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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钟宛还昏迷着,郁赦根本没心思理会别的,让汤钦滚去一边儿凉快,老太监从没同这样的人交手过,一时间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又被晾了好几天,汤钦实在憋不住了,再次托人给郁赦带话。
朝会后,郁赦又被崇安帝留了下来议事,给郁赦送消息的探子寻不着郁赦,又着急,冯管家想了下,干脆把人领进了内院,交给了钟宛。
钟宛一头雾水,“怎么了?”
“世子的人,说有急事跟世子交代,耽搁不得。”冯管家对探子道,“跟钟少爷说一样的。”
说完冯管家就退下了,探子给钟宛行礼后低声道:“宫里那个老太监想知道汤铭的消息,说愿意卖世子一个人情。”
钟宛道,“什么人情?”
探子道:“老太监说,昨日,北疆那边有人联络了五殿下。”
钟宛愕然:“北狄?”
“是,就是北狄王的人。”探子道,“详情小人不懂,只是听说这北狄王无用的很,承袭了王位后处境很不好,被他几个哥哥连番欺辱,几个月里,颠沛流离,带着部众迁徙了几次,已经被赶到边境上了。”
钟宛点头:“世子跟我提了一次,他联络宣琼做什么?”
探子道:“说的很含糊,小人听不懂,只能按着原话转述,北狄的王问五殿下,想不想让七年前的故事在北疆上重新传唱。”
钟宛眸子一暗。
钟宛尽力不动声色,“他还说了什么吗?”
探子摇头,“没了,小人怀疑这老东西还知道别的,如今他已然成了郁妃的心腹,五殿下一天里往郁妃那边跑几趟,他们的事……他肯定知道,老东西这是在向世子示好,小人想问一句,是继续吊着他,还是想办法收服了他,问清楚这事儿?”
“先吊着他,不要理会。”钟宛道,“等世子回来,问世子……你先去。”
探子不能多留,闻言就去了。
钟宛体力不支,坐下来喝了两口参茶。
郁赦吊着汤铭和汤钦,汤钦现在显然是想反客为主,争做主动。
他说的话能有几分真?
“让七年前的故事重新在北疆传唱”,说的自然是宁王的事。
本朝太|祖皇帝定下过铁律,每逢战事,必要派一皇子随军出征以振奋军心。
钟宛想到了一个最坏的情况。
北狄王……也许并不是被兵强马壮的哥哥们驱赶到北疆上的,他是故意的。
钟宛将探子的话重新想了一遍,隐隐觉得山雨欲来。
钟宛盼着是自己多心了,但还是起身叫了冯管家来。
“我……”钟宛干笑,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但还是厚着脸皮道,“我身子有点不好,劳烦您……去宫里请世子回来一趟。”
冯管家为难的看了钟宛一眼,“有什么事等世子晚上回来再说呗,又是去请世子提前回来,又是用这由头……世子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信?”
钟宛不敢耽搁时间,无法,如此这般的同冯管家交代了一番,“去……去吧,他听了定然会回来。”
冯管家一言难尽的去了。
一个时辰后。
议事厅中,最中间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崇安帝已早早的回后宫了,议事厅一分为二,外间,小翰林们分门别类的整理文书,阁老们则坐在暖阁中处理政事,被迫留下郁赦也坐在暖阁中,接过阁老们批阅过的文书,一一看过。
皇子们或是受倚重的小亲王们初一听政时,都是这样来学着的,如今郁赦也被送了过来,阁老们心照不宣,默认了郁赦这个外姓之人。
一个小太监在暖阁外探头探脑的看了看,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郁赦出来,无法,只能自己躬身进了暖阁,一进去就被里间伺候的太监一个浮尘扫了出来,小太监硬着头皮又钻了进去,道:“郁王府有事要禀。”
别人不敢再拦,将小太监放了进来。
暖阁中静谧无声,只能听见小翰林们沙沙的脚步生和众人翻动文书的声音,郁赦放下手里的文书,压低声音,“又怎么了?”
小太监一脸纠结,小声道,“钟……钟少爷身子不舒服。”
暖阁中的阁老们各自忙自己的,但都在立着耳朵,恨不得凑近了听个清楚。
又是那个钟少爷!
