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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争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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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傅冉都忍不住琢磨了一下这个人。
  齐仲暄从殿内出来的时候,跪在那里的孟清极已经不见了。他身边人都是聪慧的,见自家王爷的目光在刚刚宸君跪过的地方打了个转,就在他耳边小声道:“宸君身体受不住,刚刚晕过去了。”
  齐仲暄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那个孟宸君,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是个少有的美人……还有那把竹伞,宸君没有留下。
  天章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阵虚虚的疼,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以至于他只能睁着眼睛躺在那里。床帐又放着,一时竟无人发现天章已经醒了,正好让天章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陛下食斋快一年了,平日从不沾腥荤。冒然就请陛下食肉恐怕……”苏檀小声道。
  “御医也说了,药补不如食补,陛下本就称不上有病,只是气血有些亏,是长期饮食劳累积累出来的,即便用药,还是要在饮食上调养。陛下不肯食荤也没办法,只是这样下去,没病也要拖成病。”
  天章听出来这是傅冉的声音,他心中又是一颤。
  苏檀道:“毕竟太后刚走,陛下不愿食荤也是至孝之举。”
  外面静了一会儿,天章不禁转头看向外面,正好隐约看到傅冉也看了一眼床帐。
  “是啊。陛下是至孝,当初茹素是为了给太后祈寿。不过现在太后已经走了,陛下继续茹素还有什么意思?把自己折腾病了,嗯……反正太后也见不着了,不会心疼。”
  天章知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于是轻轻咳嗽一声,苏檀连忙过去,卷起了帐子,欣喜道:“陛下醒了。”
  傅冉坐在榻上没动,只吩咐道:“陛下应当饿了,把膳食端来给陛下。”
  苏檀连忙张罗着在床前摆上食榻,上面摆满了食物。
  天章平时常吃的粥点都有,天章却指着中间的汤罐问道:“这是什么汤?”
  苏檀道:“是莲藕乳鸽汤。”
  天章竟点了点头。苏檀喜出望外,连忙盛了奉给天章。
  莲藕味道清甜,乳鸽本身鲜美,两者一起炖煮了,汤味不带一丝腥,而是新鲜甘和。天章快一年没沾荤,喝了都不会觉得不适。他喝了一碗汤,又吃了些藕,顿时觉得胸口也不疼了,心里也踏实了,连傅冉看上去都不是那么可恶了。
  于是又吃了两块米糕,几只素三鲜饺子,就命人撤了,只道:“这汤很好,过一会儿再进上来。”
  苏檀连忙道:“这是皇后命人做的。”他瞧着天章似乎与皇后之间是有什么疙瘩,说了这个立刻退下了。
  傅冉仍是坐在榻上,道:“宸君来过了,我没让进。淮阴王和寿安王都来过了,送了东西;送来的都是极品滋养的东西。”
  天章坐在床上,听他说完了一串,忽然道:“我算是想明白了。”
  傅冉等着他的人生感悟。
  “没了的那个娉婷,原来是个不相干的人。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还活着,我心里该高兴才对……”天章说到这里,大约是刚吃过东西,脸上泛起一层红润的颜色。
  他顿了顿,故作平静道:“这个凤印,不仅是太后指给你的,也算是你自己挣来的,是你的本事。很好。”
  傅冉垂着头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走,他的袖摆扫过几上的小杯,啪嗒清脆一声摔个粉碎。
  天章肩膀一颤,慢慢就委顿下去。
  
    第26章

  天章送太后灵柩去了郊外殡宫,宫中也已除服。太后过去所居的长信宫改做祭祀用,突然少了大批的宫人,只剩下长明灯日日夜夜地燃烧。
  天章想用哀戚和忙碌把时间都填满,这样他就可以少去想傅冉的事情。
  但是夜深时候,他坐在案前,不知不觉就会发起呆。
  回过神来时更加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傅冉还是和平常一样。该吃吃,该睡睡,还有闲心为天章拟了进补的食单。天章只命苏檀去道了辛苦,赏赐了两次东西去两仪宫。在后宫天章能躲着傅冉,在前朝却躲不开傅冉的父亲傅则诚。
  傅则诚经历三朝,现任御史大夫,因傅冉为后的缘故,又添爵位在身。在外人看来傅家算得上是天章的心腹重臣之一,有大事时候天章常常会听取傅则诚的议论。
  现在天章是没办法直视傅则诚了。
  傅冉那时候才十三岁不到,肯定不是自己能做主代替傅娉婷的,必然是由傅则诚亲手安排,才能将他安插到自己身边。过去天章想到娉婷的时候,虽感幸运,也想过傅家的这个决定让娉婷吃了多少苦,稍有不慎,就可能丢掉性命,至于清白闺誉早就置之度外了。父母能为皇家,舍得这一个女儿,这份忠心,实在难能可贵。
  所以在傅娉婷死后,他依然优待傅则诚。
  但如今他一想到娉婷非娉婷,只觉荒谬得好像一场梦。从头到尾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做梦,只有他自己到现在才醒过来。
  他心中就生了疑心。
  一会儿怀疑到如今这个局面,全是傅则诚算好的一盘棋。一会儿怀疑傅则诚表面上履薄冰,实际上心中早就在嘲笑自己有眼无珠。
  他又忍不住想要是娉婷没病死,那最后他去迎接新娘的时候,傅家是会把哪个送进宫?娉婷?傅冉?哪一个?难道那时候傅家就会老实交代实情?当然不会。当然不会。看他在娉婷墓前伤心欲绝的样子,傅家人都一声不吭;看他后位空虚多年,傅家也一声不吭。
  若傅娉婷没死,他说不定真就娶了她!
