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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相往来就是了!
不过现在却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庄珝这阴一出阳一出,一会儿打他,一会儿救他的,竟也要先道谢才是礼数。
叶勉用过膳,便也去那边浴房由着小童子们服侍着擦了身子,脑子里倒是一直在转着该怎么张口,这刚刚还拌了嘴。。。。。。
叶勉出来的时候,厅堂里的烛火正在被童子门一一剪灭,最后只留了两处在床侧的高几上,照的那边昏暖幽幽。
床上的寝衾俱已置换一新,绛紫色的锦罗软账已经放下一半,庄珝也已换了寝衣,半倚在床里侧一边,手里拿着一册奇域杂书在看,夏内监和庄然带着几个童子各处检查茶水、烛火、香炉种种。
叶勉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童子服侍着拆了他头上半挽的玉簪,又蹲下脱了他的鞋子。
叶勉抬腿上了床,见庄珝只津津有味地看着书卷不理他,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丝尴尬,遂轻咳了一声,没话找话道:“嗳,我想睡里边,你往这边移一移。”
庄珝眼睛都没从书上移开,只懒懒地问了句:“为何?”
不为啥啊,就随便说个话。
叶勉翻了他一眼,想了一会儿才胡编道:“我是听人说,二人同榻,在外侧睡得都是伺候人的,我又不是你小厮,还是客人,你怎么让我睡外头?”
庄珝手上一顿,终于把眼睛从书上移开,一脸无语地看了他半晌,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慢幽幽说:“那是夫妻。”
???
庄珝放下书卷,一手轻轻揉着眉间,“妻或妾与丈夫同榻,才会睡在外侧,以便端茶倒水服侍。”
庄珝长叹了口气,直直地看向他,不解地问:“叶勉,你听人讲话,都是只听一半的吗?”
一时屋子里憋笑声四起,夏内监早已乐得脸上的肉都跟着颤,就连童子们都有几个定力差的,在那里低头抖着肩膀。
叶勉石化在那里,一时尴尬不以。
叶勉最后“如愿以偿”地爬去了床里侧,难得的有些脸红,还好灯火昏昏,帐内幽暗,倒是看不大出来。
叶勉躺下才清了清喉咙说:“其实我就是想和你道个谢。”
庄珝:“倒也不必急。”
叶勉不解地看着他。
烛光摇曳下,庄珝本就细腻瓷白的肌肤被镀上薄薄一层玉晕,只听他轻笑了一声,幽幽地看着叶勉,道:“过了今天晚上,你再想谢我倒也不迟,不然我怕你又要后悔。”
叶勉看着他,心猛地一跳,脱口而出:“你又要整我?”
庄珝没有答他,只回身拍了拍手,立时两名守夜的童子上来听命。
庄珝淡淡地命令道:“去,把这屋子里的灯全部熄了,然后所有人都出去,门外也不许有人守着,这里发生什么都不许进来,违者滚回金陵。”
“是。”
童子们赶紧依着吩咐端走青铜瑞兽烛台,帐内立时黑意蔓延,叶勉只听到最后童子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吱呀”一声,房门被合上。
万籁俱静,伸手不见五指。
第32章 睡前故事
“你!你要干什么?!”
叶勉一骨碌滚到最里侧; 紧紧地贴在床壁上。
庄珝这家伙是要揍他一顿出气,还是。。。。。。要打杀了他?
叶勉不禁想起叶璟曾警告过他; 庄珝此人心思极沉; 处事狠绝且绝不留余地,忠平侯世子谈起他也是遮遮掩掩,连魏昂渊这个一贯嚣张跋扈的都私下里规劝他; 叫他莫要与此人较真。
叶勉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紧张,喘息都重了起来。
帐内一片俱寂,叶勉只听见自己紧密的喘息声,突兀又些许狼狈。
过了许久,叶勉忽然觉出一丝不对劲; 庄珝那边怎么一丝动静也无,竟连呼吸声都不见。。。。。。
叶勉咽了咽口水; 竖起耳朵去寻; 慢慢放轻自己的呼吸,却只觉四周静到耳鸣。
他人怎么不见了???
叶勉找不见庄珝,只觉四下更加慎骇可怖,仿佛天地方寸间只剩他一人; 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眼前黑暗如浓墨一般,只闻掌风不见他物,一时心内渗然不已。
叶勉下意识就起身往外爬; 想要逃离这里!
