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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这两个字好像一把匕首,在简亦文的旧伤疤上狠狠地拉了一刀,直刺得鲜血淋漓。
“你能不能,不回忆往事?”简亦文软弱地抗议,他也明知道在这位老同学面前,抗议无效。
约瑟夫坐直身子,锐利地看了他一眼,“我让你看样东西。”他伸手打开了一个屏幕。
简亦文老眼昏花一时没看清楚,“好像是人体的内部结构,那些闪绿光的是什么?”
“那是绿色荧光蛋白,用来定位我体内的癌细胞……”
“什么?”简亦文微微一愣。
“就算把全身上下的器官全换了个遍,也挡不住cancer满身跑。”约瑟夫自嘲地说,“所以,我得在自己大限到来之前,做一件大事!”
简亦文看着对方故作神秘的样子,默不作声,等着他先开口吧。
“天幕传回来的图像证实了我们的猜想,简奈特,石油并不是越用越少的消耗品。虽然这些年我们拼尽全力也无法在人类能抵达的地层深处找到它们,但是经过简凌团队的图像重组,我们能看到,在更深的地球内部,石油正在慢慢集结整合,出现新的油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石油的无机成因。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怎么把它们弄出来。
“现在你想明白了吗?我可怜的老伙计,当年,凌寒的案子是一场阴谋。因为北海石油公司率先肯定无机成因,并且让凌寒采用地震的方式将深层石油压出,动了某些集团的利益。对他们来说,石油当然是不可再生资源最好,那样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控制油价,操纵经济。”
简亦文感到头痛欲裂,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地向阴谋论的方面考虑过妻子的案情,但是证据呢,证据呢?当年凌寒因为项目不慎导致了西西里岛的埃特纳火山的强爆发,数以万计的人丧失性命。法庭传唤他出庭作证的时候,他无法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妻子是被构陷的,所有的数据清楚得像白莲花一样,一目了然。作为一个严谨的科研人员,他能说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约瑟夫根本无视老朋友的脸色,还想继续说下去,可以这么说,这位噙着金钥匙出生的商业世家子弟从来没有顾过任何人的感受。简亦文奇怪自己这么些年居然都没有和他绝交,为什么?
“北海石油因为此事股票大跌,可是那些愚蠢的家伙没想到吧,为此地震采油的方法也被禁止。所以,他们就抱着石油是不可再生资源的噩梦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杜尔塞勒公司是做新型能源起家的,在化石工业还占主流的年代,看好并大力投资了可控核聚变项目,一举成功,成为世界前三大电力能源公司。之后又收购了北海石油的全部股份,兼职做起了石油买卖。
“人们以为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能源问题,从此高枕无忧!真是些愚不可及的蠢货,没有石油,就没有地球大部分的制造业。所以,老伙计,打起精神来,我还要把尊夫人从那个蛮荒野地接回来,继续我们从前坚持的理论和事业!”说到这里,约瑟夫丢掉雪茄,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简亦文。
而对方却如槁木死灰一般悄无声息。
“这都提不起你的精神?啧啧啧!”看着老僧入定一般的简亦文耷拉的眼皮和嘴角,约瑟夫露出一点恶意的微笑,“那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相信你会高兴的。”说着,他传过来一个人的图像。
简亦文先是无动于衷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然后他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眼前的这个人,乍一看完全是简凌的翻版,但仔细看就能分辨出这是不同的两个人。他们拥有一模一样的眼睛和面部线条,而这个相似处,是简亦文梦萦魂牵了三十年未曾有一刻忘却的特点。
他瞪大眼睛,缓缓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
“凌宇戈,去了北海石油分部,我已经让简凌和他谈过话了。怎么?”约瑟夫仔细看了看简亦文的脸色,“这小子没跟你提起过?你为什么这种表情?像见了鬼。简奈特,你还好吧,喂!”
