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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哭了没多久,傅慊忽然起身,冲进那破败的草庐,白飒也紧随其后,进去就见那个人手里攥着一片帛布颤抖不止,白飒探头去看,看罢心惊,只见上面写道——
“家师仁厚,救那南冥之主傅子厌一命,授其医术傍身,未想那傅子厌恩将仇报,夺家师性命,后借家师名号,自命医仙,游历关中,欺世盗名,世人多为其蒙蔽,若有缘人得见此书,万望小心,勿被那魔头巧言蛊惑。”
想来剑圣就是见了这一纸谬言,不远千里追杀。
白飒心间不忍,伸手放在傅慊肩上。
“尚先生。。。”
“不要再叫我尚先生了!”傅慊猛转身,一脸血污灰土,看起来可笑又可怜,“这世上从头到尾只有傅慊而已!只有傅子厌而已!只有南冥教主而已!!”
吼罢“嗬嗬”喘了两声,怆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傅慊再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那繁星璀璨,似乎是察觉到他醒来,白飒伸出手轻轻握住傅慊的手。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要守着你。”
“守着我?守着我有什么意义?你已经还我一命了,不必再留在我身边了。”傅慊苦笑,“我是那南冥魔头,两次入关教正道苦不堪言,让他们至今都缓不过来,正道恨我入骨,你也该恨我入骨。”
“尚。。。傅慊,”白飒结舌,半晌才继续道,“你不要听他们说的,你不是魔头,你只是。。。身不由己。”
“就像这浑泽与溟水,同为一源,一个入关中,成那关中子弟的母亲河,一个绕双仞,却成了那蕴养南冥的不详黑水,他们为无灵之水,如何左右自己的流向,世人加诸偏见于它们如何公平。”
“你无法左右自己的出身,世人加诸偏见于你,又如何公平。”
傅慊沉默,白飒继续絮絮。
“若你真如世人所说是那十恶不赦,为何四方书中说你在第二次入关时除了与剑圣一战从未出过手?”
“为何那时语前辈一掌受在肩上,而不是致命之处?”
“为何你在毒功尽封后没有怨言,自愿入关为那些人治病?”
“为何。。。要救我?还要拦我殉忠?”
傅慊忽然伸出手捂住白飒的嘴。
“好了,快闭嘴吧。”
话音最后不是恼怒,而是轻飘飘的纵容意味。
傅慊知道白飒是怕他想不开才说这么多,不然这个人哪时说过这么多话。
待傅慊移开手,白飒低声:“你不要难过了,你的师父只是归于这天地了,想必现在正看着你呢。”
“我哪里难过了,我现在毒功反噬,怕是最多再活十来日,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白飒大惊:“那你快些想想办法啊。”
“清冥毒功,中之无解,这反噬就是毒练功之人哪有什么解法,”傅慊懒懒一笑,“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要是死了也是归于这天地,也算是以死谢罪,到时候就看着你罢了。”
白飒气结,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
看白飒为自己担心气闷的模样,傅慊心头一漾,想着就管不住口中浪荡,忽然伸手勾过白飒下巴,大胆说了句与他以往全然不符的话:“不要生气嘛,来,亲一个就好了。”
白飒:。。。。。。
见那人推开自己,傅慊笑得更是开怀。
仔细想来,这么多年竟是第一次笑得如此快意。
第二天两人把医圣残破的身躯埋回去,敬了酒。
傅慊去收拾屋子,不许白飒跟着,后者看对方没有什么异样,想傅慊应该是想要些独处的时间,便应了。
进了屋子,傅慊看一地颓败更是苦痛,想那邵无晦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要自己的性命不惜欺师灭祖。
又念及医圣胸前的伤,心头忧虑,这邵无晦若不是自己练清冥功那便是身边有清冥功已经练到五重之人。
清冥三重,毒入潜伏了无生息;清冥五重,噬肌化骨痛不欲生;清冥大成,百丈杀人瞬息毙命。
只是当初南冥大火烧尽了南冥教,不应当留下什么疏漏才是。
不过这其中最大的疏漏怕就是他傅慊了,如此一想流落几本功法也就不是什么怪事。
傅慊抽回思绪,仔仔细细整理医圣的遗物,看旁边的柱子倒下,便是扶起来,不经意看见下面压着一本书。
翻开来看,全是医圣亲笔,字迹娟秀,记录的竟是其一直没能找到解法的疑难杂症,当中就有清冥毒。
傅慊往后翻看,心中感动,原这医圣从未忘记自己的事,担心傅慊有个万一被毒功反噬,竟然提前写好了解决反噬的方法,方法很简单——只要傅慊用玉针解开自己被封的经脉,恢复毒功,虽功力不及过往,但百毒不侵,抵抗反噬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傅慊并不打算用,他不希望自己耗费一生才终于封住的毒功再回到自己身上。
傅慊继续往后翻看,越看却越是心惊,最后猛一合书。
医圣在书最后写道——
“此解法吾不敢确定,亦不敢公之于世,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使用此法,另尚渝若是得见,务必小心,人心险峻,世事叵测,万不要轻信他人。”
这医圣果真医术了得,当世奇才,这清冥毒的解法竟真叫他窥看一二。
傅慊摸摸胸口,忽觉一阵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擅长感情戏,捂脸哭(?_?)
