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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半跪在地上的雪发青年受着重伤,身上没了一处好的皮肉,似乎连他的呼喊声也听不到,更不要说去斩断那鬼手了。
沈昭看着青年的双脚已经被拉到地下,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回放,动了动唇,声音带些颤抖,“救、救人啊……”
他如今修了魔修,体内灵力早就荒芜殆尽,被他废去了道修的心法,而在此时,只有道修最为纯粹的灵力可以化解一部分怨念,大概可以救下师尊。
他是病急乱投医,眼前血色一片,直到看到那些道修们事不关己一般的冷漠姿态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可笑。
“天罚不可终止,沈宗主不要为难我们了。”
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情面,却是落月宗的长老。她们落月宗刚刚与魔修有过纷争,此时怎会使出援手。
其余人也都默然不语,只是冷漠地看着青年脚下那暗色纹路散发的光芒越来越强烈,贺知尘开口道,“要怪只能怪闻师弟识人不淑,发下如此重誓,自食恶果。”
他们看向闻清徵的目光已经如同看到一个死人,因为,被拉入饿鬼道的修士是没有一个能重回到地面的。
闻清徵已听不清耳边的话语,刚刚的雷霆让他现在脑中仍在轰鸣作响,硬生生挨下一记雷劫之后,体内的经脉俱已受损,连抬抬手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更遑论去抗拒那些试图把他拉向地下的鬼手。
而且,他亦不想抗拒。
重活一世,依旧过得狼狈惨烈,闻清徵心口抽痛,压抑得无法呼吸。
沈昭恨他,这回答让他一败涂地,比上一世还不如。
天际变色,成了墨黑一片,隐隐带着些血色。
当青年被完全拖下地面,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也没有听到耳边唤他师尊的声音,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沈昭眼中红丝毕现,再也压抑不住,从喉中吐出一口鲜血,心力耗费过度,却是有些走火入魔的趋势。
那些道修的老狐狸本以打算离开,看到他这样子,彼此都有些蠢蠢欲动,对望一眼,体内灵气运转,都朝他打来。
沈昭不得已回手去挡,再转身的时候,地上唯留一片焦黑,哪儿还有青年的影子。
……
裂痕已无,天色慢慢放晴。
当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叶子射下来的时候,满身是血的沈昭踽踽独行,捂着心口,隐匿着身形,勉力逃脱了刚刚那些临时变卦的道修们的围捕。
天色放晴,碧空一片澄净,慢慢地显露出七色虹桥的场景,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纯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身上遍是血痕,掌心却紧紧护着一个东西,纵使在刚才被围攻的时候也不曾松开。
那是一柄的匕首,上面系着手法拙劣的平安结,已经变得褪色破旧,是他唯一在那处焦黑的地面上找到的东西。
青年被拉下无间地狱,裂开的地面重新又合上,最后只留给他一个雪发的身影,须臾便无。从他的怀中偶然掉落出一个匕首,上面坠着熟悉的平安结。
沈昭手心摩挲着那破旧的匕首,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他手上还留着刚刚揭下青年眼前的玄绸,触手冰凉细腻,就像是那人的肌肤。
他此番想要报复他,却又是败得一败涂地,闻清徵那时发下的誓言尤在耳边,让青年心痛之余,又多几分茫然。
他难道早就觉得自己有入魔的迹象了么?抑或是早就知道他转世的身份?但不论如何,他应该还总归是对自己有些感情的吧,要不然为何会发下那般重誓。
沈昭捂住心口,咳声在这寂静的深林里显得格外撕心裂肺,眼眸也是血丝遍布,格外渗人。
终究,还是不忍心啊。
他在来时已经告诉过自己许多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轻易原谅,无论闻清徵如何我辩解,都不能再心软了。但闻清徵没有辩解,甚至连提都没提那天的事情,而他却在看到他那双无神的眼睛时,一瞬间只想什么都不顾,直接把他带回魔宫。
裂开的地面带走了雪发重伤的青年,也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希望。失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望到最后,却还是无法放弃,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他已然病入膏肓,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只能带着那人共沉沦,生生世世,都绑在一起。
青年的声音慢慢地在这碧蓝的天幕下响起,喑哑难言,唯有无尽的怨毒与恨意。
“悠悠天道,列宗道修,夺我所爱。我之所失,来日必百倍奉还!”
