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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大神是最好的神仙!我不许你们侮辱他!”
“最好的神仙?哈哈哈…”一个佝偻的老妇人含着腰亦步亦趋地走到少年面前,用那双无泪的瞎眼端详着他,“我一家十五口…尽数丧命于这莫名的天灾,如今只余我一身孑然…我年过七旬,一生积德行善,诵经礼佛,不曾对一个人动过歪心邪念,孩子,你说…”老妇指着神像,手和嗓音都在颤抖,“他呢?在哪?”
“我…”
“滚开!”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石子,那孩子竟生生受住,任由鲜血从额头流下,他挺起胸膛,高声呵道:“在极乐大神面前,我绝不伤害你们,但也绝不允许你们诋毁他。”他说罢收起剑,跪了下去,“诸位有何不满,我愿待他受过。”
“孩子,你这是…何苦?”
那少年望着老妇,坚定地笑了笑,“芸芸众生,是他所庇佑的人,我,亦是众生之一。”
“这小子不识抬举,上!”
“澈儿!”
白讥护徒心切,无暇多虑,刚要出手,只见一道长鞭划过,缠绕在白澈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他从人群上方卷了出去,刹那间无影无踪。白讥见状,又退回庙门之后,扶着黑屠的胳膊松了口气,会心一笑,“好险,真没白疼这臭小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方神圣,后又惊觉不会有什么神圣,战战兢兢地安静了半晌,只听一个人畏畏缩缩地说道:“那小孩不让我们砸神像,就有怪物将他带走了,看来这神像非砸不可…”
“没错,非砸不可!砸烂它!”
附和的呐喊一波接着一波,白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象征自己的东西从高高的须弥之座上滚落,被摔碎了手脚斩断了头颅,不知为何,见它支离破碎,他竟也觉得大快人心,仿佛这尊神像,为他分担了些许沉重的罪恶。
“决明宗,你看到地上那头泥塑的小猪了么?”
黑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明所以,“嗯。”
“知道那是谁么?”
见他面色凝重,黑屠仔细沉思良久,仍是无解,“不知。”
白讥却立马变脸,戏谑地眨了眨眼睛,“你猜。”
本性难移,黑屠顿时心中有了计较,正视前方,“我。”
“哈哈哈…”白讥捧腹大笑,“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五百年前梵玉仙人杀了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决明宗,谁知竟以讹传讹,成了流芳千古的神话故事…百姓把你塑成猪踩在我的脚下,没办法啊哈哈哈…相信我,决明宗,这不是我本意哈哈…”白讥捏了捏黑屠的脸颊,像喝醉一样笑得站不稳,瘫倒在他怀中,“屠屠;委屈你了啊,来,抱抱,不哭,不哭啊…”
他眼泪都笑了出来,渐渐没了声音,又渐渐,连笑容都消失了,只剩下干巴巴的无病呻吟,“如今,我也遭报应了…”
众人砸够了闹够了也发泄够了,放了一把火,一哄而散。黑屠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在他背后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拥住了他。
白讥埋首于黑屠的衣襟中一声不吭,末了,他一把推开他,潇洒地挥动拂尘,转身便走:“我饿了。”
黑屠回首,看了最后一眼被烈焰裹挟的神像,怔了一瞬,快步追上了他。
第5章 各种不期而遇
沿街的楼牌几乎大同小异,一眼望去,尽是颓败衰靡的景象。二人随意找了一家进去,黑屠环顾四周,内里空无一人,扭头对白讥说道:“你且稍坐,我去去便回。”
“唉,屠…”
话还未脱口,眼前的人便没了踪影,白讥追到门前,不知为何,胸口下的某处,竟也觉得同这大街一般,猛地一下,变得空荡荡的。
他倚着门框百无聊赖地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被不远处传来的争执声拉回了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不及多想,转头便朝二楼跑去,躲在一间客房的门后,暗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你放开我!我要告诉师祖,说怀安上仙擅用私刑!”
