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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我陪你去!”气喘吁吁跑出一人来,赵洛懿没去看,正要开口拒绝,曲临寒迅速地说:“师弟跑出去的地方,我还记得,那附近值得好好找找,再不行,他现在不记得事,不会来灵州,不是去中安,就是去的南洲,先去这两个地方找,没人再继续找,找到为止。”
赵洛懿沉默地注视他一眼,朝霍连云拱手算是告辞。
霍连云脸色极难看,沉声道:“站住。”
赵洛懿停下脚。
“叫人给你们备了好马和盘缠,马在西侧门外,有人在那里等。”
看着赵洛懿头也不回走出,霍连云忍不住抬起手,火辣辣地给了自己一下,他苍白的脸皮被抽得发红,强撑起精神,入内连夜写了请罪的折子,坐立不安地等待内宫传出上谕。
靠在书房椅子上休息了一晚,晨光熹微的时候,仆从送来一封密报。
不知是否在椅子上坐久了,霍连云手指发麻,他站起身,抽出信纸。
“南部海岸八月初四、初六受到滋扰,初三时源西泉辞世,丧讯秘而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浏览器,还是看不了预览,就这样!
☆、一二八
出了灵州府,赵洛懿住马街前。
曲临寒气喘吁吁从后面赶上来,大喊道:“师父,咱们这去哪儿?走南下,回去那间破庙,我来带路,最多三四天能赶到。”
赵洛懿深沉的一双眸子注视前方三条道路,一条南下,一条西去瑞州,还有一条直走官道一路向东南,走上五百里,是永阴。
“怎么了师父?”曲临寒并辔过来,问赵洛懿。
“你和霍连云不是在那附近搜寻过无数遍了吗?”赵洛懿冷冷道。
“难免会有疏漏。”曲临寒小心翼翼地说,偷眼瞥他师父,见赵洛懿肃着一张脸,在想什么事,张嘴想要再劝。
马鞭高高扬起,伴随一声喝马的清叱,赵洛懿的马当先踏上南下的官道。
离开南洲之后,李蒙片刻不敢多歇,实在是骧贤困得受不住了,才歇上一二时辰。好在托勒那厮精力过人,李蒙焦灼得满嘴生了泡,喉中火烧,饼都吞不下去。
“吃点米粥。”
托勒会煮粥,着实让李蒙大感意外,没什么好推辞的,李蒙接了过来,米汤滚过咽喉,疼得他脸色一阵发白。
“为什么跟着我师弟?”李蒙问出这话时,骧贤在草堆上睡觉,他一睡着,雷打不动。加之这些时日实在累,骧贤在千元村长大,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只要能停下来,即便只有小半个时辰,他也就地一缩,蜷起来睡觉。
托勒闲闲看了一眼骧贤,笑道:“他很有趣。”
“你若是把他当成玩物……”
没等李蒙话说完,托勒摆了摆手,“没有。”转过脸来,托勒的眼神清亮,透露出诚恳的态度,“他是我在大秦交的第一个朋友,对朋友,我托勒愿意两肋插刀。你要不是他师兄,这闲事我不会管。”
李蒙点点头,小声道:“不管冲谁的面子,你们肯陪我来这一趟,我很感谢。”
托勒笑而不语,骨节粗大的手执起勺子舀粥,端到骧贤面前,把人叫起来。当时骧贤满脸睡意,小孩一般地呜咽了两声,等看清是托勒,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夜里李蒙在画一张简便的地图,托勒比他想的还要本事不少,本来以为不过是江湖草莽,沾着力气大的天赋,练了点功夫。
在十方楼见识过真正的高手之后,托勒放在李蒙眼里还有点不够看,不过是得承认,比起自己,托勒武功更好,粗中有细,能挡驾还能照看小孩似的把骧贤带好。
骧贤想起来问许三妹时,李蒙如实说了。
本以为傻小子要暴跳起来,骧贤却一改缠着李蒙问时的焦灼,整个晚上不发一言。
天还没亮,李蒙听见动静张开眼,第一眼就去看托勒睡的地方,空留了个乱糟糟的草垛,屋外传来一声暴喝。
“骧贤!给我站住!”
托勒从来没叫过骧贤的名字,成天“傻小子、小傻瓜”的呼来喝去,现却撩袖子追了上去。
李蒙赶紧披衣起来,鞋也顾不得穿,追上去叫道:“托勒,别动我师弟!”