复杂的暗银色纹路在他脚下浮现,誓言即成。
第四十八章 褚先生
苍凉,死寂,荒芜,饿鬼道似乎天生就是为这些名词诞生的。
处于幽深地底的饿鬼道是六界轮回中最为孤苦的地方,在这里,被天道放逐的修士们聚集在一起,没有仁义道德,没有秩序,更没有信念,有的只是无尽的屠杀与欺辱。
这里,被人们称为——被放逐的地方。
放逐之境中,被流放的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或许因为背叛诺言,遭到反噬,或者因为杀父辱母,有违纲常,被无数等候在地底多年的鬼手拖进此地,今后永远与阴暗相伴,再无回到地面,得见天日之时。
这里的人不是鬼,但比鬼更可怕。
一片暗色的礁石布满地面,锋利尖锐的石头如同刀刃一般,稍有不慎就把人身上的皮肤刺破。
没有碧绿树木,也没有莺啼燕啭、花香袭人,这里弥漫着血腥和糜烂的味道,时而掺杂着几分香艳得腻味的甜味,让人闻了颅内昏昏,心猿意马。
在这片暗礁上,蜿蜒地流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雪发青年面容苍白如纸,薄唇紧紧抿着,手中一柄碧水般的长剑已经染上了乌黑的血迹。昔日清亮的剑光不复,像是明珠蒙尘,从人到剑都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感觉。
闻清徵勉力撑着剑,避开那些从他被拖下来时,就穷追猛赶的修士们。那些修士有道修,有魔修,亦有妖修、鬼修,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到底何时在这里多那么些仇人。
他挨过雷罚,身上经脉俱损,灵气全无,又用了最后一丝力气甩开了那些跟在身后的人,终于逃到这一处无人之地。
眼前血红一片,喉中亦满是甜腥味道,模糊之中,耳畔又传来喧闹声,脚步声匆匆忙忙,杂乱无章。
闻清徵想站起来,却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倚在一处暗礁上,嘴角慢慢滑下一丝血痕。
“操,还真是个尤物!”
“居然是个道修,荣兄,这可是你们那儿的人啊,你可认识?”
“……这。”
那个被叫做荣兄的男子打量了他片刻,忽然大笑,“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断情宗的。昔日我下来的时候,他可还是断情宗那个宗主最宝贝的徒弟呢!”
“断情宗?有意思,那么多年来还没有断情宗的人下来过呢。”
“呵,断情宗的人修行太上忘情,可是从未尝过情yu滋味吧,不若兄弟们便教教仙长……”
耳边是淫邪的笑声和揶揄声,闻清徵双目皆眇,看不清有多少人,但仅听人声便知人数不少。
那些作乱的手在他身上胡乱地摸,想要把外面碍事的道袍给剥下来,鼻尖传来男人们的汗腥气,让人欲呕。
闻清徵蓦然明白这些人为何在他刚下来时便穷追不舍,心中气急,羞愤难加,又吐出一口鲜血。
那口血溅到他身前最急色的那人身上,那人骂了一声,咒骂道,“装什么装,就这些道修事儿多,就这么点儿修为,以后还不是乖乖挨c。”
那人一边骂着,一边急急地拉开他衣衫,露出白润如玉的肩头,让人看了血脉偾张。
“咳……”
闻清徵身畔的长剑不知被扔到何处,又不堪受辱,在那人拉下道袍一角之后,面容死寂。
他从破碎干枯的经脉里挤下最后一丝灵力,指尖化气为刃,直直朝身前的人弹去。
一声尖锐的痛呼,刚刚想要下一步动作的修士被迎面的气刃割伤脸颊,伸手一摸,脸上瞬间涌出鲜血,伤口剧痛。
“臭biao子,你活腻了是不是?”
那人吃痛,大怒,扬手便往他脸上打去。
风声猎猎,却没有想象中的痛楚,而只是听到了几声急促的痛呼声。那些人好像全都倒下,闷闷的倒地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血腥的味道顺着风传到他鼻尖,闻清徵身前倒下一个沉重的身影,被他用尽全力推开,伸手碰到了温热的鲜血,是刚刚流出的,在那人的脖颈间。
如清风拂过,一阵幽幽的竹叶香气缭绕在鼻尖,不似在此处能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