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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幼便身体不好,一直住在三分春色静养,父亲和大哥对他都还是不错的,说不上是有求必应,却也是尽可能的满足他的需求,若不然他这条需要各类灵药仙草吊着的命,早就没有了。
薛槐被重伤驱逐下山的时候,他暗中动了手脚,去送薛槐的时候给他喂下了忘情的丹药,也在薛槐下山后的第二日把始终懵懂的花葬骨断了手脚筋,丢到了很远的荒山,本以为不会再见的。
薛兰焰睁开眼,他看到青龙驮着薛槐和花葬骨回来了,这时的他是什么心情?应该是很的吧,那个毁了他弟弟的人又回来了,被他弟弟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着,花葬骨的命可真大啊!
后来,他拒绝了救花葬骨,再后来,薛槐从山海界回来,为了花葬骨弑父杀兄,而他声名狼藉的被幽禁在三分春色,再到后来他心疼薛槐,从三分春色出来重新撑起家族,陪着薛槐去海市蜃楼,葬身在无妄海……
薛兰焰睁开眼,他已经置身于大殿之中,空荡的大殿中的笼子里,他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花问海,花非卿,花葬影三人还在兀自挣扎,抬头看去,花葬骨正站在笼子前垂眸看着他,顾离蜷缩在不远处的王座上。
“别来无恙,花葬骨,不,现在应该叫你大道。”
“这张脸不是你的。”
花葬骨没有和薛兰焰寒暄,只动了手指,薛兰焰整张脸皮都被撕了下来,血肉模糊的脸看不出什么,只隐隐看到鲜血随着肌肉的抽动滴落下来,薛兰焰十指扣地,指甲崩裂,却硬是没哼一声,他不喜欢花葬骨,从心底里希望这个人消失。
薛兰焰选择和天道合作,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掐断了月朗复生的可能,他要让花葬骨记住这张脸,有了天道的帮助,让一个月朗灰飞烟灭不留痕迹,一切都很顺利,现在的花葬骨应该已经发现这一点了吧。
“呵呵,那又如何?他死了,是被你害死的,你杀了他一次,害死他一次,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的死了,连魂魄都没了,即使你成了大道也救不了他!”
花葬骨闭了闭眼,再睁眼,只一个眼神,像是有无形的大手掐住薛兰焰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宛如一个破布娃娃,薛兰焰没有挣扎,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咧开的嘴里牙齿森白,像极了花葬骨不久前看到的白骨。他楞了一下,突然也笑了,笑容温柔明媚,听着薛兰焰的喉咙里传来咯咯的声音,他不急着杀死他,他是大道不错,假公济私他也会做的。
“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
花葬骨说这句话的时候,薛槐已经冲进了大殿,花葬骨脸上的笑容突然扩散,晃了薛槐的眼,随之而来的清晰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咔嚓!”
薛槐甚至听到了薛兰焰喉咙里咽气的呜咽,像是很久以前,病弱的少年将他抱进怀里,唤他“阿槐”,那样的温柔在这一刻被定格,薛槐忘了反应,愣愣的看着花葬骨抬手,薛兰焰就像是被扔垃圾一样的丢了出去,薛槐没有接住他,人死灯灭,只要有残魂,就有复生的……
“花葬骨!”
睚眦欲裂的薛槐看着花葬骨不紧不慢的将一团魂魄放在掌心,用幽紫色的火焰焚烧,他仍是笑着的,无愧脱手而出直取顾离,当务之急不是缠斗,而是要将那残魂夺过来,只能围魏救赵,花葬骨绝不会让顾离受伤的。
果不其然,花葬骨丢了魂魄挡在了顾离身前,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不去保护自己,承受薛槐给的伤害,无愧透体而出的那一刻,花葬骨刚好低头撞进顾离幽深的眸子里,看到那双眸子里倒映出的自己,胸前有一个洞,新换的衣服又被弄坏了。
花葬骨倒下的时候还想着衣服,顾离已经起身接住他倒下的身体,薛槐双手捧着薛兰焰的魂魄,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消散了,顾离头也不抬的随手一拨,消失很久的九幽琴在他掌下,弦音凌厉,薛槐自是护不住的,只看着那残魂明灭一霎,在他掌心消失了。
花葬骨趴在顾离怀里,无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成为大道他还是第一次放纵自己这般疯狂,看着薛槐仇恨的看向他,花葬骨已经没有感觉了。
这人啊,从来都不会顾虑他的感受,薛兰焰的死让薛槐痛心疾首,可有想过月朗的死又让他如何的痛苦,连一丝魂魄都没有留下,再也没有复生的希望了,不入轮回真真正正的消失了……
“花葬骨,我要你的命!”
