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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旭直起腰，看了看孟绍卿，忍不住就想摸自己后脑勺，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手之后，吸一口气，飞速说，“我把你跟我分到一套房子了，西侧507。”
孟绍卿神情莫测地看着他，“哦，就这些吗？”
“当然了，还能……”卫旭卡住了，停了停，扯出自己最好看的笑脸来，“你去新楼那边看了啊？”
“据说是我跟你合住一套啊！”孟绍卿咬着后槽牙，“合住”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卫旭感觉出他并没有真的特别生气，心底就放松了些，“诶，那不是有次带着刘姐去扫荡了个家具城，都是末世前卖好几万的好床，不用多可惜。你看之前这单人小床，睡着都不舒服。”
“……两居室。”孟绍卿一屁股坐在收拾的只剩光板的床上。
“诶，咱们这边这么多书，没有小书架啊，大书架跟床挤一个屋，那还能有什么活动空间啊……”卫旭解释着解释着就消声了，“好吧，我处心积虑的，想跟你睡一个卧室，用一张床。”
孟绍卿斜睨他一眼，“提前问我一声会死吗？”
“……”卫旭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仔细确认他的表情，确实不是暴怒，“呃，那不是怕你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三十多的人了，我也一把年纪了，”孟绍卿简直恨铁不成钢，在他腰侧拧了一把，“玩儿什么少女心思啊？！”
卫旭被掐的嘶了一声，虽然近两年来孟绍卿都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偶尔他挤过去也没有被踹飞，态度也软了许多，但是他一直不敢相信，毕竟上辈子的后果太严重了，所以才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今天这态度是十足的惊喜，看孟绍卿的样子，即便没有明说，意思也确实是，不再计较了。
这么想着，回忆上一回的惨烈，再想想这辈子的三四年，卫旭眼圈都忍不住红了。
孟绍卿站起来气哼哼地在他脊背上又拍了一巴掌，“大老爷们，什么样子！”
卫旭一把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腹间，“谢谢、真的，谢谢！”
孟绍卿想推他的手就顿住了，在空中停了一下，慢慢落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好了，我姐他们都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跟你闹别扭，但是都劝我活着不易，浪费生命在吵架上是无聊。我也想通了，你就别矫情了。好好过日子吧。”
卫旭觉得眼睛涩涩的，不好意思的很，又用力抱了孟绍卿一下，才慢慢松开，“队里的收集癖，连进口漆都有，我特地把屋子刷了你喜欢的颜色。”
“嗯，我看见了。”孟绍卿看卫旭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犹豫了下，“你这是想要夸奖？”
卫旭还没接话，孟绍卿侧头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行了吧，一把年纪了，不要玩儿这些幼稚的小把戏了。”
卫旭默默摸了摸腮，真是轻的都快感觉不到了，要不是睁大眼睛都没敢眨一下，肯定以为是幻觉。
但是，总算有了大进步不是吗？这么一想，卫旭干劲儿十足，一个人搬起两大箱子行礼脚步虎虎生风就下楼了。
孟绍卿看他搬的愉快，也不打算帮忙，拿着新搜索回来的几块儿硬盘送去实验室，顺便跟岳君泽聊了一会儿天。
傍晚径直去餐厅晚餐，饭后还被几个小娃娃缠住玩儿了一会儿，默海战队里的小孩子都喜欢这个漂亮叔叔。
孩子们被带走休息后，孟绍卿站在餐厅门口站了一会儿，大概是就要下雨，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腥味儿，春末的微风拂到脸上虽然柔软和煦还是有些凉。
新的宿舍楼里面已经灯火通明，站在楼下也能看到西侧507没有闭合的窗帘后面透出的暖色灯光，有个人影在窗户前后来去，能看出是捧着东西在收拾什么。
孟绍卿走到楼门口又住脚了，想了想，走到训练场溜达了一圈儿，跟还在晚间锻炼的几个伙伴打了几局又聊了一会儿，甚至爬到了望台顶上看了一会儿月亮。
