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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逸君眼见两人对上,满脸着急,走上前劝解道:“殿下,阿思只是平常在家陪伴弟弟玩投壶,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却没玩过,殿下切莫认真啊。”
萧韫曦自认与闻静思算是熟稔,今日从他弟弟口中得知他投壶技艺高超已是心中恼火,又听史逸君说起内情,更是怎么想怎么不舒坦。好似自己看世间是清清楚楚,看闻静思却隔着一层纱,不禁更加气恼,怒斥道:“我和他比投壶,你插什么嘴!”
闻静思见他生气,虽然不明因果,也知晓不能在这个时候掠其锋芒,忙暗暗示意史逸君回避,自己上前捧过箭矢双手呈向萧韫曦道:“殿下息怒,这次投壶规矩由殿下定,我听殿下的。”
萧韫曦见史逸君闭嘴退下,接过箭矢,平静了心绪,沉思片刻才道:“一人十二支矢,壶卧放,投入一支算一筹,弹出的矢,若是阳面算两筹,阴面减一筹。”
闻静思郑重道:“好!”又微笑道:“凡是比试必有彩头,殿下敢不敢应?”
萧韫曦嗤笑道:“你既然敢答,我又怎会不敢应?我若赢了,你需替我做三件事。”
闻静思见萧韫曦说得胸有成竹,势在必得,又看弟弟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笑着握了握闻静林的肩,向萧韫曦道:“我答应殿下。若我侥幸赢过殿下,想求殿下身边一物。”
萧韫曦奇道:“难得听到你有所求,说来听听?”
闻静思道:“我想求殿下的金匕首。”
萧韫曦一愣,皱眉道:“你不知道那金匕首是父皇在我十二岁生辰宴上所赠?”
闻静思正色道:“我知道,见殿下把玩过几次,我也很喜欢。”
萧韫曦不可思议地盯了他片刻,嘴唇张了又合,终是什么话也没有问,只沉声道:“你赢了,便来拿。”转身走到壶前,身旁的司射宫女立即恭敬地递上第一支箭矢,萧韫曦轻轻取来,三指捏稳,抬手扬袖,竹矢划过一道浅浅的弯弧,正中壶心。
闻静思站到他身边,挽高衣袖,取过一支竹矢,手腕轻扬,投矢入壶。只见两人神情专注,箭矢在空中穿梭如飞,交替投入,不分上下,比得难解难分。周围观看的少年人高声喝彩,把一些离得近的朝臣也吸引了过来。两人身旁的箭矢渐少,分筹还是一样多。直到最后一支箭矢,闻静思准准投入,满满得了十二筹,萧韫曦的那一支却弹了出来,围观的少年一涌而上,恰好看见掉落的箭矢阴面朝上,不由得纷纷聚集在闻静思身边讨教技巧。闻静思侥幸胜出,额间起了一层薄汗,看着周围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并不言语,淡淡一笑,抬起袖子擦去汗水。萧韫曦本就赌最后一支箭矢掉落出阳面,虽然功亏一篑,倒也不去嫉妒闻静思的运气,只把这场比试归咎于天意。抬眼去看人群中的闻静思,那自信的双眸,纯真的笑容,未至雍容已是从容的举止,即使在众多世家子弟的环绕下,依然熠熠夺目,叫人无法轻视。忽然之间,萧韫曦觉得自己的那把金匕首即便送给了他,也不算是明珠暗投。
闻静思轻轻分开众人,走到萧韫曦面前,见他面色如常,弯腰礼拜道:“殿下承让了。”
萧韫曦“哼”了一声,朗声道:“赢了就是赢了,说什么我承让,小小年纪学这一套,我看了都觉得假。”
闻静思头一次被他当众训斥,双颊羞得通红,两手相交,低眉垂目,不敢再言。他身后的一群少年见了这般情形,劝哪边都不对,只好你看我我看你,闭嘴不言,免得惹怒萧韫曦,烧到自家身上来。闻静林站在最后,见大哥无缘无故受了委屈,正要上前辩解,被一旁的史逸君抢先捂住了嘴。
闻静林站在最后,见大哥无缘无故受了委屈,正要上前辩解,被一旁的史逸君抢先捂住了嘴。这里一时冷了场,那边走上来一个高挑的少年,身着皇太子朱红色常服,眉目俊秀,与萧韫曦有三分相似,却更为锋芒内敛。萧韫曦猛地见到他,心头一跳,镇定地躬身行礼道:“皇兄。”众人也跟着他纷纷致礼。
萧文晟笑着示意平身,一双精光隐隐的眼眸在闻静思身上略略停顿,又瞟过壶中的箭矢,击掌朗声道:“古人言投壶可以治心,可以修身,可以为国,可以观人,果然诚不我欺。投壶者不使之过,不使之不及,所以为正中。你投得比皇弟要稳,可见心思也更加沉稳。你是哪家的子弟?叫什么名字?”