“你敢!”
薛槐和顾离同时动作,琴与剑在空中难分彼此,二人你来我往竟是旗鼓相当,花葬骨趴伏在王座上,撑起身子,滑坐在地上,眉心的骨生花已经有煞气泄露出来,他坐在地上缓了缓,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朝另一条长廊走去。
顾离和薛槐打得火热,待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花葬骨已经落下了囚天石,将自己关到了另一个宫殿里,这里是伶仃窑,万骨枯,诸神寂的地方,他既然来了就没想着要出去,他想要把薛槐也留下来陪着他,爱也好恨也罢,他们总是要不死不休的。
想得美!
花葬骨抬手狠狠地甩给自己一个巴掌,顾离已经受了他一半的记忆,若不能成为大道与外面的诸神配合,也是要被困死在这里的,带顾离来这里花葬骨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可惜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所以这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花葬骨一把扯下眉心的宝石按进了心口,代替了他的心脏,煞气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宫殿,花葬骨用自己的血肉喂养这些煞气,在门外传来动静之前,他已经一个瞬移出现在囚天石外,伶仃窑可以镇压煞气,可比他这血肉之躯好用多了。
“阿爹!”
顾离和薛槐同时追出来,顾离一个飞扑把花葬骨狠狠地抱进怀里,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担心,花葬骨伸手抱住他,宽袖下的手臂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一身红衣看的薛槐皱眉,他似乎是冷静下来了,也不知顾离和他说了什么。
花葬骨想着看向二人身后,花问海他们也醒过来了,正朝他走来,恍惚间是初到九泽的时候,他从梦中惊醒,彼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是那三人并肩朝他走来,唤他。
“夕颜……”
可笑可叹,他至今才明白夕颜花在九泽是给死人陪葬用的花啊……
第150章 生查子·夜边久生寂
大殿之中,夜明珠散落一地,将黑暗驱逐,阴冷的大殿在此时也添了些暖意,薛槐站在大殿中心的位置,双手垂在身侧,微仰起头,双眸轻阖,阵阵阴风撩过他的发丝,吹动他的袍袖,这是在试图与外界联系,伶仃窑便是天道也无法在这里全身而退,如果大道完全苏醒与外面的诸神圣兽同时出手,是可以破开伶仃窑的。
虽然这样做的后果会很严重,镇压在伶仃窑下的千万怨魂煞气重见天日,无异于一场浩劫,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顾离抱着花葬骨坐在一个角落里,眼球周围布满了血丝,一眨不眨的看着趴在他怀里闭眼休息的花葬骨,囚天石落下的那一刻他恨不能撕了薛槐,若非他,若非为了他……
诞生也代表陨落,他继承了一半的大道,便是要了花葬骨的半条命,窥到的因果也就更多一些,可还没等他去更多深入的了解,囚天石落下来了,重重一下像是砸在他的心上,心头划过尖锐刺痛,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染红了无愧的剑身,他看到了薛槐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狰狞神色,嘴一张一合,说出的却是最狠毒不过的话。
“夙兰宸,我宁可他的真心喂了畜生!”
看见花葬骨一身红衣出现在囚天石外的时候,顾离从未如此的庆幸过这人还在,他不问那一身的白衣为何如浸了血一般,更不敢问那短短的时间发生了什么,花葬骨眉心的宝石不见了,骨生花也不见了,他除了用力的颤抖的把花葬骨抱进怀里,什么都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只是每个动作都极尽温柔,方才错眼一霎,他看到了花葬骨身上破碎不堪的神魂,勉强拼凑出的人形也摇摇欲坠,顾离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一阵风吹来就将这破碎的神魂吹散了。
顾离抬眼看不远处坐着的花问海,那些没来得及消化的记忆如潮水般将他袭来,眼前摊开一幅幅陌生的画卷,栩栩如生,置身其中他已然忘记了今夕何夕……
花葬骨趴在帝水天的云床上泪眼朦胧,似是刚睡醒的样子,有人从殿外走进来,带进来食物的香气,花葬骨欣喜地从云床上,那时的他还不曾入世,被很好地保护在帝水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