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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弃?哦,怎么会?!”芭芭拉双眼放光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拎着裙摆在屋里欣喜若狂地旋转,“啊!这真是个奇迹,就好像重新——重新活过来一样!啊,感谢撒旦,我的容貌回来了!”她低头看见了身上那条脏兮兮的破布裙,厌恶地扭过头,“瞧瞧这条裙子,实在太难看了!我一定要扔掉它,它可不配穿在我的身上!”
罗道,“贷尸术是有限制的,芭芭拉。你不能被阳光直射到,那样会让你恢复原样……”
“我知道!哦,我要买一顶镶着钻石和羽毛的大帽子,买几件礼裙和折扇!连街上那些丑得要死的母猪都有那么昂贵的衣物,我就该拥有最好的!”
这个蠢女人得意忘形地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扭着纤细柔嫩的腰肢摆出各种慵懒又风情的姿势,一边挺胸一边翘臀,摆成一个前凸后翘的字母,骚得可以。
我对罗道,“我们走吧。”
“等等!”
芭芭拉叫道。我转过头,她跟一只从天空坠下的火烈鸟似的扑到我怀里。我盯着她。她性感火辣的身体紧贴着我,小鸟依人地磨蹭,而且很会找地方蹭。我能感到胸前挤压着我的绵软的弹性,断臂阿姆可最他妈喜欢这两个玩意儿了。
她那双白嫩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比玫瑰要娇艳的红唇凑在我耳边轻吐热气,“我好不容易恢复了过去的样子,怎么着也该感谢一下一直照顾我的柠檬小男孩~哦,我感觉现在的状态简直完美,要不要和我……”
我推她一把,拉过旁边的罗响亮地亲了一下。我道,“看到没,你对我的吸引力还不如一个死人。”
“妈的,滚滚滚!我可不想看一对狗男人在我面前亲热!”她恼火地骂道,又兴冲冲地凑到镜子前梳理自己的卷发,一边梳还一边快活地唱着歌。
“你别忘了,芭芭拉。”推开小屋的门,我侧着脸,漫声对着兴高采烈的她说道,“别忘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似乎还陶醉在镜子里那个女人的美貌中不可自拔。我耸了耸肩,同样的话我才懒得说第二遍。我问罗,“有想去的地方么?”
罗一怔,“想去的地方?”
“闲来无事。”我道,“你不是一直挺想去红心广场么?那里有爱情女神的雕像,情人锁之墙,彩虹喷泉,还有街边谈情说爱的恋人们。正好我今天不想做别的,我们到小镇上逛逛吧。”
“啊……逛街,为什么?……啊不不不,我是说……我……好的,莱蒙!”他语无伦次地说,激动得仿佛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
“那就走吧。那里最近在布置婚礼,我猜一定……”我将视线移出门,冷笑一声,“一定,热闹极了。”
****
跟罗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挺快,当我们从红心广场出来,晚霞织就的锦缎已经铺满了天幕,夕光嵌在洁白的云垛上,像一块块调了蜂蜜的板条枫糖。花牌镇上鳞次栉比的白色橡木小屋仿佛被刷了一层金漆,镇民沐浴在澄黄的霞光下,听那座伫立于小镇中心的晚钟接连发出沉重连绵的梵音。
一群白鸽从巧克力色的地砖上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我坐在长椅上,望着远处屹立的十五座象牙白色石塔。听负责修筑这片塔林的工头说,这是艾略特皇帝在重筑花牌镇时特地指定的建筑。初建时只有十四座小塔,以后一年建一座,今年第十五座塔才刚建成不久。
十五座,十五岁。我盯着脚下如甜蛋糕般缤纷绚丽的地砖,那白塔如蜡烛般伫立在这里。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头。我掐着自己的手腕,拼命才忍住那想要焚毁这该死的一切的冲动。艾略特,艾略特……我在心里疯魔一般念着这个名字,双眼烫得像被烧火钳烙过,紧捏的拳头几乎压碎了骨头。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你真正的名字,没有人记得你原本的模样,没有人记得你的降生之日,没有人记得你的亡逝之时,甚至连你自己也忘记了……】
【那么我会替你记住这一切,我的爱。】
我扯下了我的金发,将它碾在脚下。那头比地狱之火还要狰狞的红发露了出来,被风吹得凌乱不堪。我深吸一口气,感到头顶那股窒闷感消失了,冰冷的空气重新充满了我被怒火烧灼的胸腔。
“莱蒙,你听,有琴声。”
罗半蹲在我身侧,像只被阳光晒舒服的猫般仰头望着我。我被他唤醒,果真听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里拉琴声。那琴声源自小广场另一侧的一家三口,那位开朗风趣的父亲正弹奏竖琴逗他的孩子和妻子开心。罗望着他们微笑,恬静的侧脸容光焕发,珍珠色的面颊透出淡淡的红晕。
“真好。”他轻声呢喃道,“多么幸福的家庭。”
夕阳落在他柔软的发丝上,将那忧郁的苦茶色映出温柔的光泽。我坐在长椅上,抚摸着他的脸,他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那般蹭着我的手心,似乎感到很舒服,眉宇间一片安逸闲适。
他喉中逸出一声轻吟,“主人……”
“不是说了么,叫我莱蒙。”
“嗯,莱蒙。”他半跪在地,仰头望着我,微微笑着的唇角令他看上去像个孩子。我低下头,落日将我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罗脚下的地面却空空荡荡,仿佛从未存在于世那般了无痕迹。
我问,“你的家人后来怎么样了,罗?”
