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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治管局的监牢可不比这里舒服。”
他说着也不忘瞪一眼钟云从:“你也是,快去睡觉!”
钟云从很反常地乖乖躺下睡了,还拿被子蒙住了头,倒不是他困了,而是他本来就惴惴的,要是苏闲问起他先前在盈盈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他却是无从回话。
还好他没问。
盈盈却没那么好打发,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闲,冷不丁就冒出一声笑:“你守口如瓶,是因为那个人的身份挺特殊的吧?”
这下不只是苏闲,连藏在被子里的钟云从都惊了一下,而后皆是默然。
这小丫头片子,真是鬼精鬼精的。
“能让你这么有顾忌的,八成就是你们治管局的人了。”盈盈语速虽慢,却是一语中的,“我没猜错吧?”
苏闲闭了闭眼,算是默认了。
“哼,我就知道,你们蛇鼠一窝,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言语中的轻蔑鄙视显而易见,苏闲神情冷峻,却是薄唇紧抿,一言未发。
倒是钟云从有些听不下去了,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忍不住反击了一句:“那这样说,你还是‘蛇鼠’的后代呢!那你不也是……”
话没说完,他就被小姑娘凌厉的眼刀给吓的缩回去了。
盈盈看着他那副怂样,这个倒是与她印象里的云哥哥重合了,跟不久前那个锋芒毕露的家伙仿佛不是一个人。
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不曾想,猫在被窝里的钟云从也在反思着刚才不大光彩的行为,不过乐观如他,很快就开导了自己。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那能叫怂吗?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吗!
“行了,”最后是苏闲打断了这场无声的、来自精神层面的对抗,他疲惫地按了下太阳穴,“盈盈,你要是不想再被打晕的话,就给我闭上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盈盈虽然嚣张惯了,但也不是没脑子,很快就如他所愿,安静了下来。
苏闲余光一扫,正好与缩着脑壳幸灾乐祸的钟云从对上了眼。
“……你属乌龟的吗?一颗头缩进伸出的累不累?”苏闲没好气地吐槽,顺便第三次催他睡觉,“你也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一开始钟云从还在那儿傻乐,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听起来,苏闲并不是不打算问,只是不打算现在问。
钟云从又一次缩进了他的“乌龟壳”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在盈盈的记忆里,从“暗影”手里带走老钟的人是朱慈。
而且,他们看起来关系很不错。这是让钟云从最心塞的地方。
他要怎么告诉苏闲,他老爹很可能跟朱慈有关系?
第126章 宽慰
天光透了进来,穿过陈旧的平开窗,铁栅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竖直拉长的影子,边边角角的光线零零散散地洒在钟云从的铺位上,他迷迷糊糊的,一睁眼就见到无数蠢蠢欲动的尘埃在光束中沉沉浮浮。
这样的情形莫名让人感觉温暖且安逸,钟云从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家。
“还不起来吗?你已经错过晨训了。”苏闲的声音低低响起,却将他从幻梦里惊醒,他骤然起身:“难怪太阳都出来了……你怎么不叫我?!”
苏闲坐在对面那张床上,两条长腿随意搭着,一只手抵在膝盖上撑着一侧颧骨,好整以暇地瞧着他:“我看你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合眼,睡着了还一直说梦话,一直过了凌晨才安稳点,怕你第二天没精神,才没叫你的。”
钟云从一怔,随后笑了起来:“谢谢你……不过待会儿我要是被霍教官捶,你可得帮我求情。”
苏闲摇摇头:“我要是帮你求了情,你怕是会被罚的更重。”
“……”他说的很有道理,钟云从竟然无言以对。
他利落地跳下床,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把酸痛的筋骨,然后披上外套:“那我去洗漱了!”
苏闲点点头,目送着他走出宿舍门之后,他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姑娘:“说吧,他父亲怎么回事?”
盈盈睁开眼,笑嘻嘻地盯着他:“你猜到了?”