那头骧贤跟着许老三学过点打猎的本事,虽没有体统地练过武,要抗起来也有点力气。
托勒压根不防他会与自己动手,心里一惊,将身一错,肩膀往下压,从骧贤来拿他肩的手底下比泥鳅还滑地钻了出去。
这一下势必就要耽搁片刻。
骧贤已经去解马。
“骧贤,你做什么?”李蒙脸色已很不好看。这傻小子真还要反了不成?
骧贤坐在马上,咬住了嘴唇,神色既抱歉又倔强,写得很明白:对不起你我也要走!
“你给我下来!”李蒙喝道,上去就拽马镫子,一把把骧贤拽了下来。
对托勒发火的那股劲显然已经过去了,对着李蒙骧贤反而不敢随便动手。
他当然不敢随便动手,李蒙给他气得一身发抖,拢紧外袍,三两下系上袍带,喝问道:“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救三妹出来?你不是答应不会独自行动吗?”
骧贤垂着头,没敢做声。
“你说话是当放屁的不成?!”
连日赶路,李蒙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每天就能睡一两个时辰,着急上火不说,意料中的漏子早晚还是要捅。李蒙气了一阵,反而笑了出来,“凭你一个人,能办成什么事?跟我一样,喂一嘴毒酒,还得找人救你!”
“毒酒?!”骧贤惊疑不定地从头把李蒙打量到脚,嗫嚅道:“你中毒了?”
“嗯。”李蒙不悦的声音从鼻腔里发出,“好歹你行行好,不要再气我了!”
走去把马拴好,李蒙听见骧贤和托勒小声在说什么,应该是道歉。他走去把马拴好,前脚进屋,后脚那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在说什么?”说破了瞒着没说的事,李蒙自暴自弃一般,把火堆引燃,手放在火焰上方取暖。快入深秋,穿一件薄夹袄,白天不冷,晚上总是坐着或是卧着不动,有赵洛懿在,两个人怎么蹭着也就暖了。现在一个人,要捱一个人的苦。
李蒙心里不是滋味地想着,眼珠在骧贤身上溜了两转,不等他问就说:“差不多还有十六七天,找到师父什么都好办。”
骧贤憋了半天,道:“你师父真厉害,他能救出三妹吗?”
“……”李蒙下意识看了托勒一眼,大个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没有听出骧贤话里的纰漏。
“师父的本事,你还不知道?”李蒙责道,又接着说话,以免被骧贤说出什么来。
“你安安分分待着,别给我惹事,否则我就叫托勒带着你走。”
骧贤缩了下脖子,“不会了。”
李蒙烤了会火,让他们两个去睡,找出米袋来,烧水弄点吃的。粥好了,各自沉默着吃饭,各有心事。李蒙也顾不到托勒会不会起疑,一是离毒发不远,二是现在虽然有方向去瑞州找人,但他没有一天不是悬着心,不敢怀疑瑞州的决定是否正确,却隐有不踏实的感觉,只能天天压抑着。
天没亮,李蒙叫两人起来吃饭,骧贤知道犯了错,讨好似的给托勒舀粥。
托勒接去吃了,却不像平常那样逗他,破天荒道了一声“多谢”。
骧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李蒙也不去管,自己的事都要头痛了,没工夫管别人。
取道永阴府,李蒙想起来,那时赵洛懿每到一个城镇,若遇不方便的时候,没有比妓馆更方便的地方,那些形形色色的姑娘们也乐意给他一个容身之所。
就是在永阴府,李蒙见到了赵洛懿的第一个“相好”。
李蒙心念一动,回头对托勒说:“今晚就住在这里。”多的也不解释。
那托勒是个莽夫,答应了的事必会做,也不耐烦听多的说辞,李蒙和他处了几天,已经深谙此道。
找了客店,李蒙说出去置办干粮,找车马行换置马匹。只要是通行南北的车行,分号都乐意提供置换,真要是用得上马赶路的,赶路的时候自然多,与人方便,从中赚取换马银,做个长久买卖,也是多数车马行的规矩。
李蒙先不去换马,在道观林立的南市街道外的白石桩子拴上马,这才缓步穿街,一年前的往事都历历在目,永阴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有,他也不容易看出来。
红枫倒在水中,又间杂着叶片深绿的桂树,桂花不显风华,隐有暗香而已。
河上的画舫零星散步,间或有一两艘泊在酒楼后院,自有人出来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