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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坏事各一件,先听哪个?”叶勉一边解斗篷一边问他们。
“先说坏的,”李兆开口。
“学里果然疑我们给金陵的那几个摆鸿门宴,我刚在教苑司被那几个老头敲打了半晌。”
大家都嗤笑出声,又问道:“那好的呢?”
叶勉翘起一边嘴角,“我和他们赌咒发誓使坏被雷劈,贾苑正说启瑞院如此高义,学里很欣慰,特免了我们今日午后的音律课,说不必急着让启南院那几个回去。”
启瑞院一众拍桌欢呼,差点掀了房顶,对于学生来说,有什么事比今天不用上课还开心呢?
“他们午后的课也被免了不成?”
叶勉喝了口墨拾刚递过来的茶,“他们午后排的本来是室外的御课,不是早被免了吗?”
没一会儿,启南院的应时而到,侍童通报过后,叶勉带着阮云笙迎了出去。
来了三个人,叶勉看到端律后边跟着的陆离峥,笑逐颜开:“小河豚,你也来啦?”
陆离峥白净的小脸儿冻的通红,吸了吸鼻子,“什么,什么小河囤?”
叶勉呵呵笑却没答他,先把几人请进了学屋。
侍童们赶紧上来帮他们解斗篷,依次奉了茶,三个人仍有些拘谨,但说话行事却也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不免让叶勉高看了一眼。
启瑞院众人对他们仍有些敌意,但毕竟是叶勉请过来玩的,他们不好得罪,况且又因为他们得了半日清闲,所以倒也都笑脸相迎,连魏昂渊都难得地没摆臭脸。
“你们来了就别急着走了,今儿教苑司免了我们午后的课,让我们专心交流感情,”叶勉说完和他们眨了眨眼睛。
对面三个人哂笑,都有些不好意思,端律挠挠头说:“我知道。”
叶勉挑了挑眉问陆离峥:“这回动静闹这么大,知道不是鸿门宴了吧?”说完也没管对面四人神色是否尴尬,灌了口茶又继续说:“你们快把热茶喝了,暖和暖和之后带你们出去玩儿。”
“出去?”
不仅是启南院四个瞪大了眼睛,魏昂渊一众也惊讶的很,“出国子学吗?”
“嗯,出去。”
魏昂渊几人咽了咽口水,今儿八百只眼睛盯着启瑞院呢,这叶四又起什么幺蛾子,皮又痒了不成?
第16章 走冰
启南院四个人跟着叶勉他们来到那片通往“自由”的死梅林时,是又紧张又兴奋。
自打去岁秋天来了京城上学,他们就没怎么去过国子学以外的地界儿,不能像京城的学子一样走读,每日要宿在学里不说,就连旬假之时苑正们也因为他们身体原因,很少放他们出去。
魏昂渊和李兆他们都已经轻车熟路地跳到了墙对面,只有叶勉还站在墙上朝他们伸着手催促:“快上来,愣着干嘛呢?”
陆离峥最先反应过来,一脸兴奋地拽着叶勉的手蹬石而上,端律和赵嘉他们也依次跟上。
国子学的位置很好,西南角再绕过两条巷子便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商街。
冬日午后,阳光洒在街道两旁林立的店肆上,阁楼飞宇间商铺旗帜高高招扬错列着,酒楼、客栈、银庄、各种胭脂点心铺子应有尽有,宽阔商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货郎们挑着月牙扁担沿街叫卖,芝麻糖,梨子冻,喷香的梅花糕引得小孩儿走不动路,不给买就当街嚎哭。
陆离峥就定在一处插满红艳艳冰糖葫芦的秸秆垛旁边暗暗咽口水,他出来的急,没带钱。。。。。。
叶勉刚给端律他们付完豆花和黏豆饽饽钱,又赶回来给陆离峥买糖葫芦。
陆离峥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叶勉递过来的糖葫芦,对着裹着厚厚糖衣的山里红一口咬了下去。
“嗳慢点,小心牙!”
叶勉的话还是慢了,冰糖葫芦完好无损,陆离峥则被硌的两泡泪,张着嘴郁闷地看着叶勉。
“怎么这么硬啊?”
