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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末梢打了下,整个手臂都痛得发麻。
他牢牢地握住剑,想离开这片树林,到那小童在的空地去,但每每到了边缘,便有好几条藤蔓同时迎面甩过来,又把他逼回去。藤蔓蛇一样灵活,从四面八方袭来,即便拿剑砍断,断掉的那一截短暂地缩回去,再甩过来时已经完好如初。
白虹已经化出无数剑影,眼花缭乱地穿梭在藤蔓中,唰唰唰便斩断一大片。顾寒终于得着一个时机,侧身横剑隔绝了身后,反手劈开前面唯一的一条藤蔓,便要冲出这片树林了。
“本事倒不小。”一个老人神出鬼没,恰巧挡在了顾寒前面,手持着一根拐杖,通身枯黑,散着微微的光芒。
顾寒一眼便知那拐杖必然是一件法器,他格开一记攻势,又被逼的退回了树林中。
“谷主,你怎么来了?”那小童道。
孟和亭正是长青谷的谷主,因为修为还不错的缘故,面相只是三十左右的中年人。他足有百年没出过长青谷,听闻那小童说万山峰的掌门竟是个十分年轻的公子,当下想也不想便把顾寒归结为了不轨之徒。
“你说你是万山峰的掌门,那你名姓是何?”孟和亭一挥手,藤蔓竟静止不动了。
“顾寒。”这话一出口,顾寒更加没底。
果然孟和亭冷笑一声:“万山峰的掌门不是个老头子么,难道得道飞升就能返老还童,把自己变成个俊俏小伙子了?”
“家师……”顾寒还没来得及说完,藤蔓跟着孟和亭一起变脸,有了孟和亭修为的加持,那藤蔓厉害了十倍不止,矮身躲过几条,右手臂被狠狠地甩了下,像铁蒺藜打在血肉上,顾寒身形一滞,灵活地藤蔓缠住了他的右手腕。
这谷主的修为不知比他高出多少,若是再误会下去,他保不准会不会被这谷主失手打死。
“家师是宁惜骨,不知谷主可识得?”顾寒右手松开白虹,左手握住,接着斩断了一条藤蔓,但右手被牵制,他躲避不及,一根角度刁钻的树枝刺透了他右肩。右半边身子一霎间被痛感冲击得失去了知觉,顾寒立刻挥出剑气,劈断了右手的禁锢。
孟和亭见顾寒这时候也没翻脸失态,已经有几分好感,便挥挥手道:“我识得,我见他是好几年前了,他比你大不了几岁,既然他是你师父,为何万山峰掌门是你?”
顾寒实在是忍耐到了极点。他捂住右肩的伤口,竭力平复着内息。他闯进人家的地盘是不对在先,因此还能一直保持着礼貌。但这谷主也不知有什么毛病,不能把话说完再打架。
“……家师不久前离世了。”顾寒劈断一根树枝。
孟和亭瞪大了眼睛,他惊讶过度,连那树林的攻击也忘了制止。树枝狠狠地甩在顾寒的后背上,差点将他打飞出去。顾寒眼前发黑,好容易才躲过随之而来的一根树枝,以剑撑着地面喘息片刻。
这世间是有许多大修为的人,与近在眼前的这位相比,自己还差得远。顾寒从来有敬畏,但要取这其中的一块材料,便已经这样吃力。他想把那中皇剑毁掉,真的有这个本事么。
顾寒咽下喉中的腥甜,不管周身筋脉几近碎裂的疼痛强提内息,整个人携着锋利的剑气披荆斩棘,身上不知挨了几下后,他终于离开了树林。
“前辈,能否听我把话说完。”顾寒强撑着才能站稳,可从表面一点也看不出来,“擅闯贵谷是我冒昧,但我并无恶意。”
孟和亭瞧着顾寒一身血迹,反倒若有所思,点头。
“家师不久前离世,因此将掌门之位交给了我。万山峰门派有难处,……我不得不贸然前来,向谷主打听朱雀石……”
“哼,差点信了你的胡话,还不是觊觎朱雀石?”哪知孟和亭一听朱雀石,脸色变得猝不及防。他手中拐杖跟着话音一起挥出,十成十的威力,若是挨结实了,顾寒大半条命可以交代了。
顾寒再提内息已是强弩之末,他横剑挡住那一杖,泰山压顶般的重量压得他身上骨骼作响。筋脉干涸的疼痛让整个身体麻痹。
是太冒失了一点,顾寒咬牙顶住,也怪当时自己有些负气。祁越……他黯然几分,一分神便察觉自己力气不支。
真没用。
他心底有声音说。修为不如人,还大逆不道地对自己的师弟有了见不得光的念头。
中皇剑太懂得人心,饶是顾寒心志坚定,到这地步上也不能完全抵挡得住。
既然这么痛苦,松手就好了。反正宁惜骨也没要求他如何如何。
顾寒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他脑海中争吵不休,像过了几个时辰那么长,实际上不过几个呼吸的时候。
满身的冷汗、伤口被风一吹,激得顾寒一下子清醒。
这明明是两件事。他自己的妄念与万山峰,从来都是两回事。
嘈杂远去,顾寒屏住气息,要将那一杖的力道卸下去。耳侧听得呼啸,是一根树枝又扫过来。顾寒没管它,僵持着手腕。那根树枝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腰侧,顾寒没感觉似地拧身抽了白虹,顺势向后退开了数丈。
孟和亭面露赞赏,却又抬手要挪身而至。
“父亲!”
