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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了冥府,书怀重回人间的同时,感知到了自己的大劫难……
三界同时生出乱象,难道全都是巧合?
人间的这些妖物横行无忌,为所欲为,背后是否与妖族或是天界有关?
自己的大劫难,又会是什么?
书怀遍体生寒。他此番来人间,是怀着救世之心,但若是救不得,他又当如何?
第7章 清风
接下来的几日,晴光始终郁郁寡欢,无论书怀怎么旁敲侧击,都无法从她口中撬出半个字,书怀看着她守口如瓶的模样,几乎要怀疑这小姑娘是河蚌成精。
晴光生性单纯,没有太多心思,可这样的人一旦执拗起来,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她。
本着能救则救的心理,书怀并不打算袖手旁观。他眼看着城中已没有任何关于桃花娘娘的线索,干脆和墨昀整日坐在院内,变着法子吸引晴光的注意力。
算下来他们已在此住了五日,却没怎么与孟礼接触过。孟礼不常在家,就算不外出,也定是在房中作画,一幅又一幅地描绘桃花和美人。书怀初见他那些画作,也曾为之惊叹,但知晓内情以后,再去看那些画,便只觉得尴尬,全无最初的惊艳之感。
的确,就算它们再美,画工再精湛,只要一想到画中是那蛊惑人心的妖物,就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现在书怀一见到孟礼,心中就有些别扭,此人本性确实不坏,但偏偏要走一条错误的路,还不打算回头。
孟礼对桃花娘娘可谓迷恋到了极致,书怀每次路过他的屋门前,都能看到他对着那些美人图发呆。
那美人自然不是晴光,对孟礼来说,晴光可能只算是一幅会动的画。
“昨晚你睡得早没有看见,他喝醉了,站在桌上对我说,晴光是他画出来的。”墨昀吭哧吭哧啃着桃,兴致勃勃地向书怀描述孟礼,书怀听他所言,脑内顿时有了那个场景,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墨昀吃完一个桃,仍是嘴馋,伸手要再抓一个,被书怀一巴掌拍了回去。他毫不在意地揉揉手背,继续往下说:“我看他很有自信,总觉得是自己画得太真,才叫画活了过来。”
“拉倒吧。”书怀嗤之以鼻,“若不是那画得了仙气,他怎能遇见晴光?”
晴光的房门依然紧闭,墨昀往那边瞟了一眼,飞快地收回视线。他抓起桌上的桃,在书怀面前晃了两下,引诱道:“你是怎么看出她借了仙气?你若告诉我,这桃子就给你吃。”
“省省吧你,我不稀罕这桃——晴光她借的是龙神的仙气。”书怀啪地按下了面前那只手,“我一接近她,就能感受到那种龙族特有的气息,那感觉犹如江海。而她原身是一幅画,本应带着油墨香,这江海般的气息显然不属于她自己。”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晴光推开门从屋内走出,她眼眶红红的,是刚哭了一场。书怀止了话音,有些紧张地望着她,生怕她一坐过来就开始哭——若真这样可就不好办了,他不会安慰人也不会劝解,没有什么能哄她开心的办法。
晴光坐到桌旁,刚吸了吸鼻子,准备开口说话,却见墨昀也使劲一吸。此举在晴光眼里简直莫名其妙,她惊诧得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墨昀惊道:“没有江海之气,你骗我?”
书怀:“……”
晴光:“……”
墨昀锲而不舍,干脆变成小黑狗,扒在晴光袖口处闻来闻去。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闻见,因为书怀所说的江海之气不过是一种感觉,而非真正的气味。
他的这番动作在另一方面极其有效,晴光眼看着小黑狗在桌上打滚,顿时忘光了伤心事,捂着嘴笑了起来。
书怀将小黑狗提回座上,它委屈地甩了甩头,变回了青年模样——依旧是垂头丧气。
“你们刚刚,在说江海之气?”晴光被墨昀逗笑了,语气立时轻快不少,“我得以化形,正是因为有一位龙神恰好经过。他是一条黑龙,要从北海到南海去,途经这座城时看到了我。”
“哦,他我知道,龙族里最不靠谱的就是他。”书怀凉凉地接了一句,稍稍停顿片刻,又道,“有些话说出来不太中听,但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最好是少和凡人接触,尤其是那些不拿真心待你的人。”
晴光怎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她幽幽叹口气,低下了头:“我明白的。”
因着书怀这句太过直白的话,她的情绪又开始低落,书怀有些坐不住,开始寻思如何逗她开心。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晴光手中那块绣了红花的手帕,刹那间灵光一现,计上心来。
书怀在空中抓了一把,笑道:“你们猜猜,我手里是什么?”
