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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娜永远都不会知道阿科尔还有个名字叫谢尔,也永远都不会知道总长期出差的丈夫不是工程师,而是来自她无法想象的黑暗世界。
不知“阿科尔”和“谢尔”到底哪个才是真名?他的父母、亚修的祖父母给予他的,到底是哪个名字?亚修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问起过为什么别的小孩有祖父母,而他没有,那时父亲正好又在“出差”,母亲告诉他,阿科尔和她都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她的双亲死于一场天灾,而阿科尔是个弃婴,从没见过任何亲人。她说他们的相遇是命运中注定好的,他们会治愈对方的孤独,成为彼此生命里的支柱。
“你和阿科尔就是我的全部。”那时,母亲捧着亚修的脸,和他的额头抵在一起。
可是她和亚修却不是阿科尔的全部。他还有作为谢尔的一面,他要和血族施法者、和其他巫师躲在秘密研究所里,他要研究构装体,支配血秘偶,用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怪物进行实验……
亚修把装有戒指的盒子丢在一边,强迫自己结束这段思考。他撑着额头坐了一会儿,继续寻找可能是契约书皮绳的东西。因为太久没有回顾过这些东西,他的注意力总是会被各种细节攫住,哪怕是一颗纽扣,一封明信片,都能将他卷入记忆的漩涡。
过了一会儿,贝拉又在楼下叫他。贝拉和所有老年人一样不喜欢看到年轻人闷在房间里不出来,她更希望他们能坐在自己面前聊聊天。亚修一下午都没找到像是契约书的东西,正好他也想问问贝拉,除了他的房间外,这栋房子是否还有属于他和艾尔莎的东西。
“当然有啊,”贝拉的回答令他惊喜,“你总是出门,怪不得都忘记了。你和艾尔莎与我共用楼梯下的储藏室,那里面放了不少我用不上的东西,也有好几个箱子是你和艾尔莎的。”
亚修确实不太记得这些了。他小的时候要外出上学,课余还总缠着几个猎人学习如何对付怪物,他根本没留意过家中的收纳摆设问题。“那您还记不记得,”他问,“我从……以前的家里带来的东西,是在我的房间,还是在储藏室里?”
贝拉一手抚胸,露出悲伤的表情。她知道亚修在儿时失去了亲生父母,别人告诉她那是一起抢劫谋杀案。
“你想看他们的遗物吗?”她轻声问,“小时候你很排斥它们。虽然你说不想看见那些,但艾尔莎觉得也许你长大就会想看了,所以不能草率将它们处理掉,她把它们装在箱子里,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的应该在你屋里,也有的放不下了,我们就叫人抬进储藏室了。”
亚修他看了看储藏间,对贝拉点点头:“是的。我……最近想看看它们。”
“孩子,你还好吗?”贝拉凑近了点,关切地望着亚修。
“我没事,”亚修说,“其实我最近一切都很顺利,正是因为日子过得不错,我才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我想好好看看过去的痕迹……小时候我会做噩梦,但现在已经不会了。”
老人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慢慢起身,去五斗橱里取出一把钥匙:“这是储藏室钥匙,你想找什么就去找吧。不过……”
“怎么了?”
“不过,找起来可能有点难度……”
打开储藏室后,亚修充分理解了什么叫“找起来有难度”……而且不是一点难度。储藏室里被塞得满满的,包装盒、大口袋、衣服、成捆的布料、早已坏掉的电器、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部件……所有东西纠缠交叠在一起,打开门的瞬间,亚修几乎怀疑自己打开的不是楼梯下的储藏室,而是一个古老神秘的封印,封印一开,不可名状的物体充斥视野,呼之欲出。
贝拉像小女孩一样耸耸肩:“反正外面的房间整洁就好嘛……”
“呃,那些东西装在什么样的箱子里?”亚修问。
“没有箱子了,”贝拉的回答令人心生绝望,“因为空间有限,我早就把一些又大又有棱角的箱子扔掉了,里面大多数东西是直接就那么塞进去的……”
储藏室不大,比哈利波特住过的那间还小,但要在这里找一根细细的皮绳也够让人崩溃的。亚修也只能耐下心来慢慢挖,狭窄的空间令他想起山杨城老车站的电梯井……为什么自己总遇到要在小空间里挖东西的情况?