等到月上中天，才慢腾腾走回宿舍，一级一级爬上五楼，心里数了两层楼之间的台阶是二十四级。
为了方便管理，每套房子门口都有入住人员名牌，507上面用端正的黑色楷体写着【孟绍卿｜卫旭】
又停了几秒，手刚搭到门把手上，卫旭从里面把门拉开了，拽着他胳膊叹了口气，“实话说吧，下午跟我说那些话是在心里琢磨了多久的？”
孟绍卿被拽到屋里，被夜风吹的微凉的身体一激灵，脸撇向一边，“琢磨个鬼！”
“就你这别扭性格，要么就是，”卫旭叹了口气，“你去跟队里的心理医生谈了？或者是小岳给你洗脑了？”
“喂！”孟绍卿恼恨地甩开他的手，“我心里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不琢磨以前的破事儿了，你非得给我的行为安个什么解释吗？”
这么一说，卫旭也偃旗息鼓了，推着他去卫生间，“好吧，反正好好过日子的心是一致的，刚才又去训练场滚了吧，时间不早了，洗洗睡觉。”
孟绍卿被推进卫生间，这么多年合住，一致都是卫旭收拾屋子，物品摆设照旧，没有丝毫住新屋子的不适应，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抬手摸到架子上，发现没有换洗衣服，只有一条大浴巾。
抖开来，也没有很宽大，孟绍卿咬牙，果然图穷匕见，这就看出真实目的来了，愤然把门拉开一条缝，“把睡衣给我。”
外面卫旭平淡地应了一声，“哦。”
几声猫般轻巧的脚步声，门缝里探进一只手，托着叠好的睡衣，上面还放着一条深色的内裤。
孟绍卿顿了一下，接过衣服，有些意外卫旭确实没有试图挤进来什么的，一时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纠结，默默穿了衣服出去。
卫旭坐在床上接着床头小灯的光再读一本书，见他出来了，随手拍拍旁边，“喏，刘姐晒了好多荞麦皮，新装的枕头，特别舒服。”
是一条被子，孟绍卿不知道说什么好，非要分开显得矫情，虽然以前出任务值夜也有一起睡过，在今天这样的新房子里，钻一个被窝总感觉有些奇怪。
卫旭态度如此坦然，衬得自己越来越像个神经病了。
大概安静了好几秒钟，想不出合适的反应，孟绍卿含糊地应了一声，去旁边吹干头发，接着摆出个若无其事的样子打个哈欠钻进被窝死死闭上眼睛。
见他睡着了，卫旭也关上灯躺倒。
有那么几分钟，好像确实是相安无事的，以至于孟绍卿觉得绷紧的有些累了，大概真是自己有些神经质，睡了好了。
腰上忽然就多了一条胳膊，后背也被热烘烘的感觉包围了，孟绍卿郁闷地往前挪了一点儿挣开，“起开，挤死了。”
卫旭也不应声，不依不饶往前靠了靠。
“说了给我起开！”孟绍卿继续往前。
如是往复，两米二的大床其实也不是很宽，孟绍卿往前一栽，险些掉下去，被卫旭一把捞住飞快地拽到中央。
“某人可说了要好好过日子的。”卫旭心里闷笑，大约这辈子情况好的太多，孟绍卿的性格比上一回更加活泼些。
孟绍卿停顿了一下，还是想挣扎开，“你太胖了，我嫌弃你。”
“好吧，”卫旭也知道适可而止，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我明天开始减肥好了。”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的黑暗，又过了好一会儿，孟绍卿有些憋屈的声音响起来，“需要一个适应期。”唔，挤在一起挺温暖的，就是心里有些尴尬。
卫旭笑眯眯地答应，“嗯。”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孟绍卿感觉到放在枕侧的手被轻轻握起来。
“先从这样开始吧。”卫旭配合地侧过身，“晚安。”
“……晚安。”嘴唇忽然被压住，熟悉的呼吸扫过鼻翼，一触即离，孟绍卿咬住嘴角，“喂！”
回应他的是卫旭低低的笑声，“好啦好啦，晚安，真的晚安。”
信你就是世上有鬼！
孟绍卿咬了咬牙，最终没再怎么样，因为心里确实不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好吧，曾经在梦里梦了许多回以为再也不会实现的事情都实现了，这些小节就算了。
*****
又是一年春天，基地外面一望无际的原野已被漫天漫地的绿色铺满，变异后认不出种类的花开的肆无忌惮，每一种色彩都好像在拼命地生长，寂静而热烈，喧嚣又有韧性，因为它们在，世界宛若重生，只山河依旧。
默海的历史就开始在母星这样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与帝国共生，荣耀长存。
——《帝国世家辑录》卷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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