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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因此术后反应会比Alpha和Omega小许多,只要定期检查按时服药,替代腺体匹配度高的话除了生育方面几乎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况且周至捷为了争取到这次实操机会主动跟他们承诺过,会拿出十二分的仔细来完成这台手术。
至于匹配度,高到99。9%或者低至60%,那又有什么不同?只要不再是B10859,他就不再需要A10859,目的也就达到了。可惜代价是他不会再有孩子,更不会再有肖默存的孩子。
周至捷沉默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半晌后终于走了。
手术就在两天后。
头顶大灯彻亮,连汗毛也无所循形。
俞念伏在床上,两颊的肉在这一个月里已经消得不剩什么,几乎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明明每天阿姨都想尽办法给他做好吃的,偏偏就是一点也养不回来。
绿色的无菌布被挖了个洞,麻药一点点注入血管,光洁的脖颈露着一小块,害怕又寒冷,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
戴着口罩的周至捷看着他,“不用太紧张,小手术。”
因为姿势的原因俞念看不见对方,也并没有回话。没隔多久,头脑就开始昏沉,甚至没等到下刀的那一刻。
丧失意识前的最后那段时间记忆不听话地奔回四年前,他第一次得到肖默存夸奖的时候。
“你身上的味道太香了。”
说这句话时Alpha脸上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分明是认过真的。
从此以后他的人生里就多了这么一个梦,关于10859的梦。如今这个梦要醒了,他再也不愿回想这份夸奖,再也不奢望重听这份夸奖。
他愿望放弃自己的B10859。
—
一个小时后,俞念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脖子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再醒来时天色已暗,俞远守在他床边,说手术很成功,让他什么也不用担心。
后半夜,摘了口罩的周至捷过来查房,眼下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俞念跟他说谢谢,他嘴角无奈地扬了扬,似乎强压心事:“恭喜你重获新生。”
重获新生,这个词听上去不错。
当晚他就睡了个安稳觉。身体的确感觉很不一样,虽然伤口有点疼,但浑身上下似乎轻盈了不少,有种镣铐解除的感觉。
原来没有依赖症是这样的,像回到了二次分化以前,自由又自如。
渐渐的,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人看上去不再那么摇摇欲坠。查询资料时曾担忧过的信息素紊乱也并不严重,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周他曾经发过两回烧以外,其余时间竟是没有什么异常。
这算是罕见的匹配度。
当时周至捷跟他说:“我知道不该插嘴你们两个人的事,不过这样的腺体很难找到,默存对你是用过心的。”
俞念听完不在意地笑了笑,“下次见他我会记得说声谢谢。”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肖默存没有再出现过。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怕麻烦,总之他们没有再见过面。这个说着一辈子欠他的Alpha就这么从他的人生退场了,离婚协议签好字寄到了医院,房产、存款分文不留,就连馒头也坐着航空箱去了俞家。
俞远说这叫净身出户,肖默存自知理亏,主动滚蛋了。
俞念心脏麻了一下,就一下,而后恢复平静。
虽然换了腺,但他仍是Beta,对信息素气味还是一点也不敏感。不过自此以后,屋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姜花,因为他不再喜欢。
过了一阵子温子玉来看他,他正坐在床头看杂志社的案例详解,为复工做准备。
还没聊上几句话,这位好朋友便凑近瞧他压着薄纱布的新腺体,“这么久了还没拆线吗?”
“大夫说给我用的是自吸收缝合线,不用拆,再过几天直接揭纱布就好了。”俞念把周至捷给他的说辞又复述给对方。
温子玉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又把鼻子凑近闻了闻。
“可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新腺体还是姜花味的?”