一个紫衣女子从树林中疾步过来,“住手。”
孟和亭一见女儿,便没了气势,二话不说先收了手中的法杖,才道:“诗禅,这是你朋友?”
孟诗禅在自家谷中见到了方才救她的顾寒,实在缘分不浅,但顾寒那满身的伤一看便是自家爹干的好事。怎么说都欠着恩情在先,孟诗禅匆匆过去,不用多看也知道顾寒受伤不轻。
“父亲,你们可是有什么误会?”孟诗禅扭头道。
“啊……这个……他说对朱雀石……”孟和亭支支吾吾。
孟诗禅紧皱着眉毛,三言两语把前事说了,又追问道:“朱雀石如何?”
顾寒既没说要偷,也没说要抢。孟和亭也说不出别的,便走过去,对顾寒诚恳道:“顾小掌门,方才是我不对,不该先动手。”
顾寒没料到这谷主态度转变这么快,他欲开口,先呛咳了一口血出来。顾寒站得笔直,但再多的力气也没有了。
孟诗禅哪里不知道自己爹的德行,此时道歉,便知绝不是顾寒有恶意,又道:“便是顾公子需要那朱雀石,父亲给了又何妨。那东西有什么用?唯一的用途是炼剑罢了,但父亲您又不修剑,谷中也无人用,徒放着许多年占地方。”
“诗禅说的是,”孟和亭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取来。”
“……多谢。”顾寒咬了咬牙,低声道,“日后必定相报。”
“不用了。你不是救了我女儿吗?应该的应该的,”孟和亭连连摆手。
孟诗禅吩咐了一旁的童子去拿伤药,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碧色琉璃瓶,倾倒出一粒赤豆大小的药丸到掌心,送到顾寒面前:“这是我炼的元清丹,有疗伤复体的效用。你放心,我自小修习医术,这一丸药虽不能立时叫伤口愈合,但也能缓和筋脉。”
顾寒心中惊讶,他自以为已经表现得极好,但孟诗禅直接看出来了。他道一声谢,接过那药丸,咽下后便觉一股清暖的气息从腹中散去四肢百骸,恢复了一点力气。
“我代我爹给顾公子道歉,伤你到这种地步,是我爹不对。顾公子若不急着回去的话,可在谷中留几日,我帮顾公子医好伤,也算应该。”孟诗禅实际也摸不准顾寒的伤到底多重,但救命之恩还没报,自己爹先把人打伤,她心中愧疚不已。
“不妨事,我确实有事在身,不便逗留。我一时心急,擅闯贵谷,这才叫谷主误会,”顾寒道。他仍紧绷着神经没松懈,要回去万山峰还有一段路要走,虽然这时候拿到了朱雀石,但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御不了剑了。
孟诗禅察言观色,早知顾寒强留不得,接过装了朱雀石的盒子给顾寒,又道:“那我送一送你。你伤势未好,若是叫你一个人这么回去,也不知多远,我于心难安。”
“不必……”顾寒看见那一块石头,通体殷红如血,透明地如一汪水。
“这就不用拒绝了,叫诗禅去送送你。我这女儿最怕别人的恩情,非要还了不可。”孟和亭打断顾寒。
孟诗禅执意要去送,顾寒也无法,只能与她一起出了长青谷。
祁越要来找顾寒,又不知道长青谷在哪,他就要这么去,慕云思拦住他,说是知道那长青谷,可与他一起去。
“顾寒没告诉你,想必有自己的考虑,”离开豫章,慕云思又宽慰祁越,“你不用过于担心。”
“没有担心。”祁越道。
慕云思便笑:“那你这般急切做什么?”
祁越不吭声。长青谷不是魔修的老家,也没听说是吃人的地方,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赶路心中越是焦急。说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