好巧不巧,白诤竟也进来了,手执他的软鞭沉璧,只是这长长的鞭子后面,还绑着白讥的那个宝贝徒弟。他全然不顾白澈目无尊长的怨怼,唤了两声,不见来人,这才想起来搭理他的师侄。
他找了把椅子坐下,将软鞭收紧了些,平淡地说道:“别挣扎了,当心勒死自己。”
“你…”白澈哼了一声,干脆在他面前直接席地而坐,盘起腿赖道:“我就不回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连这泼皮打滚的臭德行都和他一模一样。”白诤也不气恼,威风凛凛地睥睨着他,“你下凡做什么?”
“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
白澈偏过头,半天才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字,“我要找师尊。”
“哦?”白诤笑了笑,“你不是说…他死了?”
“我…”心照不宣,白澈也懒得解释,他瞪着白诤,哂笑一声,“那怀安上仙下凡,又是做什么?”
“找你。”
“找到之后呢?”
“送你回去。”
“再之后呢?”
白诤敛起笑容,“与你无关。”
“我就不懂了!”白澈腾地蹿了起来,被束缚得太难过,他一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子,一边吼道:“你明明就是要找师尊,为何不让我一起?为何非要抓我回去!”
“为什么?”白诤将他拽向自己,从容地与他对视着,眼里却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你是梵玉唯一的徒儿,他既将太虚咒传授于你,你便承担着极乐门的重任与未来,由不得你胡闹!”
“都说了我没学!”
“那你告诉我,天下之大,为何偏偏跑来樊月找他?”
“我…我猜的。”
“猜的?”白诤捏住他的下巴,犀利的眸子逼视着他,语气却依旧冷漠,“你那颗七窍玲珑心,感知到了梵玉在此诵唱的太虚咒,是不是?”
白澈哑口无言,闪过他的手不愿看他,眼眶涨得通红,到底是个孩子,高高撅起的嘴唇能挂个油瓶,一张俊秀的小脸拧巴起来,那倔强的模样,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白诤轻咳两声,手中的力道稍松,语气也缓和了些,“怎么?梵玉那个伶牙俐齿的徒弟,哑巴了?”
“你…你欺负人…”小孩喏喏地啜泣起来。
白诤无奈地长叹,他一向形单影只,不善辩驳更不善劝藉,白澈兀自生着闷气,他便也从善如流地保持缄默,阖上双目,独自沉思。
“师叔…”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声轻柔的嘤咛,白诤缓缓睁开眼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澈乖巧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双腿蹭着地面,朝他凑近了些,“师叔…”
白诤愣了一下,“不赌气了?还是又在动什么鬼心思了?”
“没有…”
“少来,和白讥一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白澈可怜巴巴地耷拉下脑袋,嚅嗫道: “师叔,这里的百姓,为什么要恨师尊呀?”
“不该恨么?”
“罢了…”见白澈不说话,白诤苦笑道:“你那么聪明伶俐,自然明白,天灾人祸,生命轻如草芥,与其面对自己的束手无策,倒不如找个人愤恨,无论是谁,至少这点愤恨能够支撑他们继续活着。”他忍不住捏了捏白澈脏兮兮的脸蛋,“他是神,接受民虔诚的祈愿,做了神不该做的事,也活该承受民悲苦的恼羞成怒。这是代价,你懂么?”
白澈讷讷地点点头, “澈儿不喜欢极乐门。”
白诤瞥向他,“为什么?”
白澈摇摇头,“说不清楚。”
“梵玉那家伙就是太清闲,才总爱胡思乱想,你莫要学他。”
“是。”白澈晃着身子去寻他躲闪的眼神,咧嘴一笑, “师叔,祖师爷爷说过,你其实很关心师尊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谁会关心那个祸害!少了他整日聒噪,耳根也清净些!”
“我看也是。”
“行了。”白诤随手在他乱糟糟的脑袋上扒拉了两下,“哭闹了这半日,渴了吧?我去给你找些水喝。”
“师叔!”白澈眨了眨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我听话还不行么?求求你了,放开我吧。”
“老实呆着!”
白诤睇了他一眼,起身朝楼上走去。
“哎呦我去,怎么还上来了!”
白讥手忙脚乱地左右张望,好死不死地还就进了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听着那愈发迫近的脚步声,白讥的目光却被床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去。
“唉?”
“嘎吱”一声,白诤推开房门,明显吃了一惊,“有人?”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