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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老头不知道,这事情李蒙恰好知道,当时他年纪虽然小,只因有人上门来兑时,他李家小少爷手里正有一片拿着玩。
“那想必是为这些金叶子,惹了祸事,才躲到桥帮来的。”李蒙佯作才听出门道。
老祝道:“正是!都是杀头大罪,不过桥帮有桥帮的手段,帮主广结善缘,我们买卖做得大。”想到旧日风光,老祝头神色间带了得意,“事情过去了,也不怕同人说。那时候下来南面的官员,没有谁敢不买桥帮的账。”
李蒙边听边点头,那谦逊好奇的神色,刺激老祝不断说下去。
“这钱堵了个大窟窿,帮主就与方大称兄道弟起来,不到两年,方大就成了帮里的二把手。那时他的两个兄弟也分管着五十来个弟兄。”老祝神色黯然,拈酒杯凝视片刻,喝干最后一杯酒,眼神发直,呆了一会儿。
李蒙知他在回忆旧事,没有出声。
果然片刻之后,老祝头发现酒壶空了,就收拾碗筷出去。
于老祝,不过是发了通牢骚,对李蒙而言,却窥见当年部分原貌。十数年前,李蒙尚小,那桩案子详情自然是不知道,不过曾经听父亲教训长兄,处置偷盗案件要快,留意不白之财,偷了东西,当务之急一定是处理赃物,这时只要见哪里突然冒出大笔财物,就能顺藤摸瓜。
这是指寻常案子,桥帮手腕四通八达,又走船,从一个州换到另一个州,官员碍于各有管辖,不愿多事,想必也是自己堵了窟窿,不叫上面发现而已。
这天晚上,李蒙正在床上打盹,门忽然开了。
“祝老,晚饭搁在桌上,我晚些再吃。”李蒙翻了个身,没有起来。
很快,他感到有什么柔软而微微发凉的物事在自己脸上滑动,心里没来由一阵慌,冷不丁睁开眼。
把许三妹吓得“啊”的一声,呆坐在榻边。
两人瞪着四只眼睛愣了会。
李蒙先出声:“怎么是你来?”
许三妹急急垂下眼睫,取出晚饭来摆在桌上,摆了两只碗,本来只拿了一只杯子,手势犹豫了下,又取出多一只杯子,摆在面前。
这也算了,又取出几张红纸,是剪好的双喜,只见许三妹站起来,把红纸都贴到门窗上。
“这是……”
李蒙看见还有两对红烛摆在篮子里,惊诧的眼神看向许三妹。
“方叔叔说了,叫我们今夜就成亲。”
李蒙顿时呆住,叫道:“那怎么行?”
“你不愿意娶我吗?”许三妹满脸通红地坐在桌旁,以指甲剔开红烛芯上裹着的蜡,纸媒引了火,倏然跳将起来的烛光映照出她眼中一层朦胧的雾气。
李蒙一时哑口无言,抬头看见窗户上映出的人影,正是一胖一瘦两兄弟,顿时无名怒火在李蒙胸中烧了起来,要是有赵洛懿的本事,他扔出去两个杯子,一个打穿一人的脸,看他们还得意什么!
“三妹,你听我说。”李蒙抿了抿唇,镇定下来,扯住许三妹的衣袖。
许三妹今夜打扮得格外明丽动人,乌发之中,一朵贵不可言的牡丹花正在盛放。李蒙这才看清,虽然她穿的不是新娘吉服,却也是红的,白玉般的耳垂上,两颗红珊瑚如血珠一般。
就在这时,外面只听见许三妹“啊”的一声惊叫,灯光从窗纸上一瞬间消失,一室重归黑夜。
“嘿,这么急不可耐!”胖子说。
“事成了就好,再等等,别是糊弄我们。”瘦子说话大声。
榻上连顶帐子也没有,就在许三妹诧异的眼神里,李蒙把手挨到嘴边,啜出一迭声让人面红耳赤的亲热声来。
☆、一二五
两人合衣躺在一张榻上,李蒙将床上被子都给许三妹,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一面继续啜自己的手背,和赵洛懿经过那事,模拟起那动静来,李蒙有的是办法。
许三妹身子扭了扭。
李蒙低头看她,只见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微光,李蒙对许三妹摇了摇头。
片刻后,房中传出的声响让胖瘦二人都红着老脸,彼此对视一眼,对看守丢下一句“好好盯着,别怠慢了”,就听见脚步声离去。
夜深人静,水声漫透船舷。
“李大哥,你冷不冷?”许三妹被裹成了一只茧,她垂着眼,不好意思看李蒙。
“不冷,你困了吗?想睡就睡吧。”李蒙也有点倦了,在半梦半醒之间。
许三妹动了动,被子被牵开,一半遮到李蒙身上,她很是小心,两人的身体一点也没有挨到。
“李大哥……”
李蒙睡得迷糊,“嗯”了一声。
只听许三妹欲言又止,语气显足了十分的踌躇,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从前,你是不是有相好的姑娘?”
