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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灵满心苦涩,他什么话都说尽了,他从来不知道韩衡有这么难哄。从前他做什么都是对,现在他做什么都是错。苦涩过后,心里憋起一股无名火,又不得不按捺住性子。
一天十二个时辰,庄灵寸步不离陪着韩衡,韩衡却对他不假辞色,没半点好脸。
“他拿乔也拿得够了吧?我还要怎么对他,要怎么伺候他他才能消气,郎叔,我到底还应该做什么?!”
咚一声庄灵撂下一整块坚硬的天麻。
郎东捡起天麻,拿来一把小锤,把它敲成小块。
“打点水,把这个泡上。”
“你的小跟屁虫呢?”郎东最近收了个小个子的徒弟,叫莘渊,成天师父长师父短地跟着他瞎晃悠。
“让他去镇子上买几样药,”郎东掀起眼皮看了庄灵一眼,下巴微扬,“明天给国师炖鸡要用。”
庄灵腾地跳了起来,“这给我媳妇吃的?郎叔你怎么不早说?”话音未落,庄灵跑了出去。
院子里传来井水叮咚的响声。
郎东肃容坐在桌前,良久,他叹了口气。
庄灵把天麻泡上,回到屋里,就看见郎东脸色不好地坐着发愣,手里握着那把小锤。
“郎叔。”
郎东做了个手势,“坐那儿,上次你说要想想,想得怎么样了?”
庄灵悻悻道:“我看韩衡这两天挺好的,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而且,我已经够小心,没去惹他生气。”
“这是一个小村庄,很多珍贵药物都不能及时买到。他现在的情况。”郎东停顿下来。
“他现在能吃能睡,精神头别提多好,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先不走,在这里停留数日,让他好好坐个月子。你之前不是说,月子坐得好,可以让人体质焕然一新,也许……也许……”
“他是个男人,身体构造和女人完全不同,要是孩子出不来,只能剖腹取子。我今天就是叫莘渊去村子里问,有没有曼陀罗花,要是不能用上麻沸散。”
“必须用!他特别怕疼。”
“你还知道。”郎东冷哼了一声,长出一口气,稍微平静下来,以最缓慢的语调强调他接下去说的话,“一个弄不好,不是疼死他,就是大出血,你成天抱着他睡,他身上除了那个肚子,就是个骨架子。是,我们隐蔽在此,但丁穆应该已经告诉你了。”
庄灵变了脸色,丁穆和他带的几个手下都已经向他禀报过,这座村子里这几日多了不少陌生人,每天这座民居外都有人盯梢。
“盯着我们的人为什么没动手?”
庄灵攥紧了拳头,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韩衡怀着我的孩子,凭什么我要把媳妇和孩子都拱手让人,大梁明帝有什么了不起……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你能胜过他,能光明正大接回你的人,但不是现在。”郎东强硬道,“现在你在大梁的地盘上,你以为为什么明帝让你接走国师,不管他担心的是国师本人还是他肚子里的孩子,他有那个本钱,他能给国师最好的生产条件,在大梁皇宫里,国师缺的只是一个能保住他孩子的大夫。现在你把大夫带来了,为什么不能果断地交出去。”
“我不能把他交出去,要是交出去,我就没有机会了!郎叔,郎叔,我们今天就启程……”庄灵六神无主地急道,“马上动身,我们去北面的天峰城,那里也很繁华,再珍贵的药都能买……”
郎东失望地摇摇头,起身居高临下地以怜悯的眼神看庄灵,难掩痛心地说:“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变成这样,若是早些知道,就算不为殷氏平反,我也不会默许你把这个祸害带回来。有机会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庄灵仿佛压根没听见郎东说话,他茫然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猛地抓起一把草药,草药碎成的齑粉从他指间纷纷扬扬散落而下。
没完没了的瞌睡缠着韩衡,他也乐得什么都不想。正睡午觉,不知哪里两声鸟叫传来。
睡梦中韩衡皱眉翻了个身,旋即他猛然翻身坐起。
扑棱棱一只鸟落到他的被子上,那只罕见的蛤|蟆嘴的鸟在他被子上悠哉踱步,歪着脑袋看他。
韩衡试着伸出手,两只手掌屈起,朝那只鸟合了过去。
那只鸟一动没动,任由韩衡把它捉起来,韩衡把鸟举到面前,仔仔细细看了一会,他能确定这是魏一正的鸟。韩衡小心地把它放回原处,松开手,那鸟也没离开,脑袋杵在被子上蹭了蹭脸。
这时,鸟脖子突然梗起,它偏过头,静滞片刻,展开翅膀飞走了。
