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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他分手。”他平和地说,咧嘴笑:“他什么也没说。”
林望月从庙前走开了。于戎跟上,问他:“那后来你们那晚还去了哪里?”
“很多地方啊,这里,那里,”林望月一指前头,说,“还去看什么教堂前面一对被做成雕像的相爱的男女,他们分得很开,一对对情侣在他们面前诚心许愿,祈求能爱到永远,永不分离。”
“你也许愿了?”
林望月点了点头,于戎难以置信,但想了想,也接受了:“人有的时候还是要借助信念的力量的。”
林望月说:“我许愿,希望下一秒他就能和我提分手,我许愿,希望下一秒他就告诉我,他恨我,讨厌我,然后恐吓我,要我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站在了马路上。
林望月说:“要是他这么和我说,我就会和他分开,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他说的一切我都会照作,只要他说……”
他们穿过马路。林望月的声音被经过的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拖得很长,很凄厉。
“因为,我自己是没有办法离开他的。”
他们坐在了一张长凳上,看绿色的防护栏,黑色的路灯柱子,看在月光下显得潮湿,坎坷的石子路。
于戎点香烟,吃香烟,偷偷摸摸地吃。林望月靠着椅背坐了会儿,腰往前弯,捧着脸坐着。
半晌,于戎说:“还是不拍你的纪录片了,听了你的爱情故事,谁还敢谈恋爱?”
林望月笑笑:“又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我有我的问题,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他扭头看于戎:“要是有一天,你遇到他,你和他说,林望月托我给你带一句话。”
于戎拿出手机:“你说,我记下来。”
林望月看着他的手机,脸被荧光照得发白。他说:“忘记我,完全,彻底地忘记,然后……”
“然后?”
“然后再想一想我。”
林望月抽走于戎手里的烟,吃了一口,很长的一口,最后的一口。
他们没去教堂,没去看雕像,没去数多少对情侣在许愿,没去偷听他们的愿望。
在林望月的引路下,他们来到了一坛圆形的小型喷泉池前。
四周没有人,夜深了。林望月看了喷泉池一会儿,转身,背对了它,看着于戎,展开双臂,毫无预兆地向后仰去。
于戎一吓,赶忙伸手去抓林望月,不料抓个了空,定睛看去,林望月坐在水池里,抓了把硬币,哈哈大笑。
于戎还要去抓他,手碰到了他的手,林望月躲开了,仰面躺下,睡在水里,望着天空,说:“原来,这里游不了泳啊……”
他躺了很久,于戎绕着水池团团转,怎么劝他都劝不起来,后来有人来了,奇怪地打量他们,于戎实在受不了,连拖带拽,费了好一番劲把林望月拉出了水面。他拉着他走,林望月浑身湿透了,不方便坐车,于戎只好拉着他一路走回酒店。
那天晚上,林望月裹着他那件黑色羽毛斗篷睡觉,像一只黑色的,不详的巨鸟。
于戎失眠了。不知怎么,一种紧迫感追赶上了他,他分明地感觉他们必须马上离开澳门,马上去下一个地方,马上完成这趟拍摄。于是,他连夜发邮件联系大阪大学的联络人,订机票,订酒店,订餐馆。他压着林望月在泰国的工钱不肯发给他,说什么都要等从火山回来,再一口气全给他,这期间林望月的任何花费他全包了。林望月没意见。隔天,他们马不停蹄赶往日本。
忘魂
第五章(上)
按理说,夏天已经过去了,但大阪的蝉还在聒噪,天气闷热。时值上午,从柴原站出来,跟着导航地图走了阵,于戎就出了一身的汗,望见大阪大学的正门口时,于戎吃不消了,脱了外套脱,塞进背包。他看一看林望月,他穿短袖,黑色短袖,阿篷给的那件,怀抱三脚架,鼻头上,额骨头上全没汗,走得很轻松。正门后的主干道两边遍植银杏,这个季节,银杏叶片长得疏疏落落,浅绿如葱。
学校面向公众开放,除了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另有一些老人在空地上锻炼身体,偶有两只猫经过,全都很安静。
沿着这条主路走了歇,林望月问于戎:“你最喜欢的日本动画片是什么?”
“《星际牛仔》吧。”
“喜欢它什么?”
