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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魏觉得自己好像在大海里飘摇，神智不清之间，渐渐黑暗更加浓重，直到脱力，嘴边才呼出两个字：“子慕……”
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叫了好多次这个名字才醒过来，是梦啊……
丛魏叹道，视线所及之处多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定定地坐在床边。
说道：“你叫我做什么？”
丛魏先是惊怕，然后认出了那人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心虚和羞愧。
“你一直说，慢点，轻点，我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林子慕的声音和梦里一样温柔，只是少了几分暧昧。
“先前你还叫我走，如今却又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林子慕继续问。
两个人在黑暗里对峙着，倒像是是月半谈心，只是丛魏脸上被夜色遮住的那种羞愧和气恼之意不太和谐。
“我没叫你来，再说了，你那么听我的话干什么？我是你什么人，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什么禾女吗？”
丛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话里面嗔怒的醋意很浓。
“还有，你半夜来我房间干什么，你快出去！”
丛魏闷上被子，企图盖过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半晌外面没动静，丛魏等了好一会，才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果然空荡荡的房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丛魏一把从被子里坐起来。
“你既然要走就别来了，烦死了，你这样的人，你怎么这么讨厌的！”
“你这么大声，不怕别人听见。”
耳边传来的低语，好像梦里面那人在耳边的呢喃和喘息。丛魏只觉得身体又僵又软。忍不住往后面的人身上靠过去，但又忍不住僵持着。
“你不是走了吗？”
丛魏说道。
林子慕微微叹息，手穿过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拢在了怀里。
“我是想走，可是——”
“可是什么……”
“舍不得。”
“舍不得禾女？”
“舍不得你。”
“骗人。”
丛魏要挥开他的手，被他牢牢握住。
“别闹了。”林子慕说。
丛魏还想动，到底是谁在闹脾气……
“我们能不能好好过一辈子，魏魏……”
丛魏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内心一酸，竟然生生止住了挣扎。
“你记起来也好，不记得也罢，我是林子慕，是无嗔，这些都有那么重要吗？”
“有。”丛魏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带了鼻音。
“我说过的话都算数，我来找你……”
“我爱你。”
林子慕在他耳边说道。
可是丛魏听了，反倒是更加不冷静了，房间里他压抑的呼吸声特别重，带着鼻音抽泣的声音，让林子慕整个人都慌了。
“你凭什么？”
“魏魏……”
“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不要我的时候，连问都不问清楚，连个解释都不给我……你凭什么啊……你是不是很坏啊……还抱着别的女人在我面前晃悠，了不起啊……找女人了不起啊，我就不会去找啊……就以为我只要你一个啊，你又不体贴，又不会关心人，每次笔墨纸砚用完都不知道放哪儿了，连个竹蜻蜓都折得那么难看，还骗我说是买的，谁会做这么丑的东西啊……”
“魏魏……”
“说什么来找我，先不记得我的人就是你，在医院碰见，对我跟陌生人一样，无缘无故就出了事情，坐个火车都会出事情，你不是最聪明的吗，怎么这么笨……”
“恩，我笨。”林子慕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还有……呃……”丛魏哭的都打嗝了，因为要憋住，所以格外辛苦，“既然你要来找我，不应该你先对我好吗？怎么小时候都是你欺负我的……还嘲笑我胖，你瘦了不起啊……”
“恩，不胖……我的魏魏最可爱了。”
林子慕安慰他。
“你……呃……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我是帅……呃……你别转移话题，还有呢……你——”
林子慕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好像是夏夜里闪闪的星星，面前的人哭得眼红鼻子肿，竟然忍不住，就想要亲下去。
“唔——”
丛魏被迫堵住了嘴。
想要拍林子慕的肩膀，但是又忍不住下手。只好轻轻推了几下。
“你别亲我。”放开的时候丛魏才弱弱地自以为强硬地宣告。
“亲都亲了。”林子慕笑着看着他。
“你……”
“唔——”
“林子慕你混蛋……”
丛魏靠在林子慕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骂道，林子慕摸摸他的头发，算是承认了。
丛魏忽然觉得腹间有凉凉的感觉，然后脑子哄地炸开了。一把推开林子慕，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怎么了？”林子慕担心地看过来，以为他又生气了。
“你……你……你……走……”
林子慕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重，一副由喜转忧的模样看的丛魏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可是——
“你先走吧……我要睡觉了……”
“魏魏……”
“诶呀，真的……那个……我不生气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了……”
“什么别的男……你，林子慕你思想放干净一点，什么叫别的男人，我特么就不能喜欢女人了吗？！”
“不行。”林子慕认真地回答。
“你——”丛魏无语，裹着被子成了球倒在床上。
“魏魏……”
丛魏觉得自己的被子被扯了扯。
别扯了，别扯了……丛魏内心os：操蛋地老子裤子还是湿的呢……
“你哪里不舒服？别闷坏了……”
丛魏：“……”
丛魏依旧裹成一团，混乱中一只手碰到了自己的衣服。
丛魏：“！”
林子慕：“……”
“你满意了？”丛魏黑着脸凉凉地看着他。
林子慕面色平静，只是稍稍的惊讶一闪而逝，而后脸色竟然变得微妙起来。就像是梦里面那个耍流氓地样子说道：“原来魏魏一直叫我来，是这个意思啊……”
丛魏：“……”
没脸做人了！都没脸做鬼了！
丛魏自暴自弃地躲到了被子里，苍天大地，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第 41 章
“换件衣服再睡。”林子慕笑笑说。
丛魏立马掀开被子。一看窗外，虽然还是暗沉沉的，但是又透着点灰白的光。
丛魏只是抓着被子看着他。
林子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快天亮了，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林子慕坐在床边，看着他。
“我不睡。”丛魏小声说。
“不困？”
“我不睡的话，你就不走了。”
林子慕：“……”
“你跟我一起睡吧。”
丛魏提议，眼睛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你认真的吗？”林子慕问。
丛魏脸色一红：“你别乱想，就是睡觉而已……”
“真的不可以？”
可以什么？丛魏先是一愣，然后整张脸都烧红了。
“不行！”
林子慕继续盯着他。
丛魏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要心软了。
林子慕弯下腰靠近了丛魏，两个人在黑暗里脸对脸，连眨眼的动作都放大百倍。
“这个房子……隔音不好……”丛魏硬是挤出了一句话。
林子慕听到，笑的眼睛都弯了。
丛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人给骗了，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子慕躺到了丛魏旁边，手枕着脑后。
“如果是在黄泉就好了。”林子慕低低的说话声传到耳边。
丛魏听了，只觉得心中好像被什么戳了一戳，有点痛，又有点甜。
“但是幸好这里不是……”
林子慕偏过头，注视着丛魏，然后不等丛魏回答，就闭上了眼睛。
丛魏一时想说话又不敢，几百年来养成的敬畏的习惯早就深入骨髓，不自觉地就跟着也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在黄泉就好了。
——那就永远也不会有天亮。
——但幸好不是。
——你活着，有家，有亲人，有朋友。笑的次数比前世加起来的多得多。
林子慕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的人静谧的睡着的样子。
——那就陪你这一辈子了……不过是又是一个几十年而已……
“魏魏，起来吃饭了！”门外丛母叫了一声。
丛魏迷迷糊糊地说：“不吃！我再睡一会……”
“小宋都起床了，你怎么还赖着，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快起来！”
丛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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