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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仲远把头埋得更低,“属下。。。。。。”
“云舒君呢?”
“他去回禀侯爷了。”
“合着你就打算天天跟着他,什么也不做?”安戈直截了当地问。
江仲远愣了愣,“属下。。。。。。不明白侯夫人的意思。”
安戈无害地笑笑,“跟我你还装什么?我全都知道了。”
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又道:“你们俩睡了,他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不想,对吧?”
江仲远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唰一下抬头。
安戈看他脸色惨白,十分有担当地挥手,“放心,现在只有我知道,连茯苓都瞒着。”
江仲远落寞下去,吐出真心话:“云舒君他。。。。。。一直避着我。”
“他避着你,你就主动点呀。”
江仲远的脑子很闷,“属下不知道怎么做。云舒君聪敏,是天上地下都知道的人。属下在他面前,就像地里的黑泥,微不足道。”
安戈不以为然,“他是脑子好使,但人都是一样的,别人的事可知道了,落到自己身上就不行。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嗯。。。。。。”
江仲远看他想得辛苦,于是小声提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安戈拍手,“对,就是这个!”
但是江仲远紧接着抛出一个棘手的问题,“可是,属下也是当局者。”
还好安戈脑子机灵,赶忙道:“所以,你要不要听我这个旁观者的点子?”
江仲远仿佛找到救星,“请侯夫人示下!”
安戈挺直脊背,拿出身上为数不多的大家风范,“这之前,我要问你个问题。”
“属下知无不言!”
“你找云舒君,是想跟他睡一睡呢,还是跟他处一处?”
江仲远的耳根子一红,踌躇了好半晌,“我不知道。。。。。。属下只知道,离了云舒君,我是万万不能的!”
安戈了然——什么他爷爷的“不知道”?看这朝思暮念的样子,明明就是想处一处,两个人在一起天长地久,大白话都不会说么?
果然,深陷情网的人就是缺根筋。以后他要是讨了媳妇,可不能像这傻个子一样!
唉,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就生了一股怜悯。这傻子,果然被云舒君吃得死死的啊。。。。。。
“那你过来,我给你想办法。”
安戈速来点子多,小算盘打得嗒嗒作响,一刻钟的时间不到,就拍定了方案。
当夜,摘月亭,一出好戏逐渐拉开帷幕。
为了给江仲远创造绝妙的时间和空间,安戈肩负了拖住方羿的重任,委曲求全地挤出了笑脸。
“嘿嘿,猴哥,瞧你这客气的,还请我吃饭赏月,多破费啊!”
方羿没工夫跟他圆嘴滑舌,盯着他脖子上多出来的几圈绷带,“伤怎么样?”
“好了啊。”安戈一屁股坐上铺了坐垫的石凳,为了突现身体素质,他还咣咣地拍了两下胸膛。完全没反应过来女人的胸拍起来应该是“噗噗”而不是“咣咣”。
“其实就一条小口子,没必要上药的。”
方羿话中有话,“你的愈合能力确实高于常人。”
安戈没听出弦外之音,装模作样地学人家拱手道谢,“谬赞了,谬赞了哈。”
放在昨天,他绝对想象不出“谬赞”这种可怕的官场词汇会从他嘴里蹦出来。
“那个,猴哥啊,咱们两个吃饭,有人看着是不是不大好啊?”
尤其是站得笔直的江仲远!
方羿眉梢一挑,“你想与本侯独处?”
“啊,没错。”安戈爽朗点头,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吃饭赏月这么有情调的事,当然要两个人单独做啦。”
天呐,为了江仲远这对苦命鸳鸯,他可是连色相都出卖了!混蛋江仲远,要是你今晚拿不下云舒君,可别怪老子踹你屁股!
方羿虽然不清楚安戈的小算盘,但也看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人都走了,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必避讳。”
“咱猴哥就是爽快!”安戈又惊又喜,深刻发现这人冷是冷了点儿,但还是很会看人眼色的。
“就。。。。。。出府的事儿,咱给商量商量呗?”
到时候趁人不注意溜之大吉,他就可以奔向人生巅峰了!
“我何时准你出府了?”
“之前啊。之前我从王宫出来,你不答应让江仲远带我出府的嘛?”
