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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菡萏还不见水芝回来,差人去打听,方才得知,水芝擅闯迎春殿,吓到了莺婕妤怀中的猫,畜生本凶,爪子划破了莺婕妤的手臂,这才惹得龙颜大怒,关押了水芝。下令随莺婕妤处置。菡萏听后差点吓昏过去。
“叶郎啊叶郎,你好狠的心啊,您已经负了我,难道连我这妹妹也不放过吗?!!”
“陛下,莲昭仪在外求见。” 小太监传话。
“陛下,姐姐想必是为了水芝擅闯迎春殿一事来求情的,不如就见见吧。” 莺婕妤在旁边细语道。
“小李子,宣。”御皇轩沉声说道。
“陛下,臣妾请求陛下开恩放过臣妾婢女。” 菡萏颔首低眉道,皇帝瞥了一眼塌下,其女身着一身白衣,未施粉黛,却也绝色。
“莺莺,过来朕怀里。” 御皇轩长臂一览,将莺婕妤揽入怀中。怀中人挣扎着意思了一下,便窝在御皇轩怀里不动了。
“这似乎是你第一次求朕。”御皇轩开口,却是对塌下之人所说。
菡萏在御皇轩开口与莺婕妤调笑时便握紧了衣角,听闻此言,敛去情绪:“ 求莺婕妤谅解我训妹无方。宽恕水芝。”
御皇轩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居然无视朕的话。
“想救她可以,你代她受罚。” 皇帝抚着莺婕妤鬓边珠翠,随意道。
“菡萏领罚,谢陛下。” 菡萏叩首,便退了出去。
就。。。。就这么走了?御皇轩愣了一下。明明还没说什么惩罚。你能替他人求情,怎么就不能替自己求个情?让你求我就那么难吗?为何不学学别的妃子在朕面前温顺一些呢?御皇轩心里极其烦躁,屏退了莺婕妤及左右。
菡萏走出神龙殿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脑海里依旧是方才御皇轩轻揽莺婕妤调笑的模样,心里好像被狠狠扎了一刀。抬眼望去,天也是四四方方的,有些灰暗。远不如西湖边的天空晴朗明媚,万里无云。皇城的天气有些转凉了,菡萏一路走回泽蓉殿,路过荷花池,荷花池里的荷花也开败了。是啊,已经开败了。
那年西湖的荷花开的是那么好,那么好。他还说,要给我种满院子的荷花,连殿名“泽芙殿”都是他亲笔写下的,寓意“泽惠芙蓉”。
可是啊,再好的荷花也有开败的一天。
她这朵荷花,怕也是已经开败了。
第5章 步摇3
陛下有旨,由莲昭仪代替其婢女承受刑罚,杖责八十,克扣俸禄六个月。
“娘娘您身子骨娇贵不能这样啊!” 水芝在旁焦急的说着。
“开始吧!”语毕,菡萏闭上了眼睛。
啪,板子开始落下。
叶郎,那年西湖的荷花开得多好啊。
叶郎,你当初说过你最欢喜荷花了。
叶郎,你当初说过我为荷花你为荷叶的。
叶郎,你当初说过今生护我安好的。
叶郎,你当初说过你心里只有我一人的。
叶郎,你当初说过的。。。。。。
叶郎。。。。。叶郎!!