晴光眼尖,透过他的指缝看到了里面红艳艳的一团,她欣喜地叫起来:“是花!”
“是花。”书怀摊开手,掌心静静躺着一朵火红。
墨昀看了那红花一眼,也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他没有故弄玄虚,而是直接摊开了手。书怀凑过去看,却见他手心空无一物,不禁疑心是自己老眼昏花,开始看不清东西。
“你抓了什么,怎么看不到?”书怀越看越觉得那里什么也没有,伸手一摸,发现墨昀手中确实是空的。
“我抓一把风送给你。”墨昀洋洋得意,尾巴似乎要翘到天上。
书怀险些笑出声,面上却装得十分镇定。他从墨昀手中接过那缕微风,郑重地点了点头:“甚是不错,我收下了。”
“我把风送给你,你要告诉我一件事。”墨昀神秘兮兮地挤过来,“我身上的气,给你什么感觉?”
“也是清风。”书怀不禁失笑。他很喜欢风,山间的风,空中的风,海上的风,以及刚刚成为他所有物的那缕微风,他都喜欢得紧。
许是看出他心情不错,墨昀更加得意:“那你就当我把自己送给了你,反正都是风。”
反正都是风……书怀哭笑不得。墨昀这堆歪理也不知是如何得出,还说得十分郑重,仿佛是什么正经事一般。不过风确实很好,翻山越岭,上天入地,无拘无束而没有烦恼。若每一个生命都活得像风,那人间一定会很有趣。
不过很可惜,既然生在世间,就一定会与烦心事相伴,这也正是人们羡慕风的原因。书怀抬头看向顶上的树冠,此刻它正随风晃动,一片绿叶悠悠飘落在石桌上。
绿叶停住不动了,老树始终不动,而风又走了,不知要往何处去。
墨昀和晴光又说起了别的事,书怀只听见他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猛然察觉到,自己也许正是在羡慕他们的自由,羡慕他们知之甚少,却十分快活。
他之所以如此重视墨昀,又之所以想要晴光离开孟礼,大约也是因为,自己见不得笑变成哭。
墨昀和晴光谈笑之间,无意中碰到了放在桌上的桃木。书怀手肘搭在桌面上,分明感觉到剑身震颤了一下。他心头一动,忙向墨昀看去,见后者一无所觉,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出去一趟,你们留在这儿。”书怀抓起剑,伸手在墨昀肩头一拍,“不许乱跑,尤其是你。”语罢,不等墨昀抗议,他便快步出了大门。
一只鸟从空中掠过,悄悄停在了老树枝头。
书怀出了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圈,眼角余光瞥见一处僻静深巷,立刻闪身藏了进去。他站在巷中,从怀里摸出冥君给的那面圆镜,结果刚一掏出来,就险些被反光晃瞎了眼。
失算了,忘了这儿阳光刺目。书怀连忙盖住圆镜,一溜小跑躲入了阴凉处,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手,去触碰镜面。指尖触及镜面的一瞬间,镜中景物骤然变换,冥府大殿出现在书怀眼前,严青冉在镜子里对他笑了笑:“怎么,终于有人要揍你了吗?”
书怀嘴角一抽,决定先不和他计较:“我有件事想问。”
“何事?说来听听。”冥君那边传来一声轻响,光线暗了下来,似乎是闭了殿门。
“是关于墨昀母亲的事。”书怀压低声音,“他母亲的身份,天界那边有几人知晓?”
严青冉沉默片刻,答道:“你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二百多年前,本君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只有墨晖和他妻子自己知道。但如今……”冥君苦笑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瞒也瞒不住了,他身上的灵气和他母亲一致,现在整个天界,仅剩他自己不知内情。”
怪不得冥君特意嘱咐过,要他看好墨昀。眼下墨晖不在,天界那帮神仙又无人制约,指不定谁一个心血来潮,就要先杀妖王再灭妖族。天生神倒是还好,对妖族没什么成见,可人仙那边就危险了,这群疯子脑袋