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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我家黑子活该是吗?”
“我不是这意思……”
“啥也别说!”余春梅疯了似的大吼一声,吼得嗓子都破了音,“我不管你啥意思,今天我就是要这野杂种给我家黑子偿命!”
说罢便扑上前去扯胡愧槐的胳膊,余月凤不依,一面搂着胡愧槐一面跟余春梅撕把起来。
余春梅就喊一声:“你们还愣着作甚!给我把这野杂种拖出去!”
一帮老少爷们儿上来就抢,余月凤被人连拖带拽挤出人群,眼瞅着那些人把胡愧槐四仰八叉地架起来,又跟打野狗似的挣命踹打,毫不留情面,当即红了眼,抄起墙角的扫把,也发疯地冲上前一通乱挥,边挥边喊:
“不许打我家娃儿!不许打我家娃儿!”
朗毓缩在墙角吓得心惊胆战,见一帮大老爷们儿虽孔武有力,却也不好真跟个女人较劲,但老爷们儿不好意思动手,那帮娘们儿又起秧子架火,一个个撸起袖子、捋一把头发,狠逮逮地凑上前,连拧带掐再薅头,这架势倒比那些老爷们儿下手更狠。
朗毓见亲娘被这群娘们儿撕把的披头散发,又有那不要脸的使黑手下阴招,也急了,像个炮弹似的一头撞过去,推开几个妇女挡在亲娘跟前,
“你们这帮臭老娘们儿、泼妇!我不让你们打俺娘!”
这边儿闹得鸡飞狗跳,邻里间早传开了,朗二一家人第一个赶来凑热闹,俊婶儿搁门口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冷嘲热讽,
“瞧瞧这一家子,对个野种这么掏心掏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野种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呢!我说月凤啊,不是我们迷信,你自己想想,自打这个野种进了你们家的门,你们家这日子是不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别的不说,就说你们家朗毓下生那会儿吧,只要跟这野种放一块儿,立马就生病,一把他俩分开,朗毓的身子骨马上就好了,就因为这,你们才把朗毓放他姥爷家养到四岁才接回来,这事儿总没错吧?”
朗毓不知道这遭事儿,乍一听还愣住了,再一细想,好像小时候的确听姥姥说过,不能跟小舅舅在一块儿、他是个灾星云云。正琢磨真假,朗琪睿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走到他面前,小孩儿拿袖子把鼻涕一抹挲,梗着脖子委屈巴巴地质问他:
“朗毓,你是不是俺兄弟了?”
朗毓当即道:“当然是!”
朗琪睿道:“那你还不把俺的杀父仇人交出来!他跟你不沾亲不带故的,你今天要是袒护他,咱俩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朗毓被小兄弟那亮堂堂的眼神儿瞅得羞愧自责,设身处地的一想,要是换了自个儿,肯定也得手刃杀父仇人。再一看始终面无表情的哑巴舅舅,又开始纠结这小舅舅到底跟自己啥关系,反正不管这小舅舅是灾星还是不是,他是信了小舅舅害死黑子叔的说法,因此张张嘴讷讷难言,到底是把头一别,让出路来,那意思是要大义灭亲。
余月凤正要回俊婶儿几句话,给自家人明明理,刚想开口又听外面的小孩儿一迭声地嚷:“凤把头回来啦!凤把头回来啦!”
屋里的人乍一听到这消息,一个个愣在原地,过几秒等人反应过来,纷纷拍手称和,“走走走,去给凤把头接风去!”
这么一闹,屋里的老少爷们儿全走光了,剩下几个娘们儿也东瞅西看,除了几个当事人,也都撂挑子走人。
且说整个狼鱼岛疯传着凤把头回来的消息,全村儿的男女老少一股脑往码头赶,刚走到一半儿,但见一帮魁梧的壮汉,一个个高视阔步大马金刀地走下码头。最前面的一位,身披黑貂大衣,里着一袭紫红色锦缎长衫,却是胸怀半敞,风雪里袒露出一片麦色的精悍胸膛,一头毛糙的黑发,在脑后扎个小揪儿,随性凌乱却不失洒脱。
此人身高一米八十几,比身后的一众壮汉并不高出多少,可就是有股子气场,走动间龙行虎步,眉宇间气宇轩昂。
上眼一瞧,正可谓是顶天立地的阳刚男儿,八面威风的英雄好汉。
朗毓和朗琪睿虽然惦记着私仇,但到底是小孩儿心性,一听说凤把头回来,两条腿蠢蠢欲动,见屋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自家娘亲相对无言,早按耐不住跑出来,这会儿看到这么一群声威赫赫的汉子们,把私仇抛到九霄云外,仗着人小脸皮厚,率先撒开两条腿跑上前。朗毓一起头,全村儿的孩子们都跟着跑,一个个连滚带爬地撞到凤把头身上,朗毓抢了个好位置,两条小细胳膊霸住凤把头的虎腰,仰起脸儿端看了凤把头半晌,咧开嘴巴:
“凤把头,你救救我小舅舅吧!”