人类最强烈最古老的恐惧,是未知。
把他置在如此黑暗封闭又静谧的空间; 简直比直接把他绑了打杀还让人心悸。
只是在床上还没爬出几步,就撞到了什么,“啊”的一声大叫,又退了回来。
“你自己在折腾些什么?”依旧躺在原处的庄珝出声道。
声音依旧清润,甚至在夜寂里更加生动,叶勉却听得腾得一下火起。
“庄珝!!!你干什么?”叶勉吼道。
“我什么都没做。”
“。。。。。。”
叶勉一时语塞,想想又觉得不对,气道:“你把人都赶出去作甚?又躲在那边不作声!”
“想与你单独说说话,倒不想他人在。”
“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非得黑灯瞎火,背着人才肯讲?”
“你躺下。”
“干嘛?”叶勉戒备道。
“你躺下,我说与你听。”庄珝淡淡道。
叶勉没得选择,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方气呼呼地躺下,只是还是紧贴着床里,离着庄珝好几尺远。
庄珝轻嗤了一声:“你怕什么?说了只是说话与你听,你这幅样子倒仿佛我要做害你一般,你也不想想,我若想伤你,又岂会把你带回我院子自找麻烦,不拘是上下学路上还是桃溪山庄,亦或是你府里的宝丰院,都比在这里简单些。”
庄珝这样说,虽然话里话外傲慢无礼,十分欠揍,却并非没有道理,叶勉放下心来的同时,也为自己刚刚胡思乱想,自乱阵脚的模样脸红不已。
“那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叶勉问他。
庄珝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那你与那个魏丞之子同宿时,你们都会说些什么?”
叶勉没好气,“你这个人真的十分热衷打探别人的隐私,之前让探子把我生活习性查了个底朝天,现在连我睡前与好友夜话的内容都想知道,照这样下来,我日后大婚洞房那晚,你岂不是要亲自来听墙角?”
“那倒也不必,小小年纪想得倒多,还大婚洞房,”庄珝冷冷一笑,“我怕你以后是连通房都没有。”
叶勉刚想回嘴,就听庄珝又哼道:“看来你们左不过也就说些女色犬马,怪不得那日在桃李苑,别人都求学业,单你跳出来求姻缘,见没有小姐挂粉带与你就恼羞成怒。”
“胡说!”叶勉略有些心虚地反驳道:“我们也会把白天在学里读的书拿出来讨一讨。”只是偶尔谈谈隔壁女学生。
“谈书?”庄珝轻嗤,“那我们也来谈书。”
叶勉:“。。。。。。”
“你可知我刚刚在看的是什么书?”庄珝问他。
“《奇域杂记》”
庄珝轻轻嗯了一声,“这里面有一段,想来你会感兴趣,我说与你听。”
“什么?”叶勉奇怪问道。
“成婚与洞房。”
叶勉:“。。。。。。”
这家伙要干嘛?大晚上的要和他谈车子,看来平日里清冷如仙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内心没准也是个猥琐小青年。
这么一想,叶勉倒觉得自己和这人破壁了,内心的距离都拉进了些。
“咳,那你说呗。”叶勉不自觉地蜷了蜷脚趾。
“呵,你可知我们大文西地渭阴扶凤一带有落地必成婚一俗?”
“嗯?”
“此地约俗,只要子孙降生在世,必成婚立家,就算不到成婚年龄早夭而逝,也必配以冥婚,否则便会对在世的族人噬以恶报。”
叶勉轻轻“哦”了一声,倒也不甚奇怪,别说在西地那边,其实这冥婚的婚俗在京城也是有的,前些日子他还听祖母那边说过,他们叶家有个远房子弟未婚早夭,几年后家人却也给寻了个病逝的清白人家小姐婚配了。
“不过,此地冥婚却为恶俗,”庄珝接着说道:“他们会寻来活人与之冥配,再逼其殉葬,以慰地下之人,佑之亲人。”
“什么?”叶勉打了一个激灵。
“刚刚这本奇域杂记就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等一下。。。。。。”叶勉小声阻止道,这与他想象的成婚和洞房不太一样。
庄珝却没理他,只顾自慢慢说道:“当地一大户人家小姐因病早夭,生前与之订婚要入赘的男子却家境贫寒,女方族里便以势压人逼其冥婚,大婚当日,小姐的尸身早已身腐骨硬,鬼媒人便将其骨关敲断,为其穿上赤红凤冠霞披,再抬进婚轿。”
“嗳,你别说了。”
叶勉抱着肩膀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三更半夜乌漆嘛黑的,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