“蛮浪漫的。”于戎问林望月,“那你呢?你看动画片的吧?”
“《名侦探柯南》。”
于戎大跌眼镜:“柯南?”
林望月看着他,好笑地发问:“干吗?不然我应该喜欢什么?宫崎骏还是细田守?还是今敏,还是原惠一?”
于戎舔舔嘴唇皮:“汤浅政明吧……”他又问他,“那你喜欢它什么?”
林望月把耳边的头发束到耳后去,说:“因为里面的一切死亡都能找到始作俑者。”
“那你也喜欢看推理小说?”
林望月摇头:“我只是喜欢知道凶手是谁。”
“不关心动机?”
“我又不是检方,又不是辩护律师,也不是陪审团啊。”林望月竖起右手食指,“再说了,杀人的人的动机不都只有一个吗,无非是为了满足自己。”
他补充说明:“因为嫉妒杀人,因为报复杀人,出于自我保护的错手杀了人也好,都是满足私欲,难道不是吗?”
于戎想了一段辰光,说:“在战场上就不适用了吧。”他道,“士兵之间的互相攻击,几乎是没有任何自主性的。”
林望月小幅度地点头,并说:“可能有朝一日,战争机器人会取代所有士兵。“他又说,“所以,冲锋陷阵的人要么非常热爱自己的国家,要么催眠自己非常热爱自己的国家,要么信仰一个什么东西,比如神,或者一个信念。”
他笑了笑:“人太脆弱了。人也真的很厉害,能造船,造车,造飞机,也能造一个神,因为想要被宽恕,被爱。”
他往前面看:“又因为想要主宰,就开始造机器人。”他捅了捅于戎,“你之前说的那个用自己的女儿做模具做机器人,还很热衷打玻尿酸的教授不在啊?”
于戎皱眉:“教授去欧洲了。本来我没想这么赶过来的,不过也没事……”他关照林望月,“研究所里有一个会讲中文的研究员的,你等等讲话不要这么不客气啊。”
林望月继续捅他,活动眉毛,比着眼色说:“现在你知道自己完全,彻底地没戏了,我是不是变得特别面目可憎啊?”
于戎一抬眼睛,看到图书馆大楼了,问了声:“要吃点东西吗?”
林望月低声笑,于戎接着说:“晚上我订了一家寿司店,我来大阪的话都会去那里吃,那里的金枪鱼蛮不错的。”
林望月还是笑,看着于戎笑,笑得够坏。于戎投降了,只好回答他:“我没有。”
林望月装傻,特为问:“没有什么?”
“我没有觉得你特别面目可憎。”于戎清喉咙,“只是你一路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
“吃得太多,思考太少,人会早衰。”
“吃得太少,思考太多,大脑可能会供血不足。”于戎说。
林望月诧异地回:“你竟然要求一个时装从业者既拥有纤细的身材还拥有一颗活力十足的大脑?”
于戎无奈,瞥见路旁的基础工业部大楼,指了指那个方向,斜穿过一排自行车。
“就是这里了。”他说。
研究室那个会说中文的研究员笑玲和他约好十点半在大楼门口碰头,他们早到了五分钟。林望月和于戎干站了歇,五分钟后,十点半,一分不差,一个皮肤白皙,披着头栗色长发的高个女孩儿从楼里出来了。看到于戎,女孩儿笑着挥了挥手,她带于戎和林望月进了大大楼。
“这是我这次带来的摄像师。”于戎介绍林望月。
“于导终于不是单打独斗了啊。”笑玲说,微笑地和林望月握手,接着便走到了前头带路,和于戎道:“今天呢正好还有一位志愿者,您先填资料吧,可能要等一等。”
于戎听了就问:“那方便和那位志愿者接触一下吗?还是志愿者之间不能见面的?”
“倒没有这样的规定,不过出于隐私考虑,我可以帮你问问。”笑玲说。
到了研究室,引他们到了会客的沙发组合椅前,于戎和林望月并排坐下,笑玲去泡茶。研究室里另有两个男研究员,都盯着电脑,脸上没有表情,快速地打着字,见到有人进来,动动下巴点头致意,目光便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他们身后的墙上悬挂着好些仿生人脸,有微笑的年轻女孩儿的脸,也有哭泣的年轻女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