门轻轻响了一下,庄灵轻手轻脚推门进来。
一看是庄灵,韩衡扭过头缩进被子里,把被子提起来,遮住半张脸。
庄灵本以为韩衡在睡觉,怕吵着他,特意放轻动作进来。结果人醒着,只是不乐意跟他面前醒着,一看他进来就缩回被子里摆出要睡觉的样。什么待在这儿就不行了,什么要死,都是他郎叔不想他跟韩衡身上再浪费更多时间。
庄灵走到床前,鹰隼一样狠厉尖锐的目光在韩衡脸上逡巡。是瘦了不少,那天流了不少血,这些天一天四五顿地往里补,只要是能弄到的药材都往他身上用。
被子突然被掀开了,下面韩衡蜷成一团的姿势特别刺眼。
韩衡狠瞪了庄灵一眼,寒声道:“我要睡觉了,没事你就出去。”
“没事?”庄灵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今天我的事大了。”
韩衡嫌恶地闭起眼,把身体缩得更紧,沉默就是他最坚硬的铠甲,庄灵不能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他还想要这个孩子,在孩子落地之前,就算再惹他生气,他憋了再大的火,为了他心心念念的天命之子,他就不能不把他当祖宗伺候着。
“韩衡,你起来。”庄灵语气不善,他直接把韩衡从床上拽起来。
韩衡看他一眼里的厌恶仿佛在看一条毒蛇,那目光深深刺痛了庄灵。
“今天你跟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我庄灵做什么你才会原谅我,你说啊。”庄灵摇了摇韩衡的肩膀,虽然满心都是火星乱蹦,他还是留着劲,不敢用力,怕真的伤到了韩衡。
韩衡抬起头,一脸倔强地瞪他,憋着劲把力气都用在说话上:“装不下去了?我说,你早该这样了,一天到晚给我端尿端屎,太委屈您了小王爷。”
庄灵面无表情地给了韩衡一巴掌,这巴掌没用力,是个警告。
“我也把话跟你说开了,韩衡,我盯上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孩子的爹是谁,用不用我提醒你?”
这一巴掌没把韩衡的脸打痛,却让他的心更冷,更坚硬。
“他只有一个爹,就是我。”
庄灵嘴唇抿得死紧。
“我不会让他知道他是个男人生出来的,男人生子这种事恶心我一个就够了,我会让他知道,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韩衡,你知不知道你咒的是谁?”
“关你屁事。”被庄灵抓回来积攒的不甘和怒气一时都涌上心头,韩衡近乎残忍地冷笑起来,“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害死的,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真是太好了,你喜欢一个人,就是编织一张天罗地网,把他彻彻底底圈养起来变成你一个人的。”
韩衡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扎进庄灵心里,又血淋淋地抽出来,再捅进那个旧伤口,捣鼓出更多的血来。
庄灵僵硬冰冷的脸抽搐两下,眼眸染上疯狂,嘴角挂上难看的笑。
“我对你好,你他妈都视而不见是吧?天天看着我在你床前二十四孝地伺候你,你是不是都在笑我傻啊?你是怎么勾搭明帝的?是不是无论他怎么对你好怎么紧张你你也装着一副爱答不理的样,真弄上手了就比谁都热情比谁都下贱。我带着北朔使团去大梁观礼那会,真是一点也没想到,看上去光风霁月清心寡欲的国师大人,脱了衣服比技艺娴熟的小倌还浪。韩衡,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压根没失忆,耍着我玩。”庄灵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笑出了声,“听鸿楼那天晚上,你酒都提前准备好了,一早就打主意想得到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爹是谁都不重要,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天命之子,”庄灵游移不定地看韩衡,眼光变得震惊,“这个预言本来就是国师的手笔,招人恨了吧?看来神乎其神的大梁国师也不能算无遗策,你还是漏算了一招。明帝身边那些妃子宠臣,不见得都想看到你给明帝生个儿子坐上皇位。所以他们把你扔到荒郊野外,还毁了脸,断了你回到明帝身边的退路。”
这一个字一个字的恶意揣测让韩衡脸上仅有的表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