钟云从确实从盈盈那里得到了关于他父亲的情报,按理来说不管是喜讯还是噩耗,他都应该会第一时间同他分享,他根本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可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要跟他提起的意思,苏闲就知道事态怕是没那么简单。
“既然心里有数,你怎么不去问他?”盈盈明知故问,苏闲没心情和她打哑谜,懒洋洋往后一靠:“问你也是一样的。”
女孩的面上浮起一点怒气,不过对方根本没把她的不悦放在眼里,盈盈歪着头观察他片刻,前一秒还绷着的脸倏地绽放开来,笑靥如花:“你为刀俎,我是鱼肉,你让我说,那我就只好说咯。”
苏闲觑了一眼虚掩的门:“那就赶紧的。”
无论是钟云从是不想还是不敢告诉他,既然他不说,那他也不会勉强他。
换个方式也是一样的。
“看样子你是不想让他知道,那好吧,我长话短说了。”盈盈嫣然一笑,声调蓦地沉了下去,“钟云从的爸爸,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我们‘暗影’有联系,跟那个叫朱慈的女人,更是关系匪浅。”
她说着顿了一下,刻意地在某些字眼加了重音:“他们,都是一伙的。”
她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恶质:“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告诉你了吧?”
苏闲一脸的无动于衷,对她的挑拨没什么反应,只是扭过头去,淡淡开口:“我知道了,你可以闭嘴了。”
盈盈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意味深长,苏闲视而不见,但心底却是波澜不断。
她还有句最重要的话没说出来——钟的父亲身份复杂,那钟自己呢?
其实苏闲早有预感,关于钟云从与“孤岛”的联系,一开始就有迹可循,听到这个消息,他也不算意外。
至于钟是什么出身、来历,他并不放在心上,相反,他担心是他自己会钻牛角尖。
事实上,的确有这样的迹象——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那样心事重重,一整晚都睡不着。
他不安,惶然,而且迷茫,苏闲看得出来,却不懂得怎么安慰他。
钟云从回来的时候,苏闲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有些吃惊,以为有什么状况:“怎么了?”
“做了一整晚,身上不得劲,起来走走。”
他神色如常,唇边挂着浅笑,这让钟云从放下了心,他走过去,轻轻地拍拍苏闲的肩:“你要不要去洗把脸什么的,犯人我帮你看着。”
苏闲扫了一眼看起来很安分的小姑娘,仍是犹豫不决,钟云从直接他腰间抽出匕首,抵在了盈盈颈边:“这样总放心了吧?”
苏闲忍俊不禁:“行吧,那就麻烦你了。”
他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脖颈,彻夜不眠也不是没有后遗症的,他确实需要洗把冷水脸清醒一下。
钟云从有些无奈:“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吧?”
苏闲看了默不作声的盈盈一眼,轻咳一声,接着“嗯”了一声,然后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钟云从嘀咕完之后,苏闲也已经出去了,他把匕首换了只手,盈盈睁开眼,冲他一笑:“怎么,怕我啊?”
“怕啊,怕得要命。”钟云从慵懒一笑,“好不容易才逮到你,可不能出幺蛾子了。”
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透出了一点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俏皮与稚气:“说起来,你好像对你爸爸的去向也不是很上心啊。”
钟云从的笑意敛了起来,他的声音淡淡的:“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的心情并不轻松,他当然想尽快找到老钟,从前只是单纯地忧心他的安危,现在却是矛盾了几分——他有很多问题想问父亲。
可现在的问题是,朱慈已经死了,线索又断了,他又回到了无从入手的境地。
该怎么做呢?
钟云从毫无头绪,可他知道,如果一直窝在训练营里的话,肯定是永远都找不到的。
要想个办法,暂时从训练营脱身才行。
只是他思来想去,也没忖出什么合适的法子,似乎只剩下了一条路——放弃接下来的训练,全心全意去追查老钟的下落。
他不想半途而废,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尽管下定了决心,钟云从依旧头疼不已,从训练营离开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过苏闲,他要是问起来,自己该给他什么样的说法?
他在情感上死都不愿相信老钟会是个坏人,但理智告诉他,这并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