俞念一怔。
他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新腺体的信息素是什么样的,或许报告上写了,但他没看,因此也就不知道。
如今腺体于他而言就像是扁桃体,的确是身体的一部分,但没那么重要了。
曾经的B10859是为了A10859存在的。肖默存消失在他的生命中,B10859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过了一会儿周至捷经过走廊,俞念便叫住了他。
“周大夫,我的新腺体是什么信息素?我自己闻不到。”
周至捷目光在陌生的温子玉身上带过,随即转回俞念身上,“栀子花。”
俞念肩膀一松:“那就难怪了。”又看向温子玉温声道:“我们读书的时候不是还专门跑去花市研究过?怎么你还是分不清姜花跟栀子花的味道。”
温子玉站在床边若有所思。他向周至捷望去,见到一道凌厉的眼神,随即像是受了威胁一般收回目光。
顿了顿才说:“看来的确是我搞错了。”
章节目录 第41章 落叶归根
【前文省略】
肖默存浑身巨震,就此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他又做这样的梦了。
就像是截肢后的病人常常错以为自己仍躯体健全,肖默存的潜意识也仍以为自己还是那个A10859。
他时常梦见俞念,梦见他们亲密如昨,肆意温存。
不过一切总会在标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慢慢他明白了,事实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实,但他的身体不这么觉得。
平复片刻后,他在黑暗中摸索,按下了床边的开关。
阁楼上的节能灯随之亮起,阁楼下却卷帘门紧锁,看不见天色也就分不清几点,只知道不早了。没过多久便有一阵窸窣的响动,穿着毛衣棉裤的肖岱桦心急如焚,手脚并用地爬上楼去,肩上还挎着个大得像炮弹筒一般的保温壶。
肖默存没忍住嗓间的干涩,压低着音量咳了一声。
他爸急忙掀开帘子抢到床边:“儿子,难受吗?爸给你煮了润肺的梨水,起来喝一点。”
此刻肖默存是躺在里侧的单人床,原本属于他爸的那张。身上厚厚盖了两床被子,额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虚汗。
“儿子?”
见肖默存眼睛黏滞着要睁不睁,两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像是病势沉重,肖岱桦着急地又喊:“默存?”
“爸。”肖默存这才强撑着撩开眼帘,哑着嗓子回应了一声。
往日的宽肩阔背像是被区区两床棉被压垮了,整个人陷在床中,精神不佳。
“谢天谢地,你吓死爸了!”肖岱桦长出了一口气,“觉得怎么样?能不能坐起来喝点水?”
肖默存清了清嗓,侧过头看着他爸紧张的样子笑了。
“爸你这么夸张干什么,咳咳,我想喝水可以自己倒,不用你特意上来一趟,还弄这么大一个壶。”
他抬手指了指那个炮弹筒,脸上笑意更甚。
“你还逞能!”肖岱桦气得直想打他,偏又舍不得,手中的保温壶狠狠往地上一搁,“病成这样你还想爬梯子?万一摔下去不要命了?”
手上没什么力气,肖默存就反手扳着床板往上抬了一下 身体,变成了靠坐的姿势。
“我总要下楼上厕所吧。”他淡淡地开着玩笑。
“好了好了,你少开口说话!”肖岱桦旋开壶盖斟了杯热梨汤,巴巴地递到他眼前,“喝点儿热的润润嗓子。”
这几天为了照顾他,肖岱桦一直没有开门做生意,衣不解带地帮他查体温、给他做好吃的,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这个节骨眼上肖默存不敢再惹他爸不高兴,老老实实地接过来喝下了这甜到齁的一杯糖水。
末了他五官皱到一起,“太甜了。”
“有的喝就不错了,兔崽子……还嫌这嫌那!”
接过空盖,肖岱桦埋怨地看着他,“你说说你,病了也不肯去医院,真不知道在固执些什么。那医院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吗你不敢去?我知道你是不想碰上俞念,可这全城的医院又不止那一家,你换家医院哪怕换个卫生站也行啊,非要这么扛着,你以为你还是——”
“爸!”肖默存突然沉声喝止。
他的确今时不同往日,但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包括他爸的。
知道儿子不好受,肖岱桦心酸地收住了口。
隔了半晌,肖默存目光微微扫过去,安慰地笑道:“行了,不是都说好了,过去就过去了吗?怎么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