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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法的地点就在孟家,陆晚风和秦初寒随同寂尘与竹青一同前去,才知道这孟家竟然是全城唯一一个没被大雾入侵的地方,也难怪官府选择这里做法事。
到了孟家,大雾被一堵无形的墙拦在了外面,抬眼看,瞧不见蓝天白云,只有白茫茫一片,很是压抑。他大致明白,孟家在还是武家的时候也是个比较大的修仙世家,许是留下了一些法器符篆一类的,虽然武家败落了,但那些法器多年下来始终保护着这里,所以大雾才会被隔绝在外面。
前院有一块宽敞的空地,所有可能用到的物件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寂尘盘腿坐于蒲团指上,念经作法。
陆晚风站在人群后面,来的时候他在孟家门前看到了很多病患,严重的在脸上已经出现一根根虫子似的凸起,不停哀求着孟家能开门让他们进去,似乎认为没了这大雾就能痊愈。可孟家人也都疲惫不堪神色颓然,个个布巾捂住口鼻,完全不理会求救的百姓,只在他们来的时候开门放人。
他对孟家的作法非常唾弃,于是应一个病重母亲的请求捞起了她哭泣的女儿带了进去。
小姑娘还没生病,但似乎有段时间没吃饱了,两颊瘦得凹了进去,没精打采。陆晚风问了后厨的方向,带着小姑娘去找吃的。
集市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市了,孟家家大业大,但要养的下人也不少,存下的余粮还在勉强维持。他走到厨房门外,就听见两个丫鬟在里边对话,其中一人哭个不停。
“我好想荷香……”
另一人安慰她:“她已经去了这么多天,别再这么难过了。”
“小姐落了水,棉雨就被打死了,后来小姐被邪物上了神,荷香也遭了殃……现在外面闹疫,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快了……”
“呸呸呸,孟家好好地,那些妖物想进都进不来,别说这些晦气话!”
“呜……我害怕……”
“不要哭了,老爷让咱们把吃的准备好,要是做不好老爷责备下来咱们才是真的玩完了!”
那丫鬟终于收了哭声,可仍止不住地打嗝,“我,我……”
“我什么我,你也想被鞭子抽死么?”
……
陆晚风听了一会儿,等里头聊完了才进去,笑吟吟道:“各位妹妹,可有些吃的?馒头也行,我家姑娘饿得慌。”
其中一个丫鬟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您是……”
陆晚风认出她,是孟湄第一次失控那晚在人群后与他交谈的姑娘,笑道:“我脸上的疹子才好。”
丫鬟“啊”了一声,没想到小姐的救命恩人居然长得如此俊,脸顿时红了,羞道:“有的有的,我给您拿。”她从蒸笼里拿出了一个白面馒头递过去。
小姑娘饿得久了,拿着馒头就埋头吃个不停。
丫鬟鼓起勇气问:“先生,这是您的女儿吗?”这么年轻,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孩子呀。
陆晚风摇头:“是妹妹。”
丫鬟暗暗舒了口气,心跳的极快。
陆晚风揉了揉小姑娘乱糟糟的脑袋,状似无意地问:“你们可知那个掳走你家小姐,后被抓回来的乞丐现在怎样了?”
她们没有立刻回答,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说:“老爷把他关了起来,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
两个丫鬟单纯,自以为镇定,可什么心思都写到了脸上,陆晚风没有戳破,点了点头道:“多谢妹妹们,我们这便走,不打扰了。”
他告辞离开,回想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对话,不难猜到孟维桢是如何对待犯错的下人的,至于那乞丐,恐怕也没吃到什么好果,感觉有些心情复杂。
☆、第 24 章
法事需得进行整整一个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许是法事奏了效,那遮云蔽日的大雾退散了不少,至少能清晰地看见对街房子了。
初见成效,众人欣喜不已,想着再继续个一两天,大雾应该也就彻底没了。
晚饭时孟维桢把他们留了下来,置办了一桌子的菜肴,不停感谢寂尘,“大师果然高明,这邪物妖物都逃不出您的慧眼。”
寂尘不卑不亢,阿弥陀佛,“普度众生乃佛门中人之己任。”
“大师谦虚了,孟家能有大师相助实乃三生有幸……”
这算是陆晚风这段时间见过的最丰盛的一顿了,好几碟精致的素菜摆放到寂尘的面前,可见讨好。他不爱听这些客套话,尤其是从孟维桢口中说出来的,能忍着不上去揍他一顿已经是自制力很强了,有本事去救外边的百姓啊。
于是他埋头吃饭,觉得这菜还挺合胃口。
小姑娘坐在他和秦初寒中间,怯生生地吃着碗里的米饭,也不好意思去夹菜,陆晚风看在眼里,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她碗里放肉。
秦初寒本来没打算来吃饭的,看着他们俩,想了想,夹了一块鱼香豆腐过去。
小姑娘本来觉得这人冷冰冰不敢靠近,却没想他竟然给自己夹菜,小孩子的性格单纯,鼓起勇气给了秦初寒一个大大的笑:“谢谢哥哥!”
