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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得有七八十厘米深吧……
“我们还能回去吗?”程程问道。
“够呛……”我感觉有点不妙,商场所在的地方是琛市的老城区,地势低,排水系统又不够好,雨下得那么大,一时半会没有要停的势头。最近很多城市都下起了暴雨,水漫金山的视频我在网上没少,不曾想今天竟要亲身经历。
昏暗的天空中浓重的雨云低徊,豆大的雨滴泼洒般倾泻,在狂风中肆意翻飞。朦胧雨幕中有个大叔朝商场跑来,他双手提着大裤衩子,水没得比膝盖还高。一辆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的公交车缓缓开过,溅起的水花排山倒海一般从背后袭来把那大叔浇了个透心凉。
我:“……”
“……咱还是等着吧。”程程双手抱胸看了会儿,叹了口气,准备找个地方坐。
我无奈妥协,跟着他在人群中穿梭,一抬眼,在一群黑压压的脑袋中望见了张熟悉的脸。
廖池?
程程拉着我左挤右挤向着电梯突进,廖池就站在电梯旁边,很快我们俩人挤到了他身旁,我朝他挥手打了个招呼,廖池微微一笑作为回应:“这么巧。”
大热天的他依然是一身笔挺的西服,英气逼人,估计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不少女性同胞偷偷往他的方向瞄,兴奋地和同伴说着什么。
“可不是吗。”我拉住不明所以的程程,笑着回道:“廖总来买东西?”
“恩。”廖池扬了扬手里两大包的狗粮:“涟君非要我过来给盼盼买,这下可好,能不能回去都不好说。”
我回想了一下,盼盼应该是之前我在小巷子里受伤遇见廖池时见过那只哈士奇。程程听我叫他廖总,明白这位就是我的头顶上司,身为中国好室友他立刻挺胸抬头安静地杵在我身后,对着廖池礼貌地微笑。
程程比我这个一米八四的大个儿还高出将近一个头,又壮得像个铁塔,很有压迫感。廖池把目光上移,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室友,李程。”我反手拍拍程程厚实的脊背:“我们俩合租一套房子,今天趁歇班陪他来买件衣服,结果被困在这里了。”
“雨应该不会下太长时间,就是不知道水什么时候能退回去。”廖池颇有些苦恼地朝外看了眼,提议道:“去楼上等等?”
“好。”
我们三个在楼顶的咖啡厅待了一会儿,又去看了场电影,一直等到黄昏时分。廖池脾气好又不失风趣,和他待在一起我和程程两人都没什么压力。雨不久就停了,但积水一直没能退下,估计是因为被雨打落的枝条树叶堵塞了下水管道口。眼看就要天黑,我们望着外面的“汪洋大海”,决定现在回去。
廖池的车在地下车库里,开不出来,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坐公交。最近的公交站牌离商场有三四十米的距离,趟水过去应该没问题,只是……
我默默看向廖池,他瞬间意会,并不是多在意地道:“没事,衣服脏了可以再换,既然打算回去,这是免不了的。”
我点点头,三个男人提着两袋狗粮一包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商场,面对着街道上浑浊的积水,我有些无奈,心想要是能变成本体飞回去就好了。
这时一格从我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悄悄探出头来,吃惊地“哇”了一声,我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它的小脑袋上,把它按回去。廖池和程程已经趟入了水中,我定下心神紧跟上去,脑海里响起一格软软的声音。
“好大的水。”
我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一格继续自言自语道:“上次看到这般光景,还是蠃鱼挣脱东海的封印之时……”
“什么鱼?”我觉得那两个字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一格解释道。
我哦了一声,回想起来,顾川当时教授我的时候曾把《山海经》当作课本,不过现在我只记得几只特征鲜明的异兽了。当然,夏季暴雨是常态,琛市里不可能有什么蠃鱼在作怪。
很幸运,我们走到站牌前没等多久,公交车就来了,公交停靠开门的瞬间水倒灌进车内,我们三个赶紧上车。
车上有空位,浑身湿漉漉的我们怕把座位弄湿都选择站着。廖池额上有汗珠微微渗出,鬓角的碎发有些凌乱,白色衬衫被细雨打湿,隐隐透出胸口麦色的肌肤。这辆公交不经过廖池住处,他便打电话让廖涟君开车来接他,和我们打过招呼,在一处没有积水的地方提前下了公交。
我和程程在自家小区门口下车,程程脚踩凉鞋,拎着他的新衣服,笑着指向我被浸透的运动鞋:“感觉如何?”