许三妹听见李蒙笑了一声,更是害臊得满脸发烫,好在黑夜并没过去,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你问对了一半。”李蒙念头转来转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惆怅道:“不过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你真的有……”许三妹半道改口,“那你可以去找她。”
“三妹。”
许三妹没有应声。
“你是个好姑娘。”李蒙道。
“这话不用你来说。”许三妹酸楚道。
“你救我一命,要我拿什么来报都行。唯独不能以身相许。”
这话让许三妹又气又恼,她半身抬起,侧着身瞪李蒙,“这话你为何不对我爹爹说?我也不会缠着你!”
“是我的私心,所以不该你来救我出去,该我救你离开这里。”话一旦开了头,就好说得多,李蒙心里一块大石放下,轻松起来。
许三妹只一转念,什么都想明白了,心底里发凉。
“你是怕不带我走,父亲不肯放你走。”
“是我小人之心。”
听李蒙这么说,许三妹冷静下来,反而不生气了,自己父亲确实很有可能就把李蒙留下来。数日来她心里也颇有疑惑,既然把话说开,也许这就是两人此生最亲近的一晚了。
“姓方的说,是我们用的银子,兑银的那家钱庄所铸银锭,底部都有商号名字。为了掩盖那桩大案,钱庄早在十多年前,就以经营不善为借口关张,改投歌舞坊和酒楼。受桥帮庇护的大小客店,都已打了招呼,让他们留心用这家钱庄银子的人。也是我们倒霉,恰好碰见姓方的三个,否则还好推脱。”许三妹懊恼道,“要是父亲早告诉我,也可以不认。”
听见许三妹这么说,这几天一直让李蒙如坠雾中想不透的一件事总算浮出水面。
“你父亲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做什么决定,可都提前与你通气。”许老三只有许三妹一个女儿,称作三妹,是叫着方便。
“他要是提前与我说,也不会叫人逮住了!”许三妹气道。
“有没有可能,不是方大等人在找你父亲,而是,你父亲也在找他们。”
许三妹两只眼睛鼓得圆圆的难以置信,半晌才结巴道:“有……也有可能。”
许三妹霍然转过脸去,气氛倏然冷静下来。
“想到了什么?”李蒙问。
许三妹这才转过脸来看着他说:“这一年中,我爹常常对着一样东西长吁短叹,那样东西,我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含义,他总不告诉我。不过趁我爹不在时,我偷偷看过一眼。”
“也许是什么信物。”
“可能……”许三妹紧张地抿了抿唇,“是一片金叶子。”
“金叶子?”
“你知道?”许三妹忙问。
“你接着说,除此之外,你爹还有什么与从前不同的异常举动吗?”李蒙又问。
许三妹想了又想,才迟疑道:“看上去我爹似乎想续弦。”
从骧贤的哑巴娘亲带着骧贤误打误撞从山上掉到千元村,也就住下了。
“我爹可怜他们孤儿寡母,一直多有照顾。也是巧,她从山上掉下来,被我爹出去打猎时救回来。你从山上掉下来,被我出去打猎时救回来。”许三妹苦涩地笑了笑。
李蒙不敢接这话,既然已经说清楚,就不能再给许三妹一点希望。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话说,屋子里安静下来,连船行在水上激起的浪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窗外有风,窸窸窣窣似乎是雨,不过李蒙已经习惯了,这几日总是夜里下雨,白天却晴好。
骤然一股难言的寂寞涌上来,仿佛冰冷的水花不是拍在舢板上,而是从他的头顶浇灌下来。
李蒙想赵洛懿了,思念如同一只毫不留情的大手,紧紧抓住他的心脏,拽到高处,又绝情抛下。
良久,许三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爹是个光明磊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