第33章 殊途
傅慊清冥功大成,在教中威名盛极,不可同日而语。
南冥教主心中大快,想报仇得天下指日可待。
傅慊心中却另有打算,去找那教主。
“师父曾说若弟子清冥功大成便可为所欲为,连这天下都唾手可得,可是弟子不想杀人更不想得这天下,只求师父放弟子一条生路,容弟子离开这里。”
教主闻此大惊,这耗费如此年数方磨练成的一把刀若不能为他所用,就是练成了又有什么用?
只是现在傅慊功力大成,教中无人是他对手,若傅慊执意想走也无人敢拦他。
思虑间教主伸出手招来傅慊,语气罕见柔和:“子厌,你且过来。”
傅慊不明所以,走上前去,教主忽伸出手扣住傅慊的手腕,将自己的内力侵到傅慊身上,扰乱其经脉。
傅慊大惊,脑海中闪过那日因内力紊乱化为毒偶的老者,情急之下慌忙抵抗,不想就这一瞬教主已经收回了自己的内力,傅慊收揽不及,那毒功力量尽数侵泄到教主身上,瞬息间教主脸上就泛起了死色。
傅慊急急伸手点住教主的心脉。
教主痛喘,死死揪住傅慊的手。
“傅慊,你生在这教中,生是这南冥的人,死是这南冥的鬼,这正道之人,你非杀不可,这天下,你非得不可!”
说罢就是含笑而去,身躯腐朽在傅慊手中。
傅慊杀教主夺位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南冥教,不想教众非但不悲痛恼怒,反分外开心,南冥教崇尚强者,若是有更强之人引导南冥教,自然好极。
而傅慊苦不堪言,想一走了之,但自幼学的道德仁义教他动不得分毫,纵这教主千般不堪,却也是他傅慊的师父,他这般欺师灭族祖,实在不义至极。
无论如何,如教主生前所言,这断臂之仇也是要报的。
傅慊得位,长老忙与他商议再如入关中之事,傅慊无奈,同意带教众入关,只是言明他不会动手,只与那使剑之人一战。
众长老拗不过傅慊,何况也没法强迫他,只能同意,想着到那关中,还怕傅慊不动手吗。
未想傅慊果然没有动一次手。
不过有大成之人带领,教众自然战意高涨,一路披靡,压过半壁江山,当初长老想傅慊入关,也是仗他大成之名,现在目的达到了,不论傅慊动不动手也都无所谓了。
后来与正道江上厮杀,那正道在剑圣和十二峰的引领下背水一战竟杀到了岸上,纵是如此傅慊依旧冷然旁观,未施援手。
正道破釜沉舟一战,勇往直前,原定应该在正道上岸时赶来的援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迟了五天,战机一刻不能耽搁,何况是五天,战局瞬息变化,正道一路退南冥至万佚原,最后剑圣与傅慊在双仞山下战起。
傅慊的清冥毒功,剑圣的无妄十三式。
掌风与剑芒,声声交错不休。
这一战打得天地变色,两人从晨曦初露打到黑云压月,任那云霭压盖天地,天光不敢越,由这身体中的战意由盛极到枯竭。
生死之战间,不知哪个教众擅自去偷袭那剑圣。
那一瞬,剑圣的剑已到傅慊胸前,傅慊的掌离那剑圣也不过毫厘。
一个人忽然挡在了剑圣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