“我记得他带你出去过。”
可怜的江仲远连老婆本都被安戈吃光了。
“一次怎么够?何况你答应我的时候又没说次数,我自然以为是很多次了。”
“所以?”
“所以你看啊,你昨天见死不救我没怪你,这样算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不还这个人情你自己也不好受对不对?与其你买个什么我不喜欢的东西补偿我,还不如我自己要呢对不对?所以,你就再让我出去玩儿一次,那不就皆大欢喜咯?”
方羿侧眼看着他,将那双没有城府的眼睛里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如此说来,你倒是等了很久?”
安戈风情万种地挑眉,“那当然啊。。。。。。”
以前在未王宫,他是三天两头就要溜出去的,到这劳什子侯府之后成天闷在房子里,屁股都要生痔疮了。
他见方羿没有直接拒绝,就知道肯定有戏,于是十分狗腿地上去给人家倒酒布菜,所有天花乱坠的话都说了个干净,结果好等歹等,只等到一句话:
“嗯,本侯也许久没出府了,到时一同去吧。”
轰————
一道惊雷劈中安戈的天灵盖,倒酒的手恨不得把酒壶捏碎——这遭瘟的猴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姻缘一线牵,不牵白不牵!
第31章 月老(二)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云舒君本在灯前看书,莫名就被近侍拉到一处水榭,得亏他本性纯良,不爱发火。不然落到江仲远那个急脾气手里,这没大没小的近侍断然逃不了一顿好打。
“统领大人跟公子有约,怕您不愿见他,便让小的带路了。”
“统领大人?”云舒君把侯府里的人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符合这个称谓还不敢见他的只有一个,“你说江仲远?”
“是。”近侍唯诺着点头。
云舒君下意识想走,“他又欲作何?”
“小的也不清楚,但是大人向来待公子如挚友,万万不会伤害公子的。”近侍停在水榭前的走廊,弓腰抬手,“公子请进去吧,小的在这里等您,若有吩咐的地方,还请随时传唤。”
云舒君觉着好奇——侯爷约了侯夫人在摘月亭用膳,江仲远理应在那儿守护,怎么还能得空出来?难道是。。。。。。侯爷欲想与侯夫人调情,所以才把人支开?
嗯,看样子得拖住江仲远,不让他再回去打搅他们。
于是收了手里的玉折扇,顺着红木回廊走去。
这方水榭是夏日避暑的好去处,即便炎炎之季的风也是清凉的,沁人心脾,总能让心烦之人静下心来。云舒君在闲暇时总爱过来,就着一本不错的封面泛黄的书,倚在栏杆旁打发时间。
只是今日的水榭颇有不同,虽然他尚在回廊,离水榭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却总能在起风时听到风铃的悦耳声,宛如幽幽深谷流淌的山涧。
叫人来又不出面,这个江仲远,究竟想做什么?
他支着一点豆大的白地墨边的灯笼,足屐在陈年的木质地板上踏出“嗒”“嗒”的声音,颇似千面舞上的鼓点。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这么大的府邸里,独爱这地方。
踏入水榭之后,终于探寻到铃声的来源——屋檐垂下大概一百只青铜铃,布陈在四周,风过时如同镜湖细纹,成波浪浅浅漾开。
而且。。。。。。每一只风铃下,还垂着一张字条。
云舒君好奇,举起灯笼,依靠暗黄色的灯光依稀看清上面的字。
那字迹几乎破纸而出,这字他认得,是江仲远写的,但他看清字条上的内容时,再也无法淡然——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云舒君的眼皮狠狠一跳,往后一退,险些丢了灯笼——这个只知斗勇比武的蛮汉,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被烫到一般抽回手,转而看其他的字条,一模一样,还是那句话,正反面都有。只是少许字迹的笔画有点波折,想来该是手写得酸痛,握不住笔了。
云舒君把这些字条一一翻过,只觉着胸口憋了一股气,不知如何疏解。
正当他愁闷之时,窗口蓦然飞进一群萤火虫,数量奇多,将整个水榭都照得亮堂堂的,视野豁然开朗,仿佛坠入星河。荧光翩飞绕梁,胆子稍大些的,竟在他的衣角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