他一边翻找一边和贝拉闲聊,时间过去得倒很快。傍晚时,贝拉准备了她擅长且唯一擅长的拿手菜,而且不愿亚修帮忙,她自诩为这间屋子的女主人,要给长期在外的年轻人一点回家的味道。
亚修舀起熟悉的金枪鱼土豆泥,无奈地笑了笑。他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吃贝拉做的菜时,他兴致缺缺,愁眉不展,因为他想起了父亲,父亲的厨艺十分优秀,不输给任何餐厅的主厨,但是他再也不可能吃到父亲做的菜了。那顿饭吃到最后,情绪低沉的小亚修发着呆,只顾着吃眼前的金枪鱼土豆泥,贝拉见状却认为他一定是钟爱这道菜,于是从那以后,每次她下厨都要做这个。
现在,亚修再一次吃着土豆泥,也再一次想起了父亲——谢尔·布雷恩。他已经回忆不起谢尔的手艺是什么味道了。母亲曾说起过,亚修出生时,阿科尔……谢尔不在医院,亚修过周岁生日时,谢尔也在外出差,但是当他有时间和家人相聚的时候,他就会尽可能去补偿,加倍去爱他们……他尽可能多帮汉娜做事,尽可能从早到晚地陪伴儿子,对妻儿照顾有加、有求必应……而过一段日子后,他又会离开他们。也许谢尔很爱他的家庭,尽管他总是和家人聚少离多。
直到今天,直到知晓了谢尔的真实身份,亚修也仍认为这份爱绝非虚假。可是为什么温情和残酷可以在同一人身上糅合得如此完美?谢尔与斯维托夫同流合污,将福利院作为蓄奴场,他支配着血秘偶,研究着黑暗与亵渎之术,他残杀过异己,戕害过无辜,许多生物曾在他面前哀泣,许多生命曾在他手下消逝……可他又会热烈地亲吻妻子,会忙碌一整天来来准备节日晚餐,会让儿子骑在自己肩上去触摸圣诞树顶端的星星……
谢尔早已不在这世上了。他的光明,他的黑暗,都已经在十九年前的午夜画上了句号。
亚修想象着,如果现在谢尔活过来,站在他面前,他要将谢尔视为什么?是父亲,还是巫师?他没法再和“巫师”亲近,却又不愿与“父亲”为敌,也许他只能尽可能躲开,抛开所有思辨,遗弃这段记忆。
对切尔纳也是。他只能这样。我要将你视为什么?战利品?奴仆?同伴?朋友?仇敌?
这些词都可以用来定义切尔纳,可是又都不正确。
离开山杨城时,亚修也心有不忍。踩下油门后他甚至没敢看后视镜,他能想象出切尔纳无助的样子……但他不得不离开。也许这只是一种懦弱,可是除了选择懦弱,他暂时找不到任何方式来平息痛苦。
晚饭后,亚修继续在储藏室前忙活,贝拉则回到卧室去看她最喜欢的真人秀。夜色渐浓后,贝拉像所有家长一样出来劝亚修早点休息,说东西可以明天再找。她每次走出房间都要这么说,最后亚修也只好听从。明天他还准备陪贝拉去看医生,所以他打算先回房间洗个澡,小憩一会儿,等贝拉睡下后再回到储藏室继续翻找。
贝拉总是把电视开得很大声,亚修虚掩着门,能够清楚地听到贝拉房间传来的音乐。也许是环境太有安全感,亚修靠在沙发上渐渐睡熟了,大约十一点左右他醒来了一次,楼下传来电视购物节目的声音,在主持人夸张的大喊大叫中,亚修又渐渐合上了眼睛。
这次的睡眠还未深入,他被一双冰凉的手摇醒了。凭本能,他一瞬间就判断出,碰触他的人绝对不是贝拉!
心跳得发紧,他难以想象自己的警觉性竟然低到这个地步。身体还未离开沙发,他的枪口已经抵在了闯入者面前。
对方立刻后退了几步,有些畏怯地轻声叫出他的名字。
亚修慢慢收回枪,震惊地盯着黑暗中的人——是切尔纳站在他面前。
第70章
“你……”亚修完全愣住了。他刚挤出一个字,切尔纳一把将他从沙发里拽了起来,拉着他就往外跑。亚修下意识地抗拒,甩开了切尔纳的手,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明白切尔纳想做什么。
“快下来!”切尔纳先下了楼梯,指着传来电视声的方向。
“你为什么……”
“你快下来!我不知道她怎么了!”
亚修突然猛醒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