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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这样,连那些仙鹤都比不过了。”慕云思对祁越道。
祁越低头看着水里慕云思的脸:“我猜我能把你推下水。”
慕云思大笑:“我收回,不敢再说小越儿了。”
祁越用衣袖擦了脸,便离开湖边。
“方才小寒来了,不知是否找你有事?”见两人过来,一直没抬过头的佟曙风道。
祁越现在看不到顾寒的影子:“师兄走了?”
“走了。”佟曙风道。
“我去看看。”祁越走出去,又回头,“我先走啦,云思。”
慕云思颔首。
佟曙风合上书卷,凝目看着慕云思,笑道:“云思,我想错了不成。”
慕云思微笑:“表兄心中系花,眼中看到的,自然也只能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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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回去的时候难得走了正道,不妨见到了常往。常往也不好露面,祁越记得上一次见常往的时候,还是他来这里拜师的时候了。
常往挡在路中央,背着手,眉心几乎要挤出一道刻纹,目光如同携着十月的初霜。他上下打量祁越,道:“你这些日子常去哪里?”
祁越把手朝来路一指,意思是湖边佟曙风那里。
“佟师弟一向好宁静,你这样便去打扰,师弟会不高兴。”常往眼皮都不动,眼珠子往那边一斜,又看向祁越。
佟曙风实则没不高兴过。祁越说一声:“哦。”
“你去佟师弟那里做什么?”常往又十分狐疑。
“练剑。”祁越诚实地道。
常往脸色又沉:“万山峰这般大,去哪里练剑不行,偏要去师弟那里?便是广场,也容得下你罢。”
祁越很有做晚辈的自觉,他虽然提起剑来就狂的无边,但不动剑的时候,还算得上谦逊有礼。虽说常往夹枪带棍,又十分莫名,祁越还是微微低头,诚恳地道:“师叔教训的是。”
常往默了一会儿,祁越正要告辞时,常往又压低些声音道:“师弟他……惯常在做些什么?”
“看书,浇花,”祁越想了想,“师叔若实在关心,去看看……”
“哼。”常往重重地哼声,拂袖便去。
祁越往佟曙风那处地方望一眼,又接着往回走。
顾寒正在院中的银杏树下,祁越喊他一声,顾寒看见祁越,视线不多做停留又移开,似是要转身。
“师兄,你找我有事吗?”祁越只得开门见山。
“没有。”顾寒头都没动一下,声音更是稳如数九天结冰的水面。
好像又一下子生疏了似的,祁越还没想出为什么,便靠近些顾寒,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
“你很闲?”顾寒片刻后转过身来,也不像要发火。
“……还好。”祁越摸不着头脑。他对跟顾寒间的距离感说不出的敏锐,当下便觉得两人间那条缝宽了些,并且能灌进风了。
祁越去佟曙风那里自然也不是因为太闲,顾寒知道得清楚。但他现在又不觉得需要开解祁越。说不定只是他瞎操心,祁越没钻牛角尖,早悟得透彻。
祁越便又站得稍近些,处在一个不生疏但又绝不过分的距离,等着顾寒回应。没等来顾寒说话,一片银杏叶子脱离枝头坠了下来。祁越顺手抬了剑,但连这叶子也学了那片花,在剑刃上打个旋儿,便飘了起来。
两人的距离尚不及三尺,祁越不好刀光剑影,便低头看那叶子得逞,稳当地躺到了地上。他不能释怀,自己明明比起以前有进步了,为何会连这小小的物件都收拾不了。连着两次,实在对他打击不小。
祁越苦闷地抬头,顾寒也顺着看那银杏叶子,他似是要指导下祁越:“抬腿。”
难道方才是错觉,顾寒置气也不是因为他?祁越暗想。于是他抬的这一下腿,便理所当然得用力过猛了。顾寒本在银杏树下靠近墙壁那方站着,祁越干净利落地抬起一条长腿,把它挂直竖到了墙上。
修行之人身骨多不僵硬,这样的动作做来不算艰难。两人相对着,顾寒明显地愣了下,甚至始料不及地往后稍稍退了一步。祁越还在懵懂地等着顾寒的指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条长腿把掌门困在墙边是多么忤逆的行为。
顾寒反应过来后,立刻冷了脸色。
祁越被那眼神看的心虚,试探道:“……不是这样?”他赶忙把腿放下去,但又太急没站稳,一只胳膊撑到了墙上。
……
顾寒的脸色更为难看,他一步离开墙边:“先站着。”看那背影就差拂袖了。
祁越猛然醒悟且冤枉十分,小声道:“又罚站啊……”
“随你。”顾寒扔过来两字。
祁越在心里无声地哀嚎。他敢不站么?