  一想到这些,天章就心里发寒。他恨傅家欺瞒,也恨自己,若是聪明洞察,何至于被蒙蔽至此。
  傅则诚觉得天章这两天看自己的眼神非常怪。
  他经历三朝,再怎么为官正直,也是有自己的城府和分寸的,身在官场上,没有人不对皇帝察言观色。傅则诚琢磨着,天章自从太后薨之后,看自己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那像是一种知道了什么的眼神。冷淡,厌烦,纠结。不像过去那样是和煦而坦率的,现在天章看他的眼神,总像是从什么地方拐了个弯一样,从暗处冷飕飕的来。
  偏偏宫中一片平静。傅冉什么消息也没有,听说的都是零碎事情:天章身体不适,皇后尽心照顾了;宸君想去探病,被皇后罚跪等等。这些事情虽然足够议论分析,但都不是傅则诚真正害怕的事情。
  提心吊胆又冷冷清清的春节过后,就是开春时候了,一到开春,总有几个地方闹春汛。不算大灾,只要安排妥帖就能平安度过。可某州某县开仓救济的时候,才发现仓中以糠充粮,只是账面上数字吻合糊弄上级,实物被几个硕鼠蛀空了。
  这被抓出来,立刻就从邻县调了救灾物资过去,损失尚可弥补。至于硕鼠,自有大理寺和刑部量刑。这件事虽可恨,但案情简单,一目了然,蠢人犯蠢事,还蠢得连一点新意都没有。
  不想天章听完陈禀,竟然缓缓抬眼扫视一圈,冷冷道:“诸位不妨说说,这件事里到底是谁错得最多?”
  天章这一问,殿上立刻一阵死寂。
  所有人脑子里都在狂转,这么一件简单的案情,却被皇帝拎出来问这么一句,十有八九是借题发挥,要对什么人发作了!朝中谁没有个把政敌,这时候都想着怎么轻巧利落地把这盆脏水泼政敌身上。
  立刻就有甲说这硕鼠的老师是某某某,学生犯错,乃是老师没教好。又有乙道,老师何其无辜!当然是硕鼠的上级过错最大,治郡不严……顿时你来我往开始唇枪舌战。
  孟康也在琢磨。他早就看傅则诚不顺眼了。傅家占了皇后的位置,又不肯与他交好,怎么可能顺眼。
  而且这事情,要说是御史台监察不力也是说得通的……孟康在心中又掂量一番,道理虽然说得通,可天章一向优待傅家,他若是公然针对傅则诚,恐怕讨不着好。
  正这么犹豫着,就听座上的天章忽然开口道:“御史大夫。”
  天章身体还没养起来,仍是苍白消瘦,这么一开口,里面全是倦意和寒意。
  众人又是一静。其实也有人像孟康那样想到了傅则诚,但都想着傅家向来得宠……没想到天章这次竟然是发作傅则诚。
  傅则诚一脸沉着,上前一步道:“臣在。”
  天章只觉得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最终只道了一句:“以糠充粮……御史台是想要朕做睁眼瞎吗?你这个御史大夫做得何等轻松。”
  傅则诚只觉得天章字字意有所指,好像这段时间来所有的怪异都有了答案,他一阵恍惚,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一颗心拽着整个身体向下坠,坠了,摔个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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