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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两天请了一个赤脚大夫看病,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小药童,看起来似乎与他挺像的。”
“人在何处?”
“就在偏房……”
“还请李大人带路。”
李员外不答,也不起身,只是摸了摸油光发亮的下巴,然后指了身边的侍女道:“你,去把叶大夫请来。”
那孩子总喜欢寸步不离地跟着叶大夫,叫他来也没什么问题。
“是。”侍女领命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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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头领将苏筠打量了好几遍,确定他和画像有九分相似,这才问道:“你可记得你母亲姓甚名谁?”
苏筠被他侵略性的目光扫视得很不舒服,躲在慕泽辰身后不愿说话。
“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慕泽辰和苏筠之前都听说了这人是来找丢失的“二皇子”的,此刻不难猜出对方的意思。苏筠很纠结,因为他记得自己在母亲死前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她眸中有着疯狂的执念,她说,她恨那人的绝情,却又奢望他能回来找她,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回到那个人身边。
他知道母亲说的那人是他的父亲,也知道她想他能够代替她留在那人身边。
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他想过要权力,这样就没有人敢伤害他,没有人能违背他,就算怕他怕到要死也绝不敢说他半句不好。
遇到慕泽辰之后,这个念想慢慢淡了,却依旧存在,因为他怕他离开。如果有了权力,哪怕禁锢,也能将他留下。
苏筠抬头看了一眼慕泽辰,后者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张了张嘴,缓缓吐出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苏锦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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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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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筠从进入皇宫的那一刹开始就懵了。
慕泽辰被留在外面,只有他一个人跟着士兵头领穿过重重守卫进入宫内。
第一次踏足这样金碧辉煌的大殿,哪怕他努力让自己做出像慕泽辰那样高雅的姿态,却只是让他显得更加不伦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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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凉看着瓷盆中相融的血液,施舍般地朝苏筠点了点头,然后轻飘飘地挥了挥手:“你以后便姓东方,住百棠殿。改日再带你见见其他兄弟。”
语毕,一旁的太监总管便一甩拂尘,扯着尖锐的嗓音道:“还请二殿下跟杂家走吧。”
苏筠,或者说被迫改名的东方筠,仰头看着大殿上身着皎月金袍的男人,目光微动,他从没想过,他的父亲竟会是这位,而他,竟会如此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在他前十年左右的人生里,家就是一间蛛网遍布的小屋,母亲操着不熟练的针线活将他一点点拉扯大,虽然有着几件不错的首饰,却完全无法让他们的生活有些许的好转。
之后三年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铁笼子里度过的,那时他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够回到那个他曾经觉得不甘的破败小屋。
地位骤变,东方筠几乎无法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已经将他从入殿开始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待他走远了,东方凉才显露出眼底的不屑与嘲弄:“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等人。”
他看中的,也从不是他的能力,只不过是因为那点可笑的血脉罢了。
☆、015。02。04
慕泽辰端起一只白玉小杯,出神地看着里面的一片茶叶在水中摇曳翻飞。
自那天苏筠——不,这时候应该称呼他为东方筠,或者是二皇子殿下了——被带入皇宫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他已经离得越来越远了。
月国的至高统治者东方凉,昭告全国他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众位皇子。看着那个与其他身着皎月银袍的皇子并肩而立的东方筠,那个不再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追寻他的东方筠……慕泽辰突然觉得好累。
终究是不同了啊……
即便有着一样的面容,但轮回转世的他不会记得上辈子的自己,不会记得他当初是怎样霸道而耀眼的存在。他已经被这辈子的苦难磨去了锋芒,即便大权在握,依旧褪不去骨子里的卑微……他在恐惧,就像是一个暴发户一般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但内地里那低俗的气质,早已将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慕泽辰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对顾瑾安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他寻找他、容忍他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真的只是他的“乐子”吗,那为什么现在看到他与自己愈行愈远会觉得心底空落难安?为什么明知对方并没有真正把自己放在心上,却还是会替他担心、为他考虑?