桑落落一定是最早发现祁越出丑的。此次也不例外。她笑眯眯地在祁越跟前看了一会儿,便学着祁越的样子歪歪扭扭地在他身边站。
“这次又闯了什么祸?”桑落落左右胳膊轮着偏,看得祁越触目惊心,生怕他师姐要扯他一把——被顾寒看到,他可能要重站了。
“师姐,”祁越深呼吸。
这一声敬称在桑落落听来,从未如此乖顺。她挑眉:“说。”
“可否离远点?”祁越微笑道。
桑落落一巴掌要上去,祁越偏了头躲避。桑落落忽然又觉得她这师弟十分可怜,顾寒也不是好苛责人的性子,偏偏对祁越严厉得很。桑落落便收回了胳膊,停止了对她这倒霉师弟的荼毒。
唐昭带着那木盒去找顾寒,见桑落落与祁越在一处,只当二人又在打闹,径自敲了顾寒的门。
顾寒打开门,唐昭便进去了。
“咦,唐师兄有事?”桑落落伸长了脖子。
祁越听得敲门声,心思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偏,他想顾寒什么都没问,唐昭便进去了。他在这里站着,忽然说不清道不明地生出失落来。自己总是叫顾寒不高兴,好几年过去,好像也没有好一点。两人之间总是不愉快居多。算起来,还真是没少惹顾寒生气,祁越自嘲地想。
“委屈了?”桑落落看祁越低头沉默好一会儿,连忙玩笑道。
祁越面不改色地抬头:“只是看见师姐头上有只虫子。”
桑落落惊慌失措地逃回屋子去照镜子了。
“这一枚无心丹,本是费了极大功夫炼出来的。为师也没用。他日,若有你阻拦不得小寒的时候,便把它……”宁惜骨留下的信上寥寥几行字。
那无心丹,却是有失心忘事之效。
唐昭不知道为什么宁惜骨要留下这样的话。顾寒会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信的。况且以宁惜骨生前而言,何至于要算计自己徒弟。
“……师父是好意。”顾寒拿着那丹药的瓷瓶,握在掌心。
他一意孤行之事,也只与中皇剑有关罢了。但他只在心里想过一次,甚至来不及叫心脏的血把那想法捂热。兵行险招,破釜沉舟,是出路,也是绝路。他自然不会轻易尝试。
但没想到,宁惜骨连这一点都早早预料到了。
唐昭只觉自己不明,但那不明白的事又仿佛是无尽的深渊。他看着那小小的瓷瓶:“可要毁掉?”
顾寒松开手,端详一会儿,道:“留着罢。”
过了一日,莫修递上来了九琴的邀帖,说是有魔道作乱,欲联合几派去除害,以正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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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魔修作乱的地方在豫章,一众人南下而去,少说也得大半日。原因很明显,多数人都不会御剑。桑落落理直气壮道:“师父没有教。”
“是吗?”祁越作出惊奇的样子。
桑落落狠狠剜了他一眼,作势要踹他,被柳千怀拉了一把,又立马换了笑脸,满脸无害。
今年的比试才结束没多久,三派又聚到了一起。慕远风没有来,慕云思便算是九琴领头,这也极为正常,可慕隽鸿与何少兴居然也来了,叫祁越心情有些不好。
他懒得与何少兴唇枪舌剑,但架不住对方要主动挑话头。不过人聚到一起的时候,何少兴竟待在慕隽鸿身旁,安静地过分,一点也叫人想不起来他也会说恶毒话。
曹紫都也带着百川一干人,还有个十分显眼的韦涧。他夹在一群少年人中间,因为沧桑的外表而显眼。
“我早说,长老不必亲来。”出发后,曹紫都与韦涧道。
韦涧肃然道:“你是我派的下一任希望,我自然要看着,免得你……”
“长老觉得,我是比不上顾寒,还是比不上慕云思?”曹紫都正色道。
韦涧一时没法说话。他对自己少主不知深浅,更不见曹紫都露什么本事。他当然觉得自家少主是最有本事的,可又说不出证据。更何况,顾寒修的剑道,慕云思修的琴乐之道,唯独曹紫都,没法说清楚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