叶勉捏开着他的嘴,检查了下一口小白牙完好无损没有受伤才放了心,一脸无语道:“你傻啊?这么冷的天能不硬吗,你慢慢舔着吃,一会儿到酒楼化化冻就能咬了。”
陆离峥倒是听话,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冰糖衣,“真甜。”
“真傻。”
陆离峥:“嘿嘿”
叶勉:“。。。。。。”
要说这次出来最开心的除了启南院这四个“刚放出来的”,就当属温寻了,从街头到巷尾,哪家摊头的猪肉馅包子最香,哪个铺子的糖蒸酥酪最地道,哪家的栗子糕甜而不腻,他全门儿清。
一条街走下来,叶勉几人见怪不怪,启南院三人简直对温寻佩服的五体投地,极大地满足了温寻的虚荣心。
俗话说,没什么事儿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一顿不行就两顿。
玉仙楼的一间雅阁里,火盆儿烧的足足的,一众少年撑得肚子溜圆或坐或歪着,毫无形象地打着饱嗝喝着梅茶消食。
少年人没什么记仇的心性,之前一点芥蒂早在街头巷尾间磨没了,叶勉又有意交好,一行人的脸都被火盆烤的红通通的,一边笑闹一边山高海阔地聊侃。
晚上的宝丰院主屋里灯火通明,叶勉沐浴后只穿了个亵裤趴在床上闲闲地翻着野史杂书,几个大丫鬟并两个二等丫头在屋子里一边打着络子,一边玩笑,叶勉时不时地插上一嘴,热闹得不得了。
宝雪坐在床边细细地把祛瘀膏涂在叶勉的后背和脖颈处,宝年也搓热了金花盒里的白脂膏子在叶勉腿上脚上慢推按揉着。
叶勉吸了吸鼻子扭头看了一眼:“这什么,和之前的不是一个味儿了。”
“玉容花蜜,今儿一早大少奶奶让人送过来的。”
叶勉嘴角抽了抽:“我大嫂擦脸用的?”
宝年理直气壮地“阿”了一声,手上不停说道:“我嫌它单薄,又兑了些羊□□和百花蜜重新熬了下,冬日涂身正好。”
一边的宝雪笑道:“宝年就爱折腾这些东西,偏她还真就研究出了些门道,现在连大少奶奶都时不时召她过去问方子。”
宝年一脸得意,“先说这么些年四少爷这身皮肉被我养的多细嫩,我都不信哪家的小姐能比,连夫人都说要赏我!”
屏风外头正在和一个二等丫头玩翻绳的宝荷笑道:“我倒是最喜欢你调的香,前儿四少爷带去学里的那个味道我最爱,偏你小气不肯匀我!”
宝年白了外头一眼:“你懂什么?好香调出来只给一人用是最好的,若人人身上都一个味道,好味道也变俗了,四少爷要带去学里我还不乐意呢,就怕他们院子里人人衣服上都染上了那个味儿,白白糟蹋了我的好东西。”
“那你怎么还拿给我了?”叶勉问她。
宝年叹了口气:“学里我们又进不去,难为那孩子愿意在您身上下功夫,我能为了这香得罪了他?过几日偷偷给您换个味道就是了。”
这天丹青课上,叶勉画完先生布置的鹂鸟,闲着无事便又裁了一块雪浪纸,换了支工笔在纸上细细勾勒起来,之后又用蟹爪笔沾了些藤黄、石青的颜料来着色。
不一会儿,一只气鼓鼓的河豚鱼鼓着腮瞪着眼睛立与纸上。
叶勉暗乐了一回,在右下方按了自己的私章,吹干之后偷偷叫来侍童,让他给启南院的陆离峥送去。
这小孩儿最近特缠他,自打上次带他逃过一次学,就一直惦记着下一次,一见他都恨不得挂他身上歪缠,只是叶勉因为上次明目张胆带他们逃学被贾苑正骂爆了狗头,这些日子也不敢顶风作案,只好每日都送些好吃好玩的给他。
午息钟响过三声,叶勉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颈便开始收纸笔颜料。
那边李兆已经从暖阁捧了自己的大衣裳出来,一边自己往身上套着一边催:“别收了,一会儿让侍童去规整,我们快去膳堂。”
“你今儿怎么比寻哥儿还急?”叶勉打了个哈欠问道。
李兆手上不停:“早点吃完早些去冰嬉,听齐野说掌务司让人做了新式样的冰车,我们早些去借,免得让其他院子抢了先。”
启瑞院下午排的是学生们最喜欢的走冰,这是国子学独有的“课程”,原是因为皇家每年冬天都会看冰戏表演,后来年轻的皇子公主和嫔妃们都喜欢穿着冰靴上场玩一玩,皇帝看他们玩的高兴也是龙颜大悦,便召年轻的皇亲国戚一起陪着耍,后来便成了贵族子弟冬日的一项体育活动。
叶勉饭都没吃饱就被急吼吼的几个人给拉到了冰场上,冰场其实就是国子学未湖的一处湖面,用雪墙隔出两圈跑道,冰面被人打磨的光滑至极,苍蝇站在上面都劈叉。
冰鞋下面是两块小木条,木条上面是火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