闻静思微微一揖,恭敬地答道:“草民是闻家子弟,双名静思。”
萧文晟轻轻“哦”了一声,又道:“闻郎中是你什么人?”
闻静思道:“是草民的伯父。”
萧文晟点点头,看向萧韫曦道:“你们比投壶,输了什么彩头?”
萧韫曦已将方才的狂傲之气俱都收敛,此时低眉顺目,问及输赢,心绪也不见丝毫波动,定定地道:“闻公子赢了我的金匕首。”
萧文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双暗光沉沉的眼睛在萧韫曦脸上梭巡片刻,才稍稍收了笑容道:“难得有人能让我的好皇弟吃上一亏,还把御赐的生辰礼赢走了。难得!真是难得的妙人!”见萧韫曦脸上一派平静,自觉无趣,叹了口气道:“你们继续罢,今日中秋,多聚聚。”说罢,拂了拂袖袍,转身走远了。
萧韫曦凝视着他的背影,眼中意味难明。闻静思看了看远去的萧文晟,又看了看怔怔入神的萧韫曦,走近两步轻声道:“殿下。”
萧韫曦回过神来,握了握拳,肃声道:“你跟我来取匕首。”
闻静思应了一声,回头笑着看了闻静林一眼,匆匆跟上前去。
萧韫曦的长明宫屹立在皇宫西侧,与太子的太平宫遥遥相对。闻静思跟在萧韫曦身后三步远,一路走来,只偶尔遇上巡逻的侍卫穿梭走过。画廊石径空无一人,夏风阵阵,花香渺渺,宫灯缓缓摇曳,照得廊柱花枝影影憧憧,幽静中有寂寥,寂寥中又有孤单,在这天下至高至尊的地方,压得闻静思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明宫的灯火在黑暗中分外耀眼,萧韫曦刚出现在画廊尽头,宋嬷嬷便已等在门口,见到身后的闻静思,虽然有些讶异萧韫曦此时带人回宫,仍是笑着致意。
闻静思躬身致礼:“夫人安好。”
萧韫曦带着闻静思走进书房,宋嬷嬷轻手关好门,与服侍的宫人一同退下。萧韫曦的书房闻静思这是第二次踏足,来不及仔细打量,萧韫曦慢慢回身,直直看向闻静思的眼中,沉声道:“你今日真是让我惊讶之极,我看你好似看路人。相识那么多年,竟还不知道你是个投壶好手。闻静思,你还有多少本事我是不知道的?”
闻静思听他话中有自嘲,有失望,心中渐渐难过起来,和声安慰道:“殿下,我平日与殿下多是比试骑射,有时也会玩蹴鞠,可是投壶这样的游戏却是从未玩过,因而殿下才不知道。我在家中玩投壶多是逗弄弟妹,不是正经的玩法,登不上大雅之堂。”
萧韫曦一愣,想到往日确实不曾去注意这些较为安静的游戏,这一顿无名火发在闻静思身上有些冤枉,只好试探道:“除此之外,没有瞒我之事?”
闻静思被这一问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如实答道:“我知道殿下不喜欢言行不一之人,因此不敢有瞒。”
萧韫曦摆摆手,道:“你记得自己话就好,这事便过去了。只是‘天地君亲师’,我倒是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竟然排在了闻静林之后。”
闻静思心头一跳,张了张口,分辨不出半句话来。萧韫曦看着他,低低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明知这金匕首我爱不释手,都要赢过去,全不似你的为人。除了闻静林,我实在想不出有谁值得你这样做。”
闻静思呼吸一窒,在他坦然的凝视下,心底漫起浓浓的痛悔之意,双膝一弯,跪伏了下去。萧韫曦见他无声默认,闭了闭眼睛,强自压下忽然涌上的无奈与难过,伸手将他扯了起来。
闻静思心头一跳,张了张口,分辨不出半句话来。萧韫曦看着他,低低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明知这金匕首我爱不释手,都要赢过去,全不似你的为人。除了闻静林,我实在想不出有谁值得你这样做。”
萧韫曦一席话直如一把利剑,刺中心口。闻静思呼吸一窒,在他坦然的凝视下,心底漫起浓浓的痛悔之意,双膝一弯,跪伏了下去。萧韫曦见他无声默认,闭了闭眼睛,强自压下忽然涌上的无奈与难过,伸手将他扯了起来。闻静思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未曾沾染世故的虚伪与寒凉,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露出了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