“陛下不好了,莲昭仪昏过去了。” 小太监来报。
“什么?!怎么会?不是告诫过你们下手要轻的吗?!还愣着干什么?!摆驾,朕去看她!” 御皇轩震怒,立马从龙榻上站起来,抬步便朝外走去。
“陛陛陛下,是告诫过侍卫。但莲绍仪近来身子骨虚弱,再加上郁结于心,便。。。受不住了。” 小太监跟在御皇轩身旁,吓得瑟瑟发抖。
不等侍卫禀报,便急匆匆赶进内殿,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气的人,心疼不已。一脚踹开了旁边跪着的侍卫。
“一群混账!好好的人怎么被折磨成这样子?!!” 御皇轩大吼道。侍卫爬起来,也不敢喊疼,踉踉跄跄跪好。
其实这是在不能怪行罚的侍卫,八十大板,身体强健的男子都指不定受的住,更何况是身娇肉贵的莲昭仪?可是皇命不可违啊,话说回来这还是皇上您让打的板子,如今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当然,这话侍卫们当然没胆量说出来。
御皇轩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伊人,暗自懊恼,恼自己,也恼她的倔强。
为什么那么倔呢?!各退一步不好吗?不,朕是天子,朕、不能退让。
从泽蓉殿出来,御皇轩下令莲昭仪幽禁泽蓉殿,只许太医探望诊治。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后宫流言纷纷,有说莲昭仪已失圣宠再无翻身余地,有说数日前曾见陛下从泽蓉殿出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所幸,莲昭仪已经醒了过来,毕竟被陛下吩咐过用最好的药材医治。身子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只需精心调养便是。
“陛下驾到——”
菡萏听到外面侍从高声通报,慌忙从床榻上起身。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一月有余了。
然而,皇上来了,莺婕妤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众侍从。
菡萏看这架势,便知来者不善,况且御皇轩那眼神已经快要将自己盯出两个窟窿了。
“参见陛下。” 待御皇轩上坐后,菡萏跪下行安。虽不知为何陛下这么劳师动众莅临泽蓉殿,但菡萏有自己的骄傲,即便是跪下行礼腰板也挺得笔直,言语间不卑不亢到:“ 不知陛下来是…。”
话未说完,御皇轩一封信纸连带信封扔到了菡萏脸上,虽不会真的伤到菡萏,但到底是打断了菡萏的话。
菡萏右眼直跳,拿起地上的信纸摊开来看,只寥寥数字:
表妹,别后可还安好?为兄甚是想念。
“莲儿,你可还是念念不忘你那表兄?” 御皇轩面色阴沉问道。
说来菡萏与她那表兄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这点御皇轩是知道的,他当初游赏西湖时见湖心亭有人抚琴,走近看便看到一红衣女子,肌肤若雪,明眸皓齿,恍如湖中荷花化作人形,纤尘不染。御皇轩对菡萏是一见倾心,而菡萏对御皇轩也是青睐有加,就这样,郎有情妾有意,二人很快便走到了一起。在御皇轩审查江南一带时,一直都是菡萏伴其左右,二人常常吟诗作对,划船游湖。他为她染一幅丹青,她为他弹一曲古调。
可就在御皇轩向菡萏表明身份并欲带其进宫时,遭到了菡萏表哥的反对。菡萏向御皇轩表明她知道表哥的心意但她只当他是兄长,并发誓心里只有御皇轩一人。而御皇轩也向菡萏家人许诺会保护菡萏一生一世,菡萏听闻此言甚是感动,执意要跟御皇轩进宫,表兄拗不过自家表妹,只好随了她愿。
如今旧事重提,可心境却已大不一样。
菡萏抬眼看向坐上日夜思念的人:“ 陛下何意?”
“哼!何意?朕的莲昭仪好大的本事。。。。。。”
“陛下是怀疑我与兄长私通?” 菡萏打断了御皇轩的话,面无表情,一双杏眸直直的盯着御皇轩。
那双眼睛已不复最初的澄澈,多了分凄怨。御皇轩被那双眼盯的气闷,又犹豫着答是或不是,索性一字一字沉声问道:“ 你有没有?”
这次菡萏没有回话,腰板挺得更直,一双眼平静无波的盯着御皇轩的眼睛,御皇轩也没有再问,二人就这么盯着彼此。
其实御皇轩知自己只是吃醋菡萏居然还和那个男人有书信来往,此次前来也只是为了让菡萏服个软撒个娇说句好话,顺便再保证一下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最好不过了。
好大一会,还是菡萏先移开了视线,缓缓垂下了头。
“叶郎,我累了。” 小到听不清的声音,不知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御皇轩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耳朵极其灵敏,自然是听到了菡萏的这句呢喃。心中一紧,有些不是滋味。既然她已经示弱,便也不必再为难她,御皇轩如此想着,还未出言让其起身,菡萏却站了起来,挺起脊梁,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呆板,连眼中流出的两行清泪都让人怀疑是假的。
菡萏一字一字缓缓说道:“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如果不是语气中明显能听出刻意压制却还有一丝泄漏的颤抖,御皇轩都要怀疑这件事是真的了。
“叶郎,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未曾见过你。”语毕,便一头撞在了雕着荷花的柱子上。
御皇轩被眼前突入发生的一幕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立马下座将菡萏抱起来,往床榻走去,一边大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宣太医啊!快宣太医!!”
片刻,太医赶来,只探了探鼻息,然后诊了下脉,便将菡萏手臂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