一群汉子开怀大笑,那凤把头也低头看了朗毓半晌,逗弄他:“我这刚回来,连屁股都没落炕呢你就给我唱顺口溜儿,到底是救救你啊,还是你舅舅啊?”
朗毓极其机灵:“救我舅舅就是救我!救我就是救我舅舅!凤把头,你可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这一唱三叹地嚎完,便放声大哭,可就是干打雷不下雨。朗琪睿害怕凤把头的气场,被朗毓抢白在先,明明孤儿寡母的是他们家,偏生有苦难言不敢吱声,只得在一旁委屈地干看。
凤把头哪里看不出朗毓在装模作样,但就是喜欢这种没皮没脸的淘气包子,当即大笑一声,伸手箍住朗毓的俩胳肢窝,没怎么费力,像颠儿小宝宝似的把朗毓抛到空中,连抛了好几下,越抛越高。朗毓也不害怕,反而脆生生地咯咯笑起来。
“小崽子,”凤把头单手托着朗毓的小屁股,故作生气地挑起两道浓眉,沉声问:“你就不怕我把你摔个屁股开花儿?”
朗毓讨巧卖乖,小模样摇头晃脑得意洋洋,“我才不怕呢!凤把头英雄盖世,就算被你摔个屁股开花儿,那也是我的造化!够我吹一辈子啦!”
一群汉子更加乐不可支,甭说那些没嫁人的姑娘,就是那嫁了人生了娃儿的女人,也都不住地拿眼瞟他们,余月凤斗胆凑上前,没等怎么地就惹来一堆女人欣羨嫉妒的目光。
“把头,把浪儿放下吧,刚回来,赶紧进屋吃口热乎饭。”
朗毓抱着凤把头的脖子不撒手,凤把头也得意他,“不急,弟妹,你这娃娃教得好啊,这一张小嘴儿伶牙俐齿,长得也虎头虎脑,我看将来,准比他爸有出息!”
一提起朗权栋,在场的人不由自主都噤了声,余春梅好容易得到插话的机会,凤把头瞧着气氛不对刚想开口询问,她便上前行了个大礼,抽噎道:
“凤把头,求您……给我们家做主!”
凤把头怔了怔,恰好余老爷子掐着时间姗姗来迟,也上前说:“裘凤,咱回家说。”
☆、第五章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往狼山里的余家村儿赶,凤把头带回来的汉子各自散了,独留一个佝腰驼背的老头子跟着他。这人面生,村民们都没见过他。凤把头带回来的那些人,全是狼鱼岛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但凤把头不介绍这个老头子,也就没人问。
待人群簇拥着凤把头回到岛上的海神庙,早有那察言观色的村民备好酒菜,坐下稍作歇息的时间,余老爷子把黑子的事儿说了个大概,遂问:
“裘凤,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凤把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脑中一过,就已经猜到个大概齐。他面上一笑,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端起酒杯正待喝,余光扫到坐在一旁低眉顺目的余春梅,又把酒杯放下了。
“春梅弟媳,你家琪睿和浪儿一边儿大吧?”
余春梅局促地搓着手:“我家琪睿比朗毓大一岁,过年就九岁了。”
“哦,”凤把头又瞧了眼偎在亲娘身边的朗琪睿,冲他招招手,“娃儿,过来让叔瞧瞧。”
朗琪睿看了眼亲娘,余春梅把他往凤把头那桌儿推了下,小声催促:“快去。”
朗琪睿这才壮起胆子,小步挪到凤把头身边。那凤把头拿手在他肩膀上一搭,他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没坐下。
凤把头呵呵一笑,好声气地询问:“过年九岁……跟你阿爹出过海没有?”
朗琪睿嗫嚅道:“还没,阿爹说海上危险,不让我跟着。”
“是这么个理儿,”凤把头再拿眼瞧向余春梅,“黑子兄弟没跟我跑过船,不过他的为人我是清楚的,是个稳扎稳打的老实人,这依山傍海生活了好几辈子,偏偏这次犯糊涂,挑在台风天出海,这事儿……可够冒进的。”
余春梅的面上有点儿挂不住,强辩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今年粮食又收成不好,我家黑子……就有点儿心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