“好极了。”我老实回答:“养几条鱼不成问题。”
我们俩一路扯皮,终于进了家。把鞋里的水全部倒出来,我拧了把袜子,把它和鞋一块扔进盆里,向着厨房里换完干净衣服准备做饭的程程喊道:“陪你买个衣服都能这么命途多舛,你是不是该炒上几个好菜犒劳犒劳我啊。”
“多奖励你几个又香又软的大馒头。”程程在厨房里遥遥回答。我撇撇嘴,把一格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床头,换掉全身的衣服。
脱上衣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看了眼正梳理着自己微湿长发的一格,问道:“你是男孩子吗?”
“不是。”
我脱衣服的动作一滞,似乎看透了我的顾忌,一格赶忙补充道:“在下也并非女子。”
我:“……………………哈?”
后来我才知道,栀子是雌雄同株植物。
第21章 杀了我
暴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似乎永远不会干涸的雨云久久不散,我坐在办公室里,检查着新一期的策划。带着潮湿气息的风从半开的窗子里吹进,吹动正坐在桌沿上的一格深绿色的衣摆,它双手托腮,望着遥远的天际默默发呆。
快要下班时顾川打来了电话,叫我下了班去公园门口找常言。
“有什么事?”我问。
“我想让你带他去见见他师父。”顾川漫不经心道:“自从你给这小子说了他师父已经转世之后,他就一直缠着我想知道他师父现世是什么样。”
“那你就带他去啊,我和师伯又不熟,不,应该说我根本就没见过师伯,到时候万一认错了怎么办。”
顾川轻笑一声,颇有些无奈道:“我走不开啊,这几天雷暴天气,医院怕病人出事查房查的比较紧。至于怎么辨认……他出生的时候我在他身上下了特殊封印,上面有我的气息。”
除了代他去参加联盟会议之外,顾川交代的事我很少回绝,正好今晚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要做,便答应了。到下班的点我带上一格打卡,在公司门口叫了辆出租车。
到公园时常言正坐在门口紫藤花架下的石凳上等着我,见我过来他站起身。有一阵子没见过这小子,在顾川的调。教下他比之前强壮了一些,人也变精神了,身上食梦者的气息不再那么重,显然是学会了隐藏的法术。
“林哥,我们要去哪儿?”常言眼里满是期待。
我暗自叹了口气,心想期待值这么高,一会儿见到他那五六岁的师父还不知会作何反应,指着旁边一小的校门道:“在这儿等放学就成。”
常言“哦”了一声,过了几秒,他有些犹豫地问道:“我师父他……是老师?”
我不忍心直接告诉这可怜孩子真相,便迂回道:“顾川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师父的往事?”
常言点点头:“有,小师叔告诉我师父是他们那一辈中法力最高之人,叫我努力向师父看齐。”
果然是什么重点都没说,也确实是顾川的行事风格。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解释道:“顾川说的都不错,不过六年前妖盟里发生了一场事变,各位领主为了平息动乱,把你师父交给了乾清观,你师父不愿受此等屈辱,在半路上自尽了。”
风中凌乱的常言:“……………………”
他一脸呆滞地看着我。半晌,他回过神来,艰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还是个小学生?”
“恐怕是的。”我一脸沉痛地拍拍他肩膀。
常言深呼吸几次,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最后佯装轻松地说:“没关系,反正现在有小师叔教我就足够了。”
听见这句更像是自我安慰的话,我忍不住想要发笑,双手抱胸望向不远处的校门,此时那里聚集了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有几滴雨落了下来,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凉意,本就昏暗的天空更加黑沉,不断有人撑开伞。
在雨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