……那如果轮回转世后,一切终究物是人非,那他还有寻找他的必要吗?
慕泽辰站起身,看向窗外人流如潮,想着,还是好好完成任务,然后回到之前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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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泽辰暗自下定决心,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通往边境的大道上,路边站满了围观群众,更不乏满脸泛红的怀春少女大胆地向一队骑兵,尤其是为首之人抛出自己亲手制作的香囊。
为首之人是月国的边守将军庞子靖,统领镇南镇西两大军队。前两日边境流寇肆行,西南大军又因需提防蠢蠢欲动的羽、岭两国不能轻易调离,原以为这一次匪寇至少得是一次持久战,但没想庞子靖屡出奇招,自身更是战神附体,仅率三百士兵,三天便将上千敌匪打得溃不成军,不仅三百人无一牺牲,更保住了边境七成以上的周边居民。
如今,他大胜而归,早已得知消息的众人自然是夹道欢迎。
慕泽辰若有所觉地看向人群中闪着耀眼光辉仿佛鹤立鸡群的男人。
因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与神情,只模模糊糊地感觉对方正在看向自己的方向。
慕泽辰顿了顿,摇头嗤笑,这一路上那么多人,他还指不定在看谁呢。
他收整好自己的行装,没入人群。
将早已写好的方子交给李员外家的守门人,拒绝了对方想要禀报的动作,深藏功与名地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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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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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们,救救我丈夫吧……我们家不能没有他呀……”妇人泪流满面地扑倒在一家医馆门口,腿软得连门槛都跨不过去,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几个壮汉放下简陋的木板架子,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宽大的粗布衬衫也几乎被汗水浸湿。木板架子上躺着一个浑身哆嗦的男人,衣服破破烂烂,大片皮肤都呈现焦黑的颜色,左腿更是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爹爹,爹爹……”小孩儿撅着苍白的小嘴,拽着旁边跟着那几个壮汉来的女人哭嚎不止。
围观众人见状,都是不忍直视地微微摇头,这么重的伤,多半是治不好了,甚至觉得这人到现在还留着一口气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说话间,男子的呼吸陡然急促,嘴唇发紫,面色狰狞,如同拉扯破风箱时的嘶嘶声完全隐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
门口的喧闹把几个伙计吵了出来,他们一看那个呼吸困难仿佛下一刻就会丧命的男人,立刻陷入纠结。医者仁心,叶小姐教导他们一定要认真对待每一个病人,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所有病人恢复健康,但是这人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这时候接下他,怕是会砸了自家招牌。
妇女和满了尘土与泪水的面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她抬起头,看着出门查看的伙计,扯着嘶哑着嗓子竭嘶底里地哭喊道:“求求你们了,救救他,救救他吧……”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还不赶紧将人抬进来?”一个一身宽大白袍的少女走了出来,怪异的白布几乎包住了她大半张脸。
“叶大夫,他……”一个伙计语气无奈地看着患者欲言又止。
少女就是前两天刚穿越而来的叶雪,她从叶九命的宝库中取了不少钱财作为她的“启动资金”,然后买下了一家转让的店铺开起了一家医馆。
之前两天,都是一些小病小患,而那些病稍严重些的,一看镇馆大夫是个极为年轻的少女,都宁可绕路去其他地方排长队,花重金请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大夫看病。要不是经她之手的病患都比其他大夫治疗的恢复得更快更好,前一天还以非常手段缓解了一名走投无路的,被其他医馆判了死刑的,来她这里撞大运的肺痨病人的病情,并且放言说可以治疗,八成到现在还没什么人气。
而且,要不是那男人伤得太严重,估计撑不到赶到城东那家大医馆,妇人也不至于死马当活马医地来这里求救。
男人大张着嘴,喘息越来越重,破风箱声也更加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