郁赦扫了众人一眼,压下心头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面上淡然,“没跟他说我忙着?”
小太监苦着脸,“说了。”
“说了就下去。”郁赦另拿起一本文书,“告诉他,我这边的事完了自然回回府陪他。”
小太监不敢走。
郁赦尽力压着嘴角,“不舒服就找太医,一难受就非要见我是什么毛病?谁惯着的?”
小太监磕巴,“找……找过太医了。”
郁赦几乎要藏不住眼中笑意了,他尽力冷着脸,“又是不肯吃药?要我喂他?”
阁老们牙酸不已,但耳朵却立的更直了。
小太监的脸皱成一团,“世子……别问了。”
郁赦就是想听钟宛跟他耍赖,怎么会不问,他端起一盏茶,淡然,“没甚要紧的就算了。”
“有!有……”小太监无法,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崩溃道,“钟少爷说太医给他诊出了喜脉!让世子无论如何回去看看!”
郁赦呛了一口茶。
同时间,半个暖阁的人一起咳了起来。
第64章 钟宛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小太监委屈的要命; 说了别问; 非要问!
还非要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问; 冯管家那边说是要偷偷的告诉郁赦的,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喜脉……”
“没听错; 就是喜脉。”
“这个钟少爷,不就是钟归远吗?他不是男子吗……他怎么可能有孕?!”
“钟归远,我知道他; 当年差点连中三元的文曲星!”
“就算他是文曲星下凡; 那也不该生孩子啊……”
“无论是真是假,诊出喜脉的这个太医怕是回不去太医院了。”
“回不去了……”
“喜脉一出; 一切都无法同以前一样了。”
……
郁赦心中一片空白,怀疑自己又犯病了。
自己这是开始臆症了吗?
郁赦耳力突然敏锐了不下十倍; 暖阁中,小太监小翰林们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声音尽数传到他耳朵里; 扰的他脑中嗡嗡作响。
传话的小太监还跪在郁赦脚下,他带着哭腔,“世子; 事出突然; 府里谁也没料到会这样,您……快回去吧!”
暖阁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今年已过了七十高寿的孙阁老都难以自抑的放下了笔,紧张的看向了郁赦。
所有人,都在等待郁赦的一个答案。
郁赦眼睛发红; 无数个念头从他脑中穿梭。
他一点也不想要孩子,但若是钟宛一定想要呢?
那就得生下来。
郁赦尽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语气从容不迫:“这很好……”
郁赦听着众人倒吸气的声音,本能的要维护钟宛,用见惯了大场面的仪态。自言自语的解释道,“这、这很正常……是个人就会怀孕的……没什么可新鲜。”
小太监脸憋的发紫,吃力的点点头。
“那我……”郁赦不小心打翻了茶盏,他起身,“那我是得回去看看……”
郁赦往孙阁老那边看过去,阁老们不敢拦,敬畏的起身,一同恭送郁赦出了议政厅。
从宫里出来走了许久后,郁赦才被冷风吹清醒了。
郁赦停住脚,被钟宛气的肺疼,几番挣扎犹豫,要不要折回去同众人解释几句。
“世子?世子?”
郁赦右手纤长的五指攥的死紧,骨节噼啪作响,郁赦摇摇头,“罢了,清者自清,没、没事……”
郁王府别院,钟宛心急如焚的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等到了郁赦。
钟宛见郁赦脸色不太对,想想自己自己刚才让人传的话不太好意思,但一想这只是两人之间密不外传的小情趣又觉得没什么,总归没丢人给外人,怕什么?
郁赦满腹怨气的瞪了钟宛一眼,也没脸告诉钟宛现在全内阁都知道他怀上的事,两人对视一眼,都略过了这一段,郁赦坐到一边,低声道:“到底怎么了?!”
钟宛将之前探子说的话尽数转述给了郁赦。
郁赦静了片刻,呢喃,“七年前的事……什么意思?”
钟宛道:“你之前同我说了几句北狄的事,不太详细,我想问你,如今的北狄王,同他的哥哥们交战过吗?”
郁赦摇头,“没有。”
郁赦道,“老北狄王死后,几个年长的儿子带着自己的部众脱离了王帐,他们之间也是相互忌惮的,都急于占据自己最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