他的笑容僵在嘴角,待他明白我在说什么后,垂下头低声道,“我再就没见过他们了。那样挺好的,如果我能见到,就说明他们已经……我不想看见这种事发生。”
“那岂不是太可惜了。”我说道,“本来我想着如果能遇见你那个好弟弟,就打断他的腿,再挖出他的眼睛给你煮了吃。”
罗被我一句话说得面色惨白,“不!”他叫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像个打碎花瓶的小孩那般慌张,“莱蒙,不要这样!……他没做错什么……不要这么说……”
“那个狗杂种逼你挖了眼睛,卖了身。”我说道,“我听法师说过了。他还有脸在你面前哭,说你不呈上眼睛他就会被打断腿。所以呢?为什么不是他被打断腿,而是你要瞎了双眼?”
罗痛苦地摇摇头,似乎并不想回忆起这些,尤其在这个弥漫着梦幻与浪漫气息的地方。他道,“他们对我有恩。”
我冷笑,“那你为什么要跳下马车?去做大老爷的男宠,偶尔接济他们一下岂不更是感恩?我猜你那狗杂种弟弟一定也在打这个算盘。真是让人感动的亲情啊,因便宜哥哥出卖尊严得到的荣华富贵,他们真该把你的画像好好裱起来挂到墙上,跟每一个来参观的人说,‘看,这就是我那靠卖|屁|股而飞黄腾达的好儿子,好哥哥’……”
“求您了……主人……”罗颤抖地说,那份温馨的幸福感在他身上消失殆尽,我看到了拢在他背后的黑影和阴云,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脊背上。“求您了……不要说了……”
我伤害了他,伤害了他那颗想要抛弃过去、追寻新世界的心。那么明亮而纯净的面容啊。那一瞬我心底竟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感,在这幸福浪漫的童话小镇上头一次有这么畅快的感觉。我看到耻辱和哀痛在他脸上蔓延,罗难过得就像要哭出来一样。我俯下身,狠狠咬住他的嘴唇,捧着他的脸含|吮|厮|磨。
不像过去那样充满了羞涩渴盼的迎合,他在推拒我,仿佛这种亲密的举动揭开了老旧的疮疤。意识到这一点我将他抱得更紧。“没关系,你尽可以反对我,拒绝我,罗。”我抱着他的头,额头抵上他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喘息道,“反正你永远也离不开我,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
他呜咽着点点头,尽管他的某些感情还在抗拒我,但我明白他已经屈服了。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的奴仆,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永远也不会变,他只能服从、顺从我。
不管我是个怎样的混球。
“……罗先生?”
就在我抱着罗,激烈地吮吻他的脖颈时,一个颤抖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感到我和罗的身体都僵住了。罗像只兔子似得从我怀中跳出来,紧张地望向那个出声的人。我盯着踩在脚下的金发,倦怠地将垂在额前的红发捋到脑后。好半天,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转头与她对视。
“哟,公主殿下。”我望着她苍白的脸,道,“好久不见,您似乎过得不太好。”
洋桃披着无一丝纹饰的玄青色披风,一身朴素的蓝色布裙,瀑布似的金发被她扎成了脑后的发辫。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静如深海,水面下却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