,并没有因为乘机而凌乱。
“她都要凿玻璃了,我再不灵光点,命都没了。”吴笙再不绕弯子,说话简单直接。他算是发现了,这帮旅客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连旁边有人要跳伞了,这位还看热闹呢,他要再按着社交礼仪客气来客气去,不累死也要冤死。
“不是她。”冯九忽然轻喃。
吴笙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冯九浅笑,这一次完整和清晰:“我说放炸弹的不是她。”
吴笙神经一瞬间绷紧:“你知道是谁?”
冯九却又摇头,拿起放在IPAD旁边的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觉得凶徒不是她。”
吴笙皱眉:“你觉得?”
“对啊,我觉得,”冯九冲他风情万种一笑,“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
吴笙:“……”
他现在怀疑全世界=_=
“对了,你看着我像多大岁数?”冯九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
吴笙莫名其妙,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客气,实话实说:“三十七、八吧。”
冯九笑靥更开了,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随着她的笑轻轻晃动。
“你嘴真甜,”她带着未尽的笑意,声音很低,很轻,甚至整个身体往吴笙的方向侧了侧,像接下来要说的是个天大的秘密,“我六十了。”
幸亏隔着个过道。
吴笙身体未动,只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想知道我怎么保养的吗?”
“不想,谢谢。”
不是只有女人有直觉,男人也有。
比如现在,直觉告诉吴笙——请中断这个危险话题!
冯九不开心嘟嘟嘴,重新坐正,继续品酒——如果那杯里的鲜红色液体真是葡萄酒的话。
吴笙越过她,看陈一零。
这位家长还在专心给孩子改作文,简直称得上是这一排最可爱的人。
接下来的三分钟,吴笙努力让自己徐望上身,脚下一步不停,语速快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商务舱过了个遍——
褚一一:“你想听我唱歌剧?”
吴笙:“并没有!”
卫一二:“为什么随身携带试管?我是一名化学老师,有学生问我在密闭机舱里能否做高浓度无害气体的生成试验,会否影响舱内氧气的分布与消耗,我觉得只给个结论远远不够,作为老师,必须拿出科学的实验过程……”
吴笙:“试管没收,你给我老实坐着!”
蒋一三:“嘘,小点声,否则会被我媳妇发现我也上了飞机。”
吴笙:“为什么要瞒着她?”
蒋一三:“我不想给儿子改作文。”
吴笙:“……”
蒋一三:“你说对了,我媳妇就是陈一零,其实我们……”
吴笙:“我什么都没说,谢谢。”
沈一四:“叔叔,炸、炸弹真的拆了吗……我好害怕呜呜呜……”
吴笙:“真的,机长都广播了,你不信叔叔,还不信机长吗?”
沈一四:“嗯,我信!叔叔,我想吃糖。”
吴笙:“呃,叔叔没有……”
沈一四:“呜呜呜哇——”
吴笙:“……”
好不容易从空姐那套来一颗薄荷糖安抚了熊孩子,吴笙站在过道里,靠着椅侧,身心俱疲。
他收回前言。
那个正看守着高帅瘦白的况金鑫,那个在商务舱里拿着小抄纸却什么都没问出来的况金鑫,那个只顾着“谈茶论道”的况金鑫,不是迟钝,是真·命运宠儿!
“嘿,哥们儿。”身后有人轻拍他肩膀。
吴笙连回头的力气都没了,摆摆手打发:“不管你是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等我喘口气再说。”
背后人没走,反而凑近他耳语:“我知道谁是炸弹凶徒。”
吴笙呼吸一顿,猛然回头,对上一张嘚瑟的笑脸。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卫衣,运动裤,双手插兜,五官阳光帅气,就是眉宇间那抹自负,有点碍眼。
“许二零。”对方伸出手。
“吴笙。”他回我。
“知道,”许二零耸耸肩,“刚才都听你介绍好几遍了。”
吴笙没和他进行多余寒暄,直接把人拉到商务舱和经济舱的交界处,两边都远离着点儿,然后开门见山:“你知道谁是凶徒?”
许二零耸耸肩,一派云淡风轻:“我不只知道谁是炸弹凶徒,我还知道炸弹根本没解除,刚刚的广播不过是障眼法,”他看嘴角缓缓勾起,伸出一个指头左右轻摇,“你们这招太小儿科了,骗骗别人或许行,想瞒住我,难。”
吴笙不语,只定定看着他,总觉得这个欠揍的模样在哪里见过,而且经常见,频繁见,特别熟悉。
“那小孩儿,”许二零忽然压低声音,瞟了一眼不远处乐呵呵吃着薄荷糖的沈一四,一字一句,无比笃定,“他就是炸弹凶徒。”
吴笙:“……他才六岁。”
许二零:“华盛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砍了樱桃树。”
吴笙:“那故事是假的。”
许二零:“爱迪生也用镜子帮他妈顺利进行阑尾炎手术。”
吴笙:“那故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