秦初寒脸上一红,迅速转开头。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和谐,孟夫人伍清道:“今年的夏合节实在是多舛,由大到小,总是不大顺心,希望这次大师能替孟家、替汲州赶走厄运。”
陆晚风听了,突然道:“夫人最近是否丢了东西?”
伍清看他,点头:“是的,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翡翠簪子,不久前丢失了,因为实在喜爱,就找工匠重新做了一支,没想到很快又丢了;不过恩公是如何知道的?”
“没,就是随口问问。”陆晚风瞟了眼面色有些异常的孟维桢,心道居然偷自家老婆的东西送给小倌,真不是什么东西。
“妇道人家,说这些做甚!”孟维桢低斥她一声,转又对寂尘笑道,“有大师在,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陆晚风悄悄翻了个白眼。
饭吃到一半,在前厅的他们遥遥就听见有人在敲大门,一声一声,不轻不缓,但力道十足,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孟维桢脸色不大好,叫来下人道:“带几个人去把门口那些人清走,不要扰了我的客人。”
陆晚风并不觉得这是那些病患敲的门,他们可没有力气敲得这么大声。
不出所料,去驱人的仆从有一个很快跑了回来,急忙忙在孟维桢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孟维桢脸上唰地变色,对仆从低吼,“不要让他进来!”
他已经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但在场的人都听了个真切,纷纷有些诧异。
意识到自己失态,孟维桢强颜欢笑道:“有人来闹事,我已经吩咐人去把他赶走了,来来来,继续聊继续聊,别让那些事破坏了客人们的心情!”
那仆从听话去了,可只一会儿,就听大门处传来一声尖叫,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去,没等到仆从回来,反见一个身着雪青色衣衫的妖娆男子缓步而来,举手投足间比女人还柔媚,左眼一朵江梅妖艳无比。
“孟家主,奴家想死您了!”
来的人竟然是夙翕。
孟维桢黑脸道:“都干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夙翕掩面道:“孟家主前几日还与奴家悱恻缠绵,怎的天一亮就不认奴家了?”
伍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终还是维护丈夫地,指着夙翕骂道:“哪来的贱男人,滚回你的青楼妓院去,来人啊!把他给我赶出去!”
下人立刻围过去,夙翕连忙表示无辜,笑道:“夫人别急呀,奴家只是来找孟家主的……”说着,他拿出孟维桢送他的那支簪子,无害道,“昨夜家主说专门挑了件宝贝送给奴家,奴家寻思这东西一定很珍贵,不敢收,可家主好久都不来南馆,奴家只好亲自送回来了。”
伍清一看,不就是自己弄丢了两次的翡翠簪子么!
陆晚风是了解情况的,尽管有些不懂为什么夙翕这个时候出现在孟家,但也仍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孟维桢脸色黑到极点,这事如何都说不清楚,他与夙翕暗地里的关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送东西也不是头一回了,夙翕每次都欣然收下,从未有过什么不该有的行径,所以自己才如此放心,可没想到这家伙有一天会这么阴他一下!
伍清见丈夫一直没说话,拽着他,难以置信道:“……你拿我的簪子去送给小倌!?”
虽是求证,但分明是已经相信了的,夙翕捂嘴惊讶道:“呀,这簪子是夫人的?奴家这下更不能收了!”
他嘴上虽这样说,手中的翡翠簪依然举得高,好像在炫耀一般。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