简亦文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约瑟夫的大嗓门,“见鬼!国际通用的急救号码,有人知道吗?”
这真是一个非常令人不愉悦的噩梦,在凌寒被人带着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年幼的简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嘶声裂肺地大喊,“妈妈……”叫声尖锐刺心,简亦文睁开了双眼。
“医生建议您还是把心脏换了,”简凌一边看着监控感应器的屏幕,一边说,“费用也不是很高。”生物材料的人工器官加上血管,利用精确的3D打印技术,可以做得和原版一模一样,除掉天生畸形或后天病变的位置,能给人多带来几乎一倍的寿命。一般收入的人固然消受不起,因为大部分国家,生物材料的人工器官是不包含在医保范围内的,特别是近年石油告罄,对制造业打击甚大,人工器官的原材料可不是一般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换不换的,就这样吧!”简亦文揿动手边按钮,让床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半卧姿势。我不怕死,他想说,也许我早该死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到了简凌的手臂,这几乎成为他的一个习惯,看看眼前的儿子到底是传递过来的图像还是真实的身体。简凌也一如既往地轻轻避开。
他看着简凌,简凌却不怎么看他,这三十年来,他们父子一直以这种尴尬的形式相处。自从凌寒离开之后,他这个儿子就非常温顺乖巧,当时才六岁的简凌几乎有三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简亦文不知道该怎么开始那个话题,但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就很清楚,如果他不开口,简凌是不会主动和他讨论这件事的。
“约瑟夫给我打电话,”简亦文终于开口了,他看到儿子正襟危坐,一种让他很腻歪的认真倾听的姿势,于是他不打算再绕弯,“他说你们新入职了一个人,叫凌宇戈。”
简凌的姿势没有变,脸色也没有变,只是右手的拳头紧紧地捏了一下。他没有接话,直视父亲的眼睛。简亦文没有退缩,迎着儿子灼灼的目光看过去,“他到底是不是……”他将脑袋吃力地从枕头上探起来。
“是!”
听到这个回答,简亦文颓然地倒回去,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我也是刚知道。”简凌淡然地回答,“如果不是他要到北海分部就职……”
恐怕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在那个最远时距离地球四亿公里的地方,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和我同父同母的兄弟存在。
“他被送回地球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按法律,如果本人没有意愿的话,政府没有通知其他亲属的义务。”十六岁,已经是国际公认的成人年限,本人就可以决定很多事情,比如,是否和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与兄长相认。
那么他回来做什么?这句话简亦文想问也问不出口,虽然他知道,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
简凌看了看父亲的表情,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杜尔塞勒先生听取了他的建议,想采用可控地震的方式采油。”
如果成功了,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为他们的母亲脱罪,从火星招回来?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中忐忑,似乎那把悬在头顶三十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马上就要落了下来,想到这里,简亦文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待续)
兄长的馈赠
约瑟夫整个人陷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身上贴满微小的传感器,床边还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人,眉骨高耸,表情严肃,体格健壮,大约六十上下的年纪。
“约瑟夫,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这可是目前法律禁止的行为,前面也没有公开的案例,一旦失败……”
杜尔塞勒先生骂了一句粗口,“伯纳德医生,我谢谢你提醒!法律的问题你就不用管了,本人屁股后面跟着整整一个法律顾问团。至于失败……”他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对方,“你会拿不到剩下的款项,而且,说不定法院会给你送上一张去火星的单程车票。先生,请问你还有得选吗?”
伯纳德医生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声表示不满,但没有说出来。没得选,这不是钱的问题,他已经被杜尔塞勒绑在了这驾战车上,无路可逃。于是他不再啰嗦,将眼前的屏幕接入隔壁的房间。那里的床上躺着一个纹丝不动的约瑟夫。阿。杜尔塞勒,是一个□□体,只有身体,没有灵魂,正静静地等待原版将自己的大脑思维经过数字化